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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醋怒砸撬门贼

    方论迹觉得江楚有点奇怪。

    昨晚深夜不在破楼,打电话也不接,熬到凌晨也没见她回来。

    给她带了些吃的也没送出去,最后只能给了大厅里那几个新来的男生。

    他们个个都是受宠若惊的样子,讨好似的一口一个“方哥”叫着,聊了几句就混熟了。只是顺手帮他们搬好了房间,他们就约了第二天一起吃早餐。

    “方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302看啊?”一个男生一边打开早餐袋子一边问道。

    “哦,我朋友住那。”方论迹笑了笑没多想,“我感觉她不太对劲,想找她问问。”

    时值清晨,破楼里的居民们三三两两地出了门,这个时候出门的人大多都是当天有戏要演,或是霸总企业里的员工,或是女主家附近的邻居、路人。

    方论迹刚拿起一根油条,一回头突然看见江楚混在出门上班的人群中下了楼。

    “江楚——”眼见着她要装聋作哑地从自己面前经过,方论迹拉长声音呼唤道,“你大清早要去哪啊?”

    “当然是上班了。”江楚脚步没停,答得也理直气壮。

    “少来了,你接的是今天下午的委托。”方论迹毫不留情地戳穿,“认识你这么多年,不演戏的时候你从来没早起过吧?”

    江楚不动声色地把手缩进袖子里,小动作却被夏雩风看了个正着。

    “方哥,她好像在藏什么东西。”夏雩风打小报告。

    居然还有这种人?!江楚诧异地瞪大眼睛,她没想到前一天和自己闹矛盾的人现在给方论迹当狗腿子了。

    “好啦,吃两口再出门嘛。”方论迹嘴上这么说,看江楚走到面前却一把扽住了她的右胳膊,“呔!我看你藏什么!”

    “嘶…”江楚突然痛苦地皱起眉头,捂着手臂弯下腰去。

    方论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马松手,表情也严肃起来:“你怎么了?”

    他这才发现江楚今天穿的也不太对劲,天气不凉她却翻出了很久没穿的长袖,一手的手背上歪歪扭扭地粘了两个创可贴。

    江楚还没回答,前一天和她发生矛盾的五个人却突然紧张起来,在方论迹身后紧急交流了一波眼神。

    “我靠,不会是昨天咱们打的吧?”

    “不会吧!我们是假装不良少年,没有这种本事啊。”

    “万一呢?有的人就是很容易受伤。”

    “昨天只有小胖碰到她了,我可就只骂了两句。”

    “别提了!我手指头差点被她掰断,我能伤个屁!”

    夏雩风心一沉,压低声音转向其他人:“她不会是要假装受伤,在方哥面前装可怜,然后让他制裁我们吧?”

    好高明的手段!几个人面露惊讶之色,这招一旦使出来,以方哥和江楚的交情,他们这些刚认识的小老弟必然挨揍啊!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完,那头的江楚开口道:“我昨天摔了一跤。”

    好朴实无华且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说法。

    方论迹当然不相信,一把捋起她的袖子。袖子下是大片大片的淤青,右手手腕有道触目惊心的划伤,伤口大得创可贴没法盖住,裸露在外的创口隐隐有些渗出液的痕迹。

    “嘶…”几个小老弟看了都觉得疼,一个个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我昨天那什么…走夜路来着,太黑了没看清,摔了一跤。”江楚看看自己的胳膊解释道。

    现编的痕迹未免太重了,方论迹有些无语:“你是说摔在平地上能摔成这样?”

    “就是啊,”几个男生在一旁给方论迹搭腔,“又不是摔下悬崖。”

    似乎早有准备似的,江楚看向几个男生,一脸疑惑地反问道:“诶你们不是看见了吗?”

    方论迹一愣,同样一脸疑惑地转向他们。

    这下真属于“锅从天上来”了,江楚这一甩锅,几个人骑虎难下,按理来说对流氓头子方论迹有些忌惮,应该和他站一边的,可是…

    “啊…”江楚打了个哈欠,抬手掩住半张嘴,朝几人的方向做了个口型——

    “不配合我就说是你们打的。”

    动作自然流畅,全程没让方论迹看见,好像真的只是打个哈欠一样。

    这回不用犹豫了。

    “对,她摔了,”夏雩风真挚地点头,“外边不是有个路灯坏了吗,她在那摔的。”

    表情认真,有理有据。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方论迹虽然不相信,但也只能妥协:“行吧,那你这摔伤这么严重,就贴俩创可贴啊?”

    “昨天回来太晚,医务室关门了,我自己处理一下也一样的。”江楚摊手展示手背上的处理痕迹,她的理念是创可贴治百病。

    “喔唷,神医啊!”方论迹阴阳怪气道,把油条塞进嘴里站起身来,“我晚上回来给你带药膏,你别再半夜出去摔跤了啊。”

    虽然是扮演流氓这种小角色,但方论迹的戏份还挺多的,这都源于烂文作者动不动就要安排点流氓给男女主推进感情的习惯。流氓头子和流氓小弟时常要早起出现在剧情点,生活规律又健康,工作时有组织有纪律。

    别人眼里桀骜不驯的流氓头子,其实只是为了供自己的摩托车每天都努力工作而已,江楚总觉得这种反差太过搞笑。

    “你…”夏雩风见方论迹离开破楼,斟酌着开口,“手腕那个伤可能得用纱布,创可贴不管事。”

    江楚眯起眼睛笑了一下:“谢谢啊,神医的称号转让给你。”

    “诶,你这伤是我们打的吗?”一旁的小胖问。

    “你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吧,轻轻一碰就伤到的是香蕉。”江楚低头拿了个包子吃。

    “可我就是被你掰了一下就肿了…”小胖嘟囔着伸出隐约有些红肿的手指。

    江楚一边打量一边咀嚼:“那香蕉的称号转让给你。”

    其他几人也笑起来,气氛有所缓和。

    现在看起来,她好像也没那么可恶,夏雩风抬眼看向江楚,看她拿起手机接了个电话,眼睛亮亮的样子估计是有新委托找来了吧。

    “你们慢慢吃啊。”江楚叼着包子转身离开。

    眼见着破楼里的大部分居民都离开了,桌边几人又凑在了一起。

    “诶,她走了,咱今天还接着撬她门锁吗?”小胖压低声音问。

    “那当然了,本来还担心她不出门,现在有白给的机会你不要啊?”

    “可我觉得她人还不错,咱真的要这么欺负人家吗?”

    “那个中介就让我们把门打开,又不是把她打一顿,”有人不以为然,“这算什么欺负。”

    江楚的竞争对手自称破楼中介,妄图骗新住户给江楚找麻烦,以此换得以后的居住权。但事实上所谓的“居住权”根本不存在,入住破楼只需要抽屉里放着的钥匙而已。

    因此江楚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解释清楚别人自然会听,更何况许多人自己有判断能力,无论“中介”说得多天花乱坠,他们来了破楼也是专注自己的生活。

    但这五个兄弟好像有点不一样,他们忌惮那帮自称中介的人,又不敢惹方论迹这种看起来很厉害的,对江楚的解释也半信半疑,最后犹犹豫豫地把坏事做了一件又一件。

    兴许是有点心虚,小胖找了借口没有参与撬门行动。

    “他个怂货,多大点事!”两个男生蹲在302门前骂骂咧咧地凿着门锁,手上的动作也因为气愤变大。

    负责望风的夏雩风不得不提醒:“你们动静小点,楼里还有人呢,别和昨天一样被发现了。”

    他总觉得有点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昨天是因为她养的狗一直叫好不好。”有人反驳道。

    夏雩风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今天撬门没有听到犬吠声,江楚必定是料到门会被破开,趁早把狗转移走了。

    她必定会报复撬门者。

    然而夏雩风还没来得及提醒,门锁已经支撑不住掉了下来,撬锁的同伴顺手一推门,一个玻璃瓶兜头而下。

    “乒”一声脆响,玻璃瓶摔个粉碎,一股酸味弥漫开来,棕褐色的液体溅了周围四人一身。

    四人来不及反应,就这么看着一瓶老陈醋碎在了面前。

    夏雩风烦躁地挠挠头。

    如果方论迹说的是真的,江楚的工作在下午的话,那么她在众人面前接电话、露出欣喜的表情那一系列的行为,很有可能都是演给他们看的,目的就是骗他们继续撬门。

    而他们居然真的上了套。

    “靠,这不会是她布置好的吧!”穿白色T恤的男生心态登时就爆炸了,低声咒骂着走进江楚的房间,伸手就要从桌上抽纸巾。

    夏雩风赶紧跟上伸手阻拦,他不觉得江楚会特意留纸巾给他们用。

    果不其然,纸巾背面写着一行字。

    “你们几个,把门口收拾干净,然后滚外边去。”白衣男生一字一句地念出纸上的留言,迷茫地看向其他人,“她怎么知道是我们干的?”

    “你傻不傻,不管是谁干的,都写一样的内容就行了啊。”夏雩风用手肘捅捅身边人,压低声音道。

    “这么聪明怎么还相信中介啊。”江楚的声音传来。

    被当场抓到的尴尬让房间里的几人愣在原地,但江楚就像完全不在意一样,跨过地上的醋瓶碎片走进房间,自顾自地在橱柜里翻找起来。

    “你不是接电话去演戏了吗?”白衣男生质问道。

    “是演戏啊,”江楚忙着寻找什么,语气波澜不惊,“只不过演给你们看。”

    “你故意诈我们?!”白衣男生嗓门大起来。

    夏雩风不耐烦地再次提醒:“你动静小点!”

    他本就对自己轻易上套这件事感到丢脸,被当场抓到更是丢上加丢,偏偏这同伴大嗓门一喊,恨不得让周围邻居都听见似的。

    “不用诈,我昨天就知道是你们撬门了。”江楚从柜子里拎出一袋狗粮来,擦拭着包装上的灰,“你们裤子上全是狗毛。”

    四人不约而同低头看裤子,但裤子上丝毫没有狗毛的痕迹。

    “你胡扯吧!”有人反驳道。

    江楚头都没抬:“是啊,但你们一低头,不是实锤了吗。”

    几个人居然就像傻子一样被她骗得团团转。

    夏雩风烦躁地皱起眉头:“那你干嘛放任我们拆?就为了让我们丢脸?”

    “指使你们的那个中介,他和你们承诺了事成之后免费分配房间,对吧?”江楚反问道。

    “对。”几人点头。

    “也说了事没办成的话,找人弄你们,对吧?”

    “对…”几人面露尴尬。

    “所以嘛,”江楚手一摊,“我放任你们拆门,省得你们挨打。然后我来戳穿,省得你们以为我是傻子。”

    “那你都已经写纸条了,为什么自己还要回来?”夏雩风还是过不去被抓到的这个槛,他不想在不对付的人面前丢脸,尤其主导权还全在对方的手里。

    对方不服气的拽样都写在脸上了,江楚自然看得出来,耐心解释道:“我现在回来不是为了看你们出丑的。”

    原本想着假装接了委托,忽悠他们几个赶紧撬门,等他们散了之后回来取狗粮,然后去树林给小狗和神秘绑架犯送午饭来着,谁知道几个人撬门动作这么慢,撞了个正着。

    这件事不能告诉他们,但好在还有另一个理由。

    “本来我下午有委托,但是刚刚在外面遇到你们的中介,他跟委托人说我形象太差了,演不好戏。”江楚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小狗的毯子和餐具。

    “所以?”夏雩风抬起眉毛有些疑惑的样子。

    江楚一脸平静:“所以人家的委托不要我了,我就回来咯。”

    “你形象也还行吧,有那么差吗?”白衣男生听着解释慢慢放松了警惕,甚至叉起腰来。

    江楚用手掀起额头前垂落的碎发,露出一道擦伤:“主要是人家委托说要演温婉邻家大姐姐,我脑袋都破了,还怎么温婉。”

    这道擦伤好像是新鲜的…夏雩风注视着江楚的额头,总觉得看起来和早上她手臂的伤有些不同。

    心头略过一丝不好的想法,夏雩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你这是被中介打的吗?”

    他以为江楚会沉默,或者是眼神飘忽最后扯开话题,然而江楚根本没有那么多戏,她只是一脸平静地点了头。

    “那中介动手打你了?!”白衣男生的嗓门震得屋里人头疼。

    “你动静小点!”众人异口同声咬牙切齿。

    江楚看着几个人无奈地笑笑:“我都说了我和他们是竞争关系,我接委托他们当然会捣乱了。”

    话虽如此,但“通过伤人来破坏竞争对手形象,从而抢走生意”的不择手段的方法,对这几个新来的配角来说还是冲击太大了。

    更难以置信的是江楚习以为常的样子,似乎在她的生活里挨打是件很平常的事。

    原本想问江楚为什么乖乖挨打,但仔细一想,那中介人高马大的样子纵使是他们几个也忌惮,几人便没有问出口。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几人的确是因为害怕中介才答应帮他做事,之前说什么“为了分配房间”“为了惩戒乱抢生意的家伙”,实际上都是为了面子的托词。

    全都是因为他们害怕比自己更强的人,仅此而已。

    可江楚好像和他们不一样,同样面对丢脸,她能直接展示脑袋上的伤口,毫不掩饰地说出“委托不要我了”的实话。

    “知道我更丢脸的话,你会不会好点?”江楚歪头看着夏雩风关切道。

    夏雩风仓促转头避开:“你管得真多。”

    无奈地轻笑一声,江楚收拾好小狗的用品站起身来,受伤的手臂隐隐作痛,重物坠得她肩膀歪向一边。

    眼见江楚要走,几人不自觉地也跟了一步,他们担心她会去找方论迹打小报告,到时候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把门口打扫干净就可以去找中介报告了,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的。”江楚不等他们开口便主动提醒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夏雩风还是不服,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毕竟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在找事,江楚纯纯受害者。

    只是因为江楚从行动到心理什么都能预料到,相比之下他们像是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这种落差难免让他有些烦躁,恨不得对方说什么就怼什么,一时冲动说话就没过脑子。

    “我用你相信吗?一直都是你们在主动找事,现在反过来质疑我?”江楚吃力地掂着狗粮袋子转过身来,“我完全可以和楼里住户说有小偷进了我的房间还打碎了醋,凭你们衣服上的味道一抓一个准。”

    “我没那么干是因为我觉得你们有脑子,结果你们把我门弄坏了,还好意思跟我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

    这一通输出把夏雩风顶得直晃神,他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

    白衣男生试图插嘴帮腔:“不是,你…”

    “你什么你!纸条最后四个字,给你几个好哥们念一遍。”江楚瞥他一眼。

    “滚外边去…”自知理亏,白衣男生还是不情不愿地念了。

    懒得再费口舌,江楚带着大包小包直接离开,与其和听不懂人话的家伙打交道,不如去找小狗。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几人无所适从地傻站着,他们都没料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咱们是不是惹她生气了啊?”有人压低声音问。

    夏雩风尴尬地抿嘴,他听得出来兄弟特地说了“咱们”,是在给自己留面子,明明就是自己全责。但同样都是留面子的行为,他好像对江楚的有着极大的抵触。

    他不知道这种抵触从何而来。

    几个兄弟趁他呆滞的功夫动手收拾起门口的碎玻璃,他们决定相信江楚一次,毕竟今天早上她明明可以诬陷几人,但还是选择编了个没人信的鬼话被方论迹数落。

    “咱们要不要跟人家道歉啊?”几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商量不出结果最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夏雩风,他们还是想在乎朋友的立场。

    “我去找拖把来。”夏雩风垂下眼睛转身出了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先把犯罪现场收拾了肯定不会错。

    好在没有人注意到江楚房间门口发生的一切,只有下班回家的邻居姐姐看着江楚锃光瓦亮的房门口摸不着头脑。

    “小楚小楚,昨天来的是拆迁大队,今天来的是家政公司。”邻居姐姐煞有介事地拨通江楚的电话,压低声音报告。

    她还记得江楚让她别管了的事,于是报告完立马挂了电话。

    另一头在树林送饭的江楚连话都没说出来就被挂断,稀里糊涂地拿着手机愣在原地:“说的什么东西啊…”

    对面端着一次性餐盒的男子听到江楚的嘀咕声,默默抬起头看向她。

    “没事,你吃你的。”江楚自然地伸手帮对方拆开筷子的包装,双手合十将筷子拢在手里搓了几下。

    看着细小的木屑从江楚手中飘落,男子眯起眼睛。

    他发现江楚的袖口随着动作来回移动,手腕上的伤口若隐若现,看起来似乎比昨晚更加严重了。

    江楚没注意对方的视线,调转筷子方向递进他手里:“不知道你有没有忌口,就买了普通盒饭。”

    估计是没有忌口,江楚看对方一声不吭地咀嚼食物,米饭配菜甚至佐料葱姜蒜,统统都往嘴里放。他安静地像是冬日冰冻住的湖面,丢过去什么都泛不起涟漪。

    小狗在一边埋头吃着狗粮,他们安静进食的画面看得江楚也跟着放松下来。

    虽说主要是因为打不过对方才没法夺回小狗,但把小狗留在他这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破楼里那帮家伙天天捣乱,小狗总有丢掉的风险,还不如交给这绑匪,起码以他的身手不会让小狗受到伤害。

    而男子也确实说到做到,有在好好看管着小狗,没让它乱吃东西,连毛上粘的草籽都仔细地摘了个干净。

    没有任何一个养宠人看着乖乖吃饭的“小朋友”会不心动,江楚看着吭哧吭哧的小毛团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

    然而还没等触碰到小狗,男子从盒饭里猛地抬起头来,吓得江楚火速收手。

    男子没有太多动作,只是伸出手指勾住小狗的碗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截,小狗忙着吃饭自然也往他那靠去,这段距离一拉开,正好让江楚摸不着。

    “啧。”江楚无语。

    这抠门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狗是他的,江楚在心里吐槽着,百无聊赖地扭过头,看向男子身后拖地的斗篷。

    前一天晚上光挨打没来得及注意,现在一看才发现斗篷布料中隐约有银光闪烁。这不是配角能穿得起的衣服,也不是这个现代狗血言情剧本里会出现的面料。

    “你不是这个剧本的人吧?”江楚突然发问。

    男子拿筷子的手轻微地顿了一下,但进食的动作没有被打乱,他依旧沉默地咀嚼着。

    像是再不吃就要饿死了一样。

    “喝不喝水?”江楚光看着都感觉噎得慌。

    原以为对方会继续逼问自己的身份,都已经准备好用沉默不语来让她放弃了,没想到第二个问题居然是“喝不喝水”。男子缓缓抬起黑洞洞的双眼,隔着餐盒近乎颤抖地点了点头。

    在江楚眼里那怯生生的样子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动物,很难相信这个可怜兮兮的家伙昨天给自己一顿好揍。

    江楚低头从怀里掏出一瓶水,习惯性地想帮忙拧开,然而一使劲就从手腕创口处传来一阵刺痛,根本使不上力,折腾半天也没成功。

    男子静静地看着她抱着一瓶水忙活了半天,最后掀起衣角裹住瓶盖,咬牙切齿准备给瓶子“最后一击”。

    瓶盖纹丝没动。

    “不行我这手使不上劲,”江楚疲惫地喘了口气把水递出去,“你自己开吧,往右边拧就行。”

    男子心一沉,他听得出江楚话里的意思,特意嘱咐打开方法,说明她认为自己没见过这些东西,确认自己是外界人。

    他一手端盒饭一手接过水瓶,两指一动就将瓶盖拧开,仰头喝水的同时快速扫了一眼江楚周身——

    坐地的姿势不方便起身逃跑,脚边的包里是小狗的食物和毯子,身上没有武器,右手受伤脱力,说话时上身微微前倾,整个人几乎是毫无防备的状态。

    一眼能看出八百个破绽,对他而言这样的人构不成任何威胁,要杀她易如反掌。

    察觉到男子的目光,抱膝坐着的江楚指了指小狗提醒道:“给它来点啊,光自己喝呢?”

    男子闻言低头,这才发现小狗正坐在食盆边,安静地向他讨水喝,眼睛亮晶晶的,不着急也不捣乱。

    “乖乖等着昂,”江楚笑着,像往常一样在小狗听话时提供夸奖,“好宝好宝!”

    轻柔又微微上扬的声音让小狗听了很受用,它愉快地“扑棱扑棱”摇起尾巴来。

    看着眼前的场景,男子有一瞬间恍惚。垂眸把水倒进小狗碗里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句话——

    “好人养好狗。”

    那是家主赐予他的唯一一句正面评价,“好狗”说的就是他。

    他没什么意见,甚至觉得有些荣幸。

    自他产生配角意识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家主最趁手的工具,无论是潜入、暗杀、以一当十又或是贴身保护,只要是家主下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麻木似乎是伴随他一生的状态,周围的一切也都在暗示他工具本就不该拥有自己的想法。

    在他原先的剧本里,暴戾冷酷的家主意外遇到一个清纯善良的女子。

    女子每次遇险家主都在场,家主掉落信物总被女子拾到,一匹受惊的马能让两人于人群之中抱在一起,数不尽的误会让两人没完没了地分分合合。

    时常有别家公子王爷接近那名女子,家主捏断无数毛笔,拍了无数次桌子,冷脸下令说各种狠话,但最后还是抱着那女子回屋。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巧合,为什么剧情就像是相同的循环,但他只是个暗卫,是剧情发展不下去时帮忙解围的工具,宿命让他无法选择。

    他的生命里只有“替家主做事”这一个选项,即使家主冷着脸甩过来一句“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他也甘之如饴地收着。因此当家主让他去找剧本中最后的反派时,明知自己必死无疑,他也还是去了。

    接着就是意料之中的死亡,他甚至连反派的面都没见着就被飞来的一刀刺进了心脏。他记得濒死之际胸口钻心彻骨的疼痛,也记得反派将斗篷脱下,盖住他迅速冷却的身体的画面。

    他并不觉得遗憾,既然设定如此,那就一条路走到死。

    但他没想到自己又活了,还披着反派给的斗篷。又或者,自己带着之前的记忆,是不是压根就没死。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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