刚刚牧歌在走廊外边儿游荡的时候，戚洵南就已经在教室里面看到了，目睹了牧歌走进教室里，只是老师拖了一会儿，他现在才有空过来。

    牧歌跟着他快步走了一段，明显感受到戚洵南的情绪不太对劲，她也没有主动询问。

    走出教学楼，戚洵南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点。

    他松开了牧歌的手，认真道：“你离他远一点。”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带新手会是一对一了。新手匹配到沈玉清那个疯子……

    他看着牧歌，只觉得十分倒霉，他和牧歌都是。

    “沈玉清不是好人，他会不择手段杀死所有和他的任务有冲突的玩家。所有。”戚洵南深吸一口气，说，“他在玩家群体里，几乎是臭名昭著的。”

    很多人在沈玉清手里丧生，他们的亲人朋友恋人想要复仇，却没有门路。

    直到现在，沈玉清的副本通关率都是百分之百。

    没有人知道沈玉清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步，只知道……他的实力的确十分恐怖。

    “我的好朋友，死在他的手里。”戚洵南说完，沉默了很久。

    他当然想给他的好友报仇，但是做不到。只是面对着沈玉清，他就做不了任何事儿，最多最多，只能够带走牧歌。

    他的手心到现在都还全都是汗水。

    牧歌则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看着戚洵南，道：“你怎么知道你的好朋友，是他杀的？”

    “系统道具。”戚洵南咬牙，“……有死亡录像。”沈玉清那张脸，在论坛上几乎无人不知。

    他想为他的朋友报仇，因此购买了回溯的道具，可是看到那张脸，那张带着甜腻的笑容的脸，苍白的面容，凝固的黑色血迹让他更显可怖。

    戚洵南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报不了仇了。

    了解了这些事，牧歌其实并不感到诧异，沈玉清很强，她能够感觉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沈玉清收起了他的杀意的话，不知道这些事儿的牧歌大概还会和他碰一碰。

    现在倒是暂时不需要了。

    不知为何，牧歌猛地回头。

    背后的教学楼里，缓缓走出来两个人。

    二人有说有笑，帅气的面庞露出几乎算是虚伪的笑，两人互相夸赞着对方，不知有几分真假。

    “……”牧歌看着沈玉清身边的那个人，眼里带上了几分惊讶，以及疑惑。

    她可以确信自己杀死了左辰。

    但现在，站在沈玉清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那张熟悉的脸，前不久才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校服上挂着的校徽上，清晰地写着主人的名字——左辰。

    不是什么孪生兄弟。

    左辰居然真的没有死？

    牧歌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能力，但本能告诉她，这并不是她的问题，左辰身上有古怪。

    左辰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沈玉清脸上的玩味一般，喋喋不休地自说自话。

    而沈玉清也只是随便说了几句，牛头不对马嘴。

    牧歌竖起耳朵听了几句。

    左辰：“过几天就要期末考了，我妹妹说……”

    沈玉清：“确实很好吃。”

    牧歌：“……”神经。

    她心里摇摇头，有些疑惑左辰为什么没有死，但也只是疑惑，没有主动开口说些什么。

    戚洵南对沈玉清很是忌惮，顺着牧歌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立刻离开。

    看牧歌还站在原地，他急切道：“快走！”

    “哦。”牧歌点点头。

    一根红色的线隐隐发烫，很快消失在她的手心里。

    “你以后千万要离他远一点，如果他问你你的任务是什么，千万不要说，他的任务很有可能和我们相反。”戚洵南认真叮嘱道。

    牧歌没有反驳，也没有提醒已经有些无神的戚洵南，她和沈玉清在一个专业一个班级，之后必定少不了接触。

    目送戚洵南离开，牧歌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点，她还能在外边儿玩一会儿。

    正要去教学楼后边儿，在走廊的时候看到的学校养的动物那里看看，手机发出震动。

    牧尘：不要乱跑，早点回来，顺便在小区外面的超市买根冰淇淋回来。

    牧歌的手微微一顿。

    牧尘这是能够获取她的定位？这可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想要完成任务，乱跑的时候还多着呢，真让牧尘掌握位置的话，扮演任务很容易失败的。

    就是不知道，牧尘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获取的自己的位置。

    事已至此，去看看那几只动物，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牧歌顺着一拐，往家的方向走。

    小区外的确有一个很大的超市，就在一楼，亮堂堂的，门口上贴着一张告示。

    ——请各位新老顾客注意，近来有不明分子向我（模糊）超市售卖商品中添加不明液体，如有发现，请各位向工作人员举报，请不要购买出现异常的商品。

    超市的门是感应门，牧歌靠近就自动开了，机器自动播放道：“欢迎光临。”

    门槛上的木砖隐约透露出一丝不属于木头的暗沉，像沉积多年的血，走在木砖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不容忽视。

    牧歌走进来的时候，谁也没有看，专注地盯着摆放的商品。超市里开了空调，稍冷，每一块区域都清晰地写着售卖了什么东西，以及价格。

    牧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冰淇淋区。

    她掏出手机，回道：“哪里有冰淇淋？”

    却显示发送失败，鲜红色的感叹号，从屏幕里一点点溢散出来。牧歌伸手摸了摸，是血的味道。

    好像遇到怪东西了。

    牧歌干脆利落，直接退出界面，打电话给牧尘。

    电话铃声在身后响起，响了几声，停了，手中的电话也被挂断了。

    “……姐姐？怎么了。”身后，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

    牧歌回头，看到一张酷似自己的脸，只是更英气，也更冷漠。他的嘴唇很白很薄，没有血色，与她对视着。

    牧歌蓦地露出笑容，道：“遇到了脏东西。”

    因为和牧尘有关，就干脆给牧尘打电话了。没想到牧尘本人也在超市。

    她快步凑过去，试图接过牧尘手里的黑色塑料袋，笑吟吟地：“今天中午吃什么？给我看看。”

    牧尘躲了一下，没有让牧歌抢到手里，看牧歌好奇的样子，打开了塑料袋，给牧歌看。

    是一袋鸡尖，还有三个青椒。

    看来今天中午有好吃的了。

    牧歌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什么时候学会的？不炸锅了？”

    这当然是她从社交软件上看到的。上一次牧尘做青椒炒鸡尖大失败，炒成了焦黑的颜色，她倒是觉得还挺好吃，只是牧尘很不满意而已。

    今天要一雪前耻了？

    牧尘抿了一下苍白的嘴唇，点了点头。他似乎有些生气了，又拿牧歌没有办法，因此只是默不作声，这就是他最大的反抗了。

    他其实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眼就留意到牧歌手里渗血的手机，脸色一变，道：“手机给我。”

    “好啊。”牧歌把手机递过去。她的指尖沾了些许血液，捻了捻，血液染红了手指，很令人厌恶的感觉，血液的出现并非幻觉。她果然还是不喜欢血液。

    她只是沾染了些许血液，擦不干净，血液仍然在持续不断地涌出。

    牧尘的眼神中带了点厌恶，他察觉到了手机里的东西在假扮自己来骗牧歌，另一只手不知做了些什么，牧歌敏锐地发觉手机里的异常消失了。

    牧尘也不简单啊。

    她毫不惊讶，道：“那我们回家吧？”

    “嗯。要吃点别的什么吗。”牧尘轻声开口，对比刚刚说话，语气相当温和，就像在安抚受到惊吓的牧歌一样。

    虽然完全没有被吓到，但是谁会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温柔点呢。

    牧歌挽上牧尘的手，笑嘻嘻地：“没什么太想吃的，我们回去吧？”

    “要吃番茄汤吗。”牧尘相当了解自己的姐姐，说没什么太想吃的的时候，往往意味着，她有想吃的，但是挑不出来，需要他自己提。

    “好啊。”牧歌果然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不曾有半刻停下来，“小尘最好啦。”

    牧尘一僵，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牧歌一下就注意到，牧尘走起路来同手同脚了好几步才调整过来。

    再高冷的人面对自己亲近的人的接触果然还是会显得很害臊。

    牧歌看得甚至有些想笑，不是装的，是发自内心的笑。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比起之前更容易被牵动，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么个缝隙还被牧尘捕捉到了，以为牧歌在嘲笑自己，抿一下嘴唇，有点恼怒了。

    非常恼怒，但在牧歌提出要去买冰淇淋的时候，还是很直接地带着牧歌去找冷冻区了。

    出乎牧歌的意料，冷冻区居然就在超市出口附近，而她刚才分明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个超市本身就有几分问题，怪不得连最外面的告示牌都模糊了字眼，没有提到这个超市到底叫什么名字。

    牧尘打开冰箱，一个都没有拿，回头询问：“想吃什么？”

    牧歌凑过去，认真地打量了好一会儿，挑选了几根，放进推车里。

    “姐，那根……”牧尘想提醒，牧歌竖起手指，放在嘴边。

    “嘘。”

    很轻的一声，瞟了一眼周围，没有工作人员注意到他们。

    牧歌道：“我们回家。”

    牧尘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帮牧歌结账，然后跟在牧歌身后，慢吞吞地走着。他仍然感到恼怒，因为牧歌的嘲笑，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牧歌的爱。

    这份恼怒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到家。

    打开家门，沙发上就躺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们，听到开门的动静，他回过头来，看牧歌。耳朵似乎受了点伤，右耳耳垂滴着血，落在他的衣服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本人没有任何异常，开口道：“姐，你回来了？”

    牧歌一顿，按住了走在她后边儿的牧尘，示意他暂时不要出来。

    然后认真打量着面前这一位“牧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