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
谢玄吟方去寻黄公公路上,便专门有人等在路上,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不要进去,立刻回头,最后的证据,太子妃会帮你们办好。”
二人便不再往里拐只顺着这路出去。
明月警惕地看着四周,有人盯着他们:“他们早发现了,一直等着这一天呢。”
“看来我还是把金轸想象的太简单了。”谢玄吟自以为天衣无缝,金王爷对于她的怀疑,唐家需要后路但又对她提防,她能全数解决,不想还是被金轸发现。“太子妃给的一份名单、细作的情况还有戚将军的身世,都得赶快传出去。”
“那封信呢?”
“她说让我亲自送,还是等等。”
两人躲进一间小院,那些人便尾随进去,打了几个手势便猛地踹门进去,被明月一刀毙命一个,谢玄吟在后背敲晕一个。
最后一个想柿子专挑软的捏,刀朝向女人。
谢玄吟嗤笑一声,拿出莫惊春的袖箭,射死他。
二人从后门逃出,过了不久便有人来此查看。
太子妃心中焦急,便暗暗派人出去查探金轸的想法。
“如何?查不到?”
婢女摇摇头。“查不到。”
“他想要做手脚,要么再派人出去,要么就是高旋。”太子妃细细思索又问。“战局如何?”
“金军已经越过边境了。”
这么快。“之前谢家人去过的那个祠堂呢?”这是他们唯一知道的线索。
婢女又道。“那座宗祠,那个将军冢,男子是楼氏,女子是元人,这是两年前才出的,我也曾查过,但痕迹早就没有了,那女子单单有个画像,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内情,光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死物,谁会没事闲的去查。”
一定有那么一个人,一些人,足以翻出惊天动地,但也许这些人已经被收回了。
“太子妃,眼下他们也需要走,不如趁乱,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婢女的意思是希望谢玄吟去找这些答案,但太子妃知道从元回到金之后自己的身边有陛下的眼线,他一定会认出谢玄吟,她在陛下的眼中已经是透明了,这样无疑是去送死。
“不行,眼下这件事直指内部,卷进去不是有功,而是大过。”太子妃戳散了鱼食到床头上的小鱼缸喂鱼,这是大儿子送给她的小鱼,她需要冷静一下。“另一份名单送给陛下的人了吗?这一份一定不能有丝毫闪失。”
“送走了,太子妃放心。”婢女还是担心太子妃的安危,以前战战兢兢,现在却是临门一脚就能柳暗花明回家,万不能出差错。“可他们需要转移,太子妃也已经很危险。”
太子妃倒不担心会烧到自己身上,毕竟在唐芷背后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证据,顶多也就是觉得她掉以轻心说漏了嘴,斥责一二。
“先躲一躲,帮着掩藏一二,等风头过去再走。”太子妃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能查的我都查了,能给的也都给了,也算是尽了本分,数度联系无人问津,原本以为就烂在这里,好在……”太子妃以帕拭泪。
婢女心疼她年少没有温情,一直生活在波诡云谲之中。“这是奴婢第一次看见太子妃哭。”也怜惜自己远离家乡的辛苦。
“我做完了该做的事,回去也不知做什么,听天由命吧。”可太子妃心里没有任何松快的迹象,她旋身靠着床边坐下。“我这一辈子,谁都对得起,他我也算是为他谋划了,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金轸对他极好,因为自己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便希望将来的孩子是嫡长子,我当时黄氏女的身份,聪慧过人,也是金轸希望我能够扶持他,算是一个极好的父亲,太子天性敦厚些,虽然不够聪明,但若是好好辅佐也算是有一个明君的样子。”
白云空悠悠,同一片天,不是同一片云。
婢女提起裙摆跪坐在地上,为她捏腿。“太子妃不知暗中废了多少心力,才将太子教成这样的模样,平和、仁爱。”
“他不喜欢战争,如果无法统一以绝战火,那我保他一世不见血光。”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他是谁。
回来的探子还是找不到人,但不算一无所获,有人可能有些蛛丝马迹,识得那棺中之人。
太子妃挥手叫人看茶。“今日叫你来是有事问你,那楼氏宗祠旁的将军冢到底是何人的?”
男人道谢,落座:“楼方,是一个将军,曾经崭露过头角,但是在几年前染病身故了。”
“这本宫知晓,那女子是何人?”
“一个元人,好像也是一个将军。”
“女将军?”太子妃所知道的女将军可没有几个。
“是,所以楼氏之人不同意他们葬入宗祠,所以,那女子便和他葬在了外头山崖,楼方也不算战功赫赫,这事也不好听,都压下来了,故而太子妃不知道。”男人也是能参加他们秘密婚礼的一员。
“这女子是陪葬?”太子妃面色不虞。
男人摇头,他记忆中的楼方专一痴情:“不是,这男子才算是陪葬,女子死的早,男子忧思成疾,所以才病故。”
“倒是一段佳话。”
男人又说。“这女子,一个大厦将倾临时提拔的女将军,但是很有一套,带了两万多的兵,作战勇猛,兵法娴熟,不知是不是哪家将军的小姐,但只是昙花一现,就凋零了。”像是只为了解大元的国难,力挽狂澜走了这一遭。
“可有名字吗?”太子妃还是想不起来有哪位女将军同金人在那私奔了。
“叫单琉时。”男人同她打交道不多,他虽然在军营中同楼方最为要好,知道的略多些,但他个性孤僻,又将那个女人藏得严实,平常也不多说一字半句。“不过她很奇怪,这一般的人死了都是想回家的,她这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临死前意愿就是和他回去。”
这个姓不算是大姓,也不是什么高级将领后代,太子妃还是没有印象。
“大概是太爱了,想在他身边不分开吧。”
“这女人啊,就是不能沾情爱,这理智都没了。”男人可惜,却不赞同,甚至鄙弃这样的人,私奔去了敌国,也能有脸见列祖列宗?
太子妃想歪了。“你是说她通敌卖国?”
但也很敬佩这女将军,毕竟许多男子也不一定撑得下来。“这倒不确定,原来打仗很猛的,两万能守十万,玩命打,还攻了好几座城池,后来有一队军队增援,这人可能不愿意自己的兵被收编了,所以跑了,这后来的元军劲也不足,咱们将领当时有一些内部问题让他们乘虚而入,夺回去两座城池和粮草,僵持一个月,这算他们松了口气,不然就直接到邬城城下。没过几天元军被打退回去了,而且自己把壮丁都抓了,剩的都是女人孩子和老人,便叫人奸杀掳掠一遍,元军才发了疯,我们就是那一仗惨败,被坑杀了八万俘虏,之后就一蹶不振了。”
这个说法两方对起来都没有丝毫问题,当事人和史书都是如此记录,到底这事蹊跷在什么地方。
但这个人物,太子妃对上了,是他,也是她,在元的官方记载中,这个人叫单□□,草莽出身,带着民兵,但后来战死,没有写男女,她便默认是个男的,对上了名字谐音才知道是她,但是她手里的情报在那时,写的是失踪,上面也曾经有命令找过这个人,要求是杀掉。这个人知道,应当是她恢复女身和他们相处之后的事。
可为什么要杀一个力挽狂澜的功臣?
太子妃问道。“既是这样,她投入咱们军中,岂不会危急金国?”
“没有,楼方为了她辞官退隐,两人就不管那些要命的事,去了一个小村子隐居,但是没过两年,这单琉时就死了。”男人想这两个人终究是没有这个福分白头偕老。
太子妃叹息。“可惜了一对璧人。”她心中有点底了。
“两国势如水火,也算不上璧人,就是可惜了这两个将才。”
大儿子咚咚咚跑进来钻到床后面,想来是和太子在玩捉迷藏。
男人见礼之后。“劳烦太子妃同殿下说一声臣来过。”
太子妃点头。
太子摸了进来,看太子妃不太高兴。“怎么了?”
“刚才高大人给我说了个爱情故事。”
“什么爱情故事能比我们更动听?”太子似乎从不介意他的妻子接见许多男人,他不问,他只知道是为他好,他会努力学让她不那么累。
“身临其境最美。”太子妃轻吻他的嘴角。太子搂住她。
大儿子也不怕被发现,眼神亮晶晶地想要插进父亲和母亲之间抱抱,但是父亲拒绝了他的要求并且要求婢女抱走。
“你可是我求来的。”
“不是陛下赐婚吗?”太子妃从不知这事。
“是我一见倾心,求了很久,不然定的是唐家的小姐,没有嫡女,是个庶女,我没见过,才不会娶她。”
就是原来的太子妃,现在的谢玄吟用的身份唐芷。
“原来是这样。”不知是太有缘还是太无缘。
“我为了你可是跪得一个月走不了路,还拒绝了所有的侍妾通房,还不够爱情故事吗?”太子像只大狗狗要夸奖。
要不是如此,黄氏也不会中途倒戈吧。太子妃才知内情也十分内疚,她原以为是自己的崭露头角为她铺路,不想是……,可两人立场不同。太子妃轻轻亲他唇角。“够够够,夫君最疼卿卿。”
天蒙蒙亮太子出发上早朝,太子妃派去的人便来回话了。
并不是前几日的人,是她自己称采买的人回来,见的次数多了也总会被疑心的,纵然每一次都有太子在旁说是询问军情也不甚安全。“太子妃,那两人患了一样的病,只是死的时间不同,应是照顾时染上的。”
太子妃以帕掩面,悄悄打了哈欠。“军中的事可能查出来?”
“只是有一点眉目,黄家参与过,原本是没什么大事的,只是听说因为主帅染指了将领的家眷,被人知晓,醉酒时说出来了,这事便大了,按说只是一个前锋,也不是什么背后有势力的主,才做个打头阵的活计,竟然敢硬刚。圣旨说要查,但也不曾派人去,这前锋虽然不曾做什么,但暗中查了许多罪证,上头就是不查,但是战场之上让了身子,叫元军插了一把刀在主帅的胸口,没死,但是军中大乱,只能停战,那前锋便打了八十军棍,实打实给打残废了,营中便分成两股势力,一方不服,一方拥护,最后叫主帅养病,先锋还乡俸禄照旧才算平息,新带去的主帅,咱们才有机会在铁桶一样的军队插了更多自己人。”
原本摸进了军营的只有前几日那一个人,当时也只是一个最底层武将,才没有人怀疑他。
太子妃虽然知道当时大致,但并没有想其中有这些隐藏内情。“按说当时的元国力并不算弱,却总是一败涂地,金军却在高歌猛进之后一蹶不振,是唐家当时的一个高级探子为他们在元打探内情。那个转折点到底会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倒戈,还是因为单琉时的秘密。”
可以前与这些事有关的人,都没有被金轸清洗,若不是故意留着,便是楼方太谨慎。
“太子妃过来之后接触的人里有许多是曾经上几代先皇安插的探子,但当时因为当今陛下没有信物,但又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接触了咱们,谁也不敢确定,就都是沉寂,还没有与他们有关的事。”所以不是元人,只可能是金人自己的势力捣鬼。
“那个醉酒的人有什么来头。”太子妃没报希望,他若是有问题早就被处理了,不过有个线索总是好的。
“这个人是从士兵一步一步走的,他为了挤进上流,对国师极为推崇,奇怪的就是他好像不想回金都,每次想要调他他就推脱,待在那一个地方很多年了。”这让她非常奇怪,刻意记下。
“不想回一个富庶的地方还巴结什么上流,国师早就和金轸貌合神离了,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动作干涉政事。”太子妃看这个人是十成有问题。“这几日的消息全都通过猫交给玄吟,让国内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