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游鲸

    江行市的换季才开始不久,初秋的夜带着浓重的冷意。夏日的蝉鸣还回荡在耳边,而秋凉却已悄悄爬上台阶。

    上车后,白书钰有些不住地咳嗽。季叙衍在一旁轻拍着他的背“怪我,刚才在医院买点药就好了。”

    远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车内的墙上,其中一人略微弓着腰,咳嗽的影子像一座摇晃的山,而他凑近时,影子便化作了环抱山的雾。

    白书钰的手覆上口鼻,咳嗽声渐渐平息,“是我穿的太少了,没想到刚入秋不久气温就下降得这么快。”

    明明他的笑容和煦,咳嗽声却像被掐住脖子的鸟。

    季叙衍打开车内的空调,白书钰轻轻向后靠去,椅背温柔地托住他的脊背。

    他微微闭上眼,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仿佛整个人都沉入时光的褶皱里,与寂静融为一体。

    方向盘在季叙衍的掌心转出最后一圈,车子稳稳停进地下停车位。

    引擎熄灭后,车库的感应灯渐次暗下,只剩车载按钮在阴影里泛着微弱的蓝,像一颗等待被认领的星星。

    两人一同走入公寓楼,这个时间也有一些社畜刚刚回家,电梯载着他们穿过城市夜色,像一尾发光的玻璃鲸鱼游弋在霓虹深海,将他们送回各自的树洞。

    到达楼层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季叙衍来到家门前打开门,侧身让白书钰先进去。

    家中的温暖褪去了两人身上的秋凉,白书钰摸到玄关处的开关,轻轻一按,家中瞬间灯火通明。

    季叙衍进门换好衣服后,便找起家里的医药箱,只不过好一阵,也没有看到它的踪迹。

    “书钰,家里的医药箱你知道放哪了吗?”季叙衍在客厅里动作依旧,头也不抬的问道。

    “医药箱没在客厅里。”白书钰闻言,端着水杯从客房里出来,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却不在意的甩了甩头。

    “不在客厅?”

    “嗯,在你房间里。”白书钰放下杯子,径直走进季叙衍的房间,从一侧的小柜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原来在这,我一直以为在客厅。”季叙衍蹲下身翻了翻药箱,箱子虽小,药品却比他想象的还要齐全。

    “嗯,以前是在那的,但自从你那次之后,为了照顾你才放到这里的。”白书钰转身将柜门关上“怎么突然要找它?不舒服吗?”

    “给你找感冒药的。”季叙衍辨别着手中的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

    “给我?”白书钰倒水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恢复如常,“我没事的,小毛病就咳嗽几下而已,不用麻烦…”

    季叙衍恍若未闻,站起身拿着药走到他身边,放在水杯旁“什么小不小,大不大的,脸这么红,头不晕吗?知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季叙衍皱眉敲了下他的额头,力道却轻得像拂去花瓣上的露珠,前半句还像掺了冰碴,尾音却软下来,仿佛被呵出的白雾融化了棱角。

    他的责备是苦药片,而心疼是悄悄藏在舌根下的那颗冰糖。

    “听话,吃了药就去睡觉。”

    白书钰的头很晕,发烧的不适感渐渐侵袭了他的理智。

    白书钰坐在椅子上,盯着季叙衍的侧脸,头顶细碎的灯光落入他的瞳孔。半晌,他眼神微动,随后蓦地起身将季叙衍拉入怀中。

    季叙衍措不及防被拉进怀中,眼神眼神中还带着错愕。他反应很快,没有推开白书钰,而是用空着的左手拍了拍他,低头温声开口:“难受吗?”

    白书钰一手圈揽着季叙衍的腰,另一只手臂像初春的藤蔓,虚虚环住季叙衍的肩膀,指尖在衣料上摩挲却不敢用力,淡淡的桔梗花香萦绕在周围,若有若无。

    他的后颈能感受到白书钰克制的鼻息,温热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仿佛拥抱的是一缕随时会消散的晨雾。

    这个拥抱没有收紧的力道,没有沉溺的纠缠,只有克制的距离和无声的眷恋——像隔着玻璃触碰一朵花,明明渴望贴近,却连温度都不敢留下。

    白书钰因发烧,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却依旧强撑着抬眼淡淡看了看季叙衍的脖颈,随后又阖上眼。

    季叙衍第一次被人拥入怀中,但却没有很多的不适,安心甚至超过了怪异。

    “乖,把药吃了,脸上这么热。”季叙衍摸了摸他的侧脸。白书钰比他高了半个头,并未差很多,所以他一抬手就能碰到。

    “书钰,你生病了。”

    白书钰缓缓抚上那只附在他脸上的手,看着季叙衍的眼睛。

    “嗯,对。”

    “我病了。”

    灯火脉脉映着他的侧脸,将眼睫的影子绣在墙上。

    “书钰……”未等他说完,白书钰便低垂下眼,兀自松开了季叙衍。

    依偎在季叙衍身上的余温尚还存在,白书钰乖顺的拿起水杯把药服下,而后将杯子拿走,微微侧头对季叙衍道“阿衍,我先睡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说罢就带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唯有季叙衍站在原地,脖颈边的温度告诉他:那不是幻觉。

    仅片刻,他将药箱收拾好放回原处,抬头看了眼窗外夜色。

    路灯把梧桐树的影子钉在墙上,风一吹,那些枝桠便无声地挣扎。偶尔有出租车驶过,引擎声像一声闷咳,很快又被沉默吞没。

    季叙衍收回视线,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睡觉。

    刚躺上床,季叙衍就感觉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有了这一想法,他猛然睁开眼,掀开被子。

    雪团正睡着,整只猫突然侧翻,肚皮朝天,四爪摊开,像被谁按了暂停键。可不过几秒,又无意识地扭动,前爪抱住自己的脸,后腿却还倔强地蹬着空气。

    季叙衍看了眼它,也懒得赶下床。直接被子一蒙,连人带猫一起进入梦乡。

    清晨,季叙衍就被一套组合拳打醒。

    算了,习惯了。

    季叙衍迷迷糊糊地把雪团抱出房间,而后关上门,看了眼时间:4:17。放心倒在床上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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