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楼,一幢外观破败凄凉但内里拥挤热闹的建筑,灰头土脸地屹立在城市边缘,是众多小角色们的安身之所。
主角的待遇一向是最好的,就算设定是“贫穷负债小白花”的女主,也还是有干净整洁又宜居的精致小房间,霸总男主就更不用提。
男二女二、男配女配也是一样,和主角关系越密切,过得也就越体面。
相比之下破楼像是垃圾桶旁边的空地,所有无法归类的最终都会出现在这。
天色渐暗,江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破楼,路过一楼大厅时顺手打开冰箱看了一眼。
一楼的基础设施全是公用的,在东西上标好名字,居民们就会心照不宣地守好规矩不乱拿。
但今天好像不是。
江楚看着冰箱下层,早上出门时在这放了瓶水,而现在只剩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
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往自己这里投来目光,江楚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喂?方论迹,”江楚一手把手机贴在耳朵上,一手关上冰箱门,“我早上放冰箱的小狗的尿不见了。”
话音刚落,大厅角落里传来“噗”一声,有个胖胖的男生被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是啊!我准备送去宠物医院检查的,小狗最近不是生病嘛!”江楚的语气很着急,抬眼往喷水男生的方向瞥了一眼。
恰好那男生捂着滴水的鼻子向同伴讨要纸巾,狼狈的样子被江楚看了个清清楚楚。
胖男生的同伴一个个放声大笑,没一个帮忙的。
眼看那男生的领口湿了一大片,江楚从一旁的橱柜里翻出一包还剩一半的纸巾,朝他手里丢过去。
他和同伴都明显地愣了一下。
“这是谁的…”那人傻傻的,好像水已经进脑子里了。
江楚觉得好笑,说他礼貌吧,他未经允许拿别人的水喝,说他不礼貌吧,现在却还在乎纸是谁的。
“两个都是我的。”江楚回答,眼神示意对方手里的两样东西。
男生一下子变得很扭捏,不知是乱拿东西被抓包的尴尬,还是当着众人鼻子喷水的窘迫,嗫嚅道:“你先把电话挂了吧…”
他估计是害怕方论迹吧,江楚好像明白过来了——破楼居民们都能看出自己和方论迹关系不错,而方论迹又是痞里痞气的流氓扮演者,不少人真的把他当流氓。
“哦,我没打。”江楚坦然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机。
手机压根就没在通话界面。
电话也没打,瓶子里也不是尿。
男生涨红了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耍人是吧?”一旁的同伴替他“打抱不平”道,“喝你瓶水你至于吗!”
“我没耍啊,我现在打不就行了。”江楚老老实实地当着众人的面按下方论迹的电话号码。
男生的同伴瞬间变了脸,面色铁青地大步上前按掉江楚的手机:“你别给脸不要脸!”
对方试图用身高压制江楚,没想到正好让江楚看清了他的演员证。
“夏…雩风。”江楚轻轻念出证上写的名字,一脸若有所思。
几个男生都以为江楚要发动人身攻击,正好奇这么个普通人能有多大的本事,结果眼睁睁看着她拿出自己的演员证,往夏雩风的演员证上一贴,给对方扫了十块钱。
夏雩风愣住的功夫,江楚转身离开,自顾自往楼上走去。
“你有毛病啊?你什么意思!”他仰头朝楼上大骂。
“你们五个人,一人一瓶水。”楼上传出江楚轻飘飘一句话,像是看他们可怜似的。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几个男生是生面孔,估计是扮演主角学生时期的坏男生,女主进入职场后他们没了戏份,于是来到了破楼。这对江楚来说是比较司空见惯的情况,她在这里打工多年没少受欺负,真假流氓都见过不少,这种没事找事的伎俩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更何况…
江楚在自己房间门前停下脚步,门锁上多了几道重重的划痕。
更何况真正恶心的在这。
门牌号上也有一道划痕,从左到右把“302”的字样给切成了两半。
伸手在挎包里摸索着房间钥匙,江楚心里多了些烦躁。
最近有人在频繁地给她找麻烦,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打零工,给其他配角代班演戏的收费比较低。
同样想做这行,但定价高的人没了生意,自然心生不满。
江楚心里有数,但没什么选择。
她在这部小说里是“查无此人”的状态,没有她的戏份,自然也没有她的工资。
她只能靠帮人代班和修补剧情漏洞来挣些小钱,然而代班收入并不稳定,毕竟不是每天都能接到委托,并且还有其他人想挣这笔钱。
其他人拥有演员身份,即使不做兼职也不至于饿死,但江楚会,于是只能压低些价格来让自己更有竞争力。
如今竞争力有了,麻烦也有了。
不知是不是被人破坏的原因,门锁有些不太灵敏,江楚捅了半天才打开。门开的瞬间,门后等待多时的毛茸茸小狗扑上她的膝盖。
“哇!”江楚一把抱起小狗,蹭蹭它的脑袋,“你是谁的好狗狗哇?”
小狗兴奋地在江楚怀里扭动着,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般不知疲倦,尾巴摇成了直升机螺旋桨,呼啦呼啦地扇走主人眼前的烦恼。
当了一天的牛马,这是难得的充电时间。
正准备关上房门对着小狗“一阵狂吸”,江楚却突然被邻居姐姐叫住了。
“今天上午你不在的时候,”邻居姐姐伸手摸摸小狗的脑袋,压低声音凑过来,“我看见有人在撬你的房门。”
“看清是谁了吗?”江楚问。
邻居姐姐无奈地摇摇头,脸上带着些歉意:“没有,他们好几个人,我不太敢仔细看…”
江楚笑起来:“没事的姐,你注意安全最重要。”
“还好你的小狗在屋里叫,好几个邻居出来围观,那些人就离开了。”邻居姐姐皱着眉头回忆上午的情况,“真的很吓人,万一他们哪天破开你的房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看邻居姐姐忧虑重重的样子,江楚有些过意不去。
“要不你以后和别人结伴回家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邻居姐姐思索着,“你和方论迹那么熟,让他陪你嘛。”
刚刚还有些犹豫的江楚听到这个建议突然一惊,连忙摇头拒绝:“别别别别别别…”
邻居姐姐不理解,她觉得方论迹这样的男生就算没法阻止撬门者,至少也有点恐吓作用。
但事实上,在众人眼里拽里拽气的黄发流氓方论迹,只是个肢体不协调的普通男子,看着放荡不羁,实则全是演技。
作者把他设定成流氓,然而由于文笔太差没有写过任何动作戏,他的戏份全是调戏女主,严格意义上来说,方论迹的工作就是给男主提供英雄救美的机会。
因此方论迹不擅长动手,空有一颗给江楚帮忙的心,实际帮不上什么。
“千万别告诉他。”江楚恳求道。
与其让方论迹来添乱,不如自己想办法,否则出了什么冲突,还得分点心给他。
以前方论迹被欺负,还是江楚帮他打架。
时至今日,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江楚想着给他留面子,方论迹想着给她当挡箭牌。
是和谐的互相利用关系。
邻居姐姐清楚江楚的性格,纵使不放心也只能妥协点头。
“姐,以后不用冒险帮我打探了,我担心会影响你。”江楚瞄了一眼满是划痕的门锁,“他们带着工具来的,伤到你就不好了。”
“知道啦…本来说提醒提醒你的,结果被你一通拒绝,”邻居姐姐不甘心地抱怨道,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你这个薄情寡义小女孩。”
江楚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真觉得邻居姐姐很可爱,热心、温柔,就连给自己起绰号都这么有意思。
也正因为这些,才不能让她插手这些破事。
自己这个老旧的门锁根本拦不住什么,估计那帮人明天就能破开。
到时候,轻则把房间里值钱的东西全掏走,重则埋伏在屋里把自己打一顿,最坏最坏的估计就是抢走小狗以此威胁。
江楚收拢双臂抱紧小狗,她能预见每一个结局,但无论是什么结局,总归都是自己的事,不能让其他人受影响。
“和我一起会不会很委屈你呀?”江楚把脸埋进小狗的毛里,深吸一大口,“好吃的也没有,住的也不安心?”
小狗像是能感受到江楚的情绪变化,乖巧地把脑袋贴在江楚下巴上,透过毛毛传来它的味道和体温。
是令人安心的毛茸茸的安抚。
距离上一次在遛狗时捡到奇怪碎布已经过了好几天,期间江楚一直绕开那片树林,但今天她决定再去一次。
那是小狗最喜欢的地方。
既然每个方面都委屈了它,至少在玩耍这一块可以满足一下,遛遛也不花钱。
江楚抱着小狗下楼时,那群男生还在桌上坐着。
一楼大厅的长桌虽然是公用的,但老住户都不会占用太久,一般吃完饭聊完天就各自回房间了。这几个男生显然是刚来没有老住户引荐,不知道该住哪。
“四楼左边走廊有几个空房间,钥匙在橱柜第二个抽屉里,自己拿了入住吧。”江楚提醒道,抱着小狗从他们面前走过。
“你算哪根葱啊,你说了算吗?”其中一个嗤之以鼻。
江楚停下脚步看向几人:“那些骗你们说‘只要去给那个叫江楚的添乱,就有免费房间分配’的人,他们说的也不算啊。”
最拽的男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们确实是听了所谓“老住户”的话,连话术都一样。
但他们没想到江楚能看出来。
“有空房间就住,不用给人当奴隶的。”
江楚话音刚落,几个人像被刺中一般站起身来。
“你说谁奴隶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是吧!”带着些被看透的恼羞成怒,几个人怒骂着围上来。
江楚怀里的小狗立即发出警告的低吼,被包围的状态让它有些不安。
“靠抢别人生意挣钱,贱得要死,装什么!”
有人想动手,手刚靠近江楚肩膀,小狗张嘴就是一口。
江楚眼疾手快一把拉开距离,保住了那人的手指。
“我靠,这死狗…”混乱中有只手往小狗的方向挥去,下一秒被江楚抓住手指狠狠一掰。
凄厉的痛叫响彻一楼。
“靠抢别人生意挣钱,那人这么跟你们说的?”江楚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掰着胖男生的手指,“你们想都不想就相信了吗?”
真有意思,偷水喝的也是他,打小狗的也是他。
“你放开!”胖男生涨红了脸。
江楚只当没听见:“演员证只能使用者之间互相转账,也就是说,我挣钱是其他演员自愿给我转,你们觉得这叫抢吗?”
“我吃不上饭了,挣点钱想活下去,这叫贱吗?”
“别人说点什么你们信得不得了,我提醒你们有免费房间住,是我装咯?”
三个问题问出口,几个人随即安静下来。
“我们凭什么信你!”只有胖男生还在试图挣扎。
“随你便啊。”懒得过多纠缠,江楚一把甩开胖男生的手指,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我遛狗去了,你们继续被人遛吧。”
表面上满不在乎,但实际上直到走出破楼很久,江楚的心还在砰砰直跳。不是因为冲突动手,而是因为自己离开时留下的那句话。
“你不觉得我那句话说得很帅吗?”江楚蹭蹭小狗的脑袋,回味起刚才自己的即兴发挥,“你们继续被人遛吧~多拽啊!”
没为刚才的争执浪费一秒钟的情绪,满脑子都是“这把装到了”的喜悦。
小狗听不懂,只是安静地看着江楚暗爽。
然而没高兴太久,江楚猛然想起自己忘了带小狗的牵引绳,原本放在一楼橱柜里,刚刚吵架光顾着装帅忘了拿。
但已经到了树林,小狗也已经兴奋起来,再回去拿就太麻烦了。
时值半夜,树林周围没有人,就这一次不拴绳应该问题不大吧?
江楚带着点侥幸心理,放下小狗的同时还做了些没用的嘱咐:“你稍微跑一跑就好了哦,别玩得太疯了。”
只是小狗白天在房间里关着,早就已经憋坏了。一撒手,小狗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一猛子扎进了草丛里。
料到嘱咐没用,但也没想到是这么没用,江楚无奈地跟在撒欢小狗身后,时刻提防着它乱吃东西。
树林在城市边缘,因为偏僻,偶尔会有些小混混在这约架,周围也有零零散散的棚户区,住的多半是些被剧本抛弃的老年人,因此树林里有些散落的生活垃圾和杂物。
全是小狗没法拒绝的东西,它看见废品就像江楚看见钱。有时小狗叼着垃圾死犟,江楚只能随身携带鸡肉干,关键时刻用来骗它松口。
此时几米开外的小狗脑袋上顶着几根杂草,正背对着江楚忙着什么。一看这熟悉的动作,江楚立即出声提醒:“不许乱吃啊!”
小狗像是没听见,对着什么舔得热火朝天。
树林深处光线极差,江楚打开手机手电筒,一边照着脚下地面,一边蹚过绊人脚步的灌木丛。
小狗舔得正入迷,被江楚一把薅了起来:“别吃啦!”
随着吸溜吸溜的口水声戛然而止,江楚突然有了些奇怪的感觉。
是因为环境吗?她说不出来,总觉得哪有些不舒服,以前并没有觉得树林里有这么压抑的氛围。
“你吃什么呢?”江楚拿手机的光往小狗埋头狂舔的树下扫了扫,“我今天又不是没喂…”
江楚的话也戛然而止。
她也深深地埋下了头。
在光的映照下,她看清了树干上的印记。
那是一片斑驳的血痕。
江楚的呼吸有些混乱,关掉手电筒,她抱住小狗扭头往外走去。
不看了,不看就没事了。
可能是小鸟吧,小鸟也是有可能受伤之后在树上休息的,是吧?或者是什么小松鼠、小猫咪什么的,不一定是人血嘛。
这么想着,不安的感觉却像是阴影一般笼罩着江楚。
怀里的小狗刚刚还在不满地哼唧,此时也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浑身颤抖起来。
头顶突然有几片树叶落下,江楚梗着脖子不敢抬头看。
刚才明明就没有风。
心脏跳得过于猛烈,撞得胸腔疼。
她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情况,以往遇到问题,无论是剧本内外她都能想办法解决,但当下属实是过于恐怖了。
想要拔腿就跑,但周遭这压抑的感觉太沉重,江楚根本拔不动,只能一步一步往外挪。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能远远望见树林外的路灯了。
江楚停在一棵树下刚想喘口气,好巧不巧手机铃声就在此时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瞬间大亮,埋着头的江楚就在这一刻看清了地面上投射出的,笼罩着自己的巨大黑影。
那分明就是个人!
有个人站在自己头顶的树枝上!
江楚顽强地拔起发麻的双腿往外跑去,然而刚跑几步只觉有股风从身后刮来,接着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头。
遛狗不拴绳确实害人害己。
来不及多想,江楚把手机往后一抛,想着以此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找机会逃跑。
倒是有效,肩上的手松开了。
但也只有一瞬。
一股恐怖的力量从身后袭来,江楚甚至没听见脚步声就被掀翻,整个人飞出去“哐”一下撞上了树干。
人的潜力确实是无限的,江楚蜷缩着身体保护住了小狗,接着咬牙一顿连滚带爬,拉开距离后随手抓起地上的东西就往对方身上撇去。
可惜这点伎俩没有任何用处,那人在顷刻之间逼近,在一地枯枝落叶里竟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冰凉的触感像蛇一样攀上江楚的脖子,那是青年的拇指和中指,正摩挲着江楚的脖子两侧,提醒她自己随时可以掐得她喘不过气。
“快跑快跑!”江楚小声催促着小狗,指望它自己跑。
似乎是对江楚没完没了的挣扎有些不满,那人的手猛地一使劲。
“呕!”一声震耳欲聋的干呕。
江楚被按倒在地,眼眶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该说不说,女主角确实难当,要在被威胁时楚楚可怜、梨花带雨、保持得体真的很难。都不说勾起人的保护欲,就冲着脖子挨的这一下,江楚差点给对方展示自己的晚餐。
那人一手掐着江楚,一手拿着手机,铃声还在响,屏幕上亮的是方论迹的号码。
地上的碎叶片和尘土被泪水粘在眼眶上,江楚抬眼,试图透过乱七八糟的障碍物看清对方。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不透那人。
对方穿着斗篷,双眼隐匿在眉骨投下的阴影之中,居高临下地压制着江楚,周身的氛围阴冷又压迫。
以自己的力气,与对方抗衡是不可能了,江楚颤抖着,重重地咽了下口水,不死心地用手摸索着身侧的地面。
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安静的树林里本该明显得不得了,但现在有了手机铃声的掩护,说不定不会被注意到。
只可惜愿望是美好的,江楚的手刚摸出去两寸,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黑得发亮的匕首擦着她的手臂,穿透她的右手衣袖扎进了地面。
侥幸心理要不得。
“好…好汉…别杀我行吗,我以后再也不来了…”江楚磕磕巴巴地祈求道。
本就打不过,对方还有武器,这回真完了。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将手机丢到了一旁,空出的手一把揪住小狗的后颈。
小狗腾空而起,在那人手里惊恐地扑腾着,发出委屈的呜咽声来。
江楚的心像被攥了一下,顾不得许多,左手掰住右手一起发力,只听“哧”一声,右手袖子的布料顺着匕首撕开。
那人没想到她能以这种破罐破摔的方式挣脱出来,看着她的手腕挣脱时碰到了匕首锋利的刃部,一道血线从伸长的手臂延伸而下。
江楚满脑子都是夺回小狗,被对方一只手死死控制在下位也没放弃,满地打滚地想往高处够。
脸面算什么,别伤小狗才是第一位。
夜风起,穿过树林时捎着树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远处有鸟被惊得飞了起来,扑棱着翅膀窜上天去。
那人警觉地抬起头。
江楚抓准机会猛地一扑,对方却像铁铸的一般一动不动,倒是斗篷的兜帽随着他自己的动作掉到了脑后。
那人的脸露出来,是个完完全全陌生的男子。
虽然打零工树敌很多,但江楚可以确定竞争对手里没有这个人,并且这个狗血言情剧本里绝不应该存在这么能打的家伙。
他的瞳孔黑洞洞的,看得江楚心底生出些寒意来。与其说是人,他的眼神好像更接近傀儡的样子。
男子将小狗牢牢禁锢在怀里站起身,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把它还我,我给你钱。”江楚的嗓子有些嘶哑。
没有回应。
“或者…我以后只接你们不要的委托。”看着小狗要被带走,江楚心急如焚。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江楚低下头,手足无措地翻着口袋,想找些什么但兜里只有鸡肉干:“我不能一点都不接,小狗也要吃饭的…”
男子突然有了反应,低头看向瘫坐在地的江楚。
那把匕首不知何时回到了男子手里,他用它指着江楚的口袋。
应该是怀疑自己口袋里有暗器吧?江楚试图理解对方思维,掏出一把鸡肉干殷切地递过去,表示自己确实是没有任何威胁。
此时的场面乍一看像是两人在用鸡肉干和匕首进行击剑比赛。
男子手腕灵巧地翻转,重又将匕首收回袖子里。魔术般的手法看得江楚眼花缭乱,男子却趁机一把薅走了她手里的鸡肉干。
这下真看不懂了,这又抢小狗又抢宠物零食,难不成是想把小狗带走自己养?
江楚刚想说什么,那人转身就走。
“你别走啊!”江楚焦急地爬起来,却在对方侧身的瞬间看见他把鸡肉干塞进了嘴里。
男子背对着江楚,脑袋轻微颤动着,这种“好像在忙什么”的姿态对江楚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小狗偷吃也是这个德行。
“你…是不是饿啊?”江楚放缓声音问道。
小狗听了都疑惑,同样都是偷吃,他怎么不用挨骂。
男子没有出声,但忙于咀嚼的样子也是答案。
“这些也给你。”江楚把兜里剩下的肉干也掏出来,有些因为刚才的打斗已经变碎,归拢一下也勉强凑出了一把的量。
好在男子也不挑,照样薅走了。
“那能不能把小狗还我…”江楚小声祈求。
那只抢走食物的手又伸了过来,手心朝上停在江楚面前。
好硬气的讨食姿态。
这下江楚明白过来了:“你是要靠绑架它来跟我要吃的是吧?”
男子点头。
“可我已经全给你了。”江楚掏出口袋,口袋里连渣都没剩下。
男子收回视线,木然地转身离开。
“我…我明天给你送吃的来行吗?”江楚面对着男子的背影问道,看对方没有反应,只能咬着牙继续加磅,“后天也送,大后天也送!”
眼看着那人马上要带着小狗消失在夜色之中,江楚眼一闭心一横:“送到你不需要为止!”
“咔嚓”一声,男子脚下的树枝应声而断。
小狗满脸疑惑地随着男子的动作转向江楚,在男子怀里跟着一起点了点头。
“那我们说好,我给你送饭,过段时间你把它还我。”江楚依依不舍地看了小狗一眼,抬头盯着男子一字一句道,“在此期间你绝!对!不能伤害它。”
男子安静地看着江楚流血的手腕,视线随着伤口涌出的血珠滑落,他重重地眨了眨眼,像是某种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