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

    鼎铭楼,旺福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看到榻上之人略微红肿的双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

    殿下昨晚拿着一壶上好的梨花白出去,他看到后想起殿下的酒量就多嘴问了一句,得知殿下是要去寻王爷,还不让他跟着,他只好守在院外。而后一刻钟不到,他就看见殿下匆忙跑过的背影,他的心咯噔一跳,连忙了上去。

    他跟着殿下直接来到了鼎铭楼,到了这里之后,殿下一声不吭就坐在那儿无声痛哭,好似对什么心灰意冷了。他还从没见过殿下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他可心疼了。

    昨晚子丑之交他才劝殿下勉强睡下,即使是在睡梦之中,殿下仍然是眉头紧皱。也不知昨夜殿下找了王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让殿下如此伤心。

    床榻上,沈晏睁开了眼睛。只不过,他的眼神较以往暗淡了许多,仿佛璀璨星辰失去了光芒。他静静望着床幔,整个人显得异常脆弱,与平日意气风发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旺福声音极小,似是怕惊扰到眼前破碎的人儿:“殿下醒了?可要用膳?”见沈晏没有回应自己,他声音轻柔又带着些诱哄的意味:“殿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为了殿下,一大早我就特意上街上买来了您喜欢吃的甜食,您就看在我如此辛苦的份上吃上几口吧,不然旺福会很伤心的。”说罢,他就在眼睛下面擦了擦。

    旺福对自家殿下那是十分了解,殿下这人吃软不吃硬,还极为重视别人的心意。旺福知道自己这么说殿下十有八九会妥协。

    “好吧。”

    果然,旺福心中松了口气。他知道殿下如今肯定没胃口,但不管怎么样,身体是最重要的,只希望殿下能早日恢复。

    旺福将早膳端过来,沈晏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旺福又哄着沈晏多用了些。饭后,沈晏独自坐在窗边出神。

    “宿主,之前谢洵确实派了人跟着你,成婚那日我提醒过你后,见你没放在心上,我观那二人对你没有恶意,之后也就没有再提。”系统小声小气的道。见沈晏还是没什么反应,它深吸一口气道:“抱歉,是我这个系统的失误,你要是心里实在不舒服就惩罚我吧。”

    谢洵派人跟踪沈晏的是系统一直都是知道的,他之所以不说一方面确实是如它对沈晏说的那样,另一方面就是他希望沈晏能保持着他对谢洵的好感,以此心甘情愿的完成任务。它承认它有些自私。

    系统的未尽之意沈晏岂会不知,他只是不想追究。归根到底是自己先对谢洵动了情,是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又怎能怪罪在旁人身上。

    昨天晚上沈晏正准备敲门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谈话声,他本无意偷听,想先去院外等到谢洵忙完后再过来找他,却亲耳听到一人正在向谢洵禀告今日他的动向。谢洵亲口吩咐让那人继续在暗中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说他们这几个月做得很好。他这才明白,原来谢洵对他从未放下过戒心,他从未真正的相信自己。

    谢洵亲口所说,这几个月对他的温柔体贴不过是为了稳住他不得已而为之。

    原来,到头来,他的真心不过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笑话。着实可笑。

    “宿主——”

    沈晏打断道:“没关系,我很好。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他迎着日光,重新站了起来,“你另外你放心,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既然谢洵对他没那个意思,他也不会再去纠缠,给他人徒增烦恼。他现在只想早日完成任务,然后早日回到现实世界,回归他原本的生活轨迹,或许他应该谈一场甜甜的恋爱。虽然他现在对谢洵做不到心如止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总有一天能做到的。

    鼎铭楼在开业之初就专门给沈晏留了一间雅间供他休憩,那里面也有几件供他换洗的衣物,如今他暂时不想回府,便在鼎铭楼住了下来。

    几日后,长风过来了。

    “千秋节?”沈晏合上了手中的信件。那信是谢洵亲手所写,上面就寥寥几字:“明日乃皇帝生辰,还请殿下随本王一同前往。”

    还真是冷淡。

    长风道:“是。王爷派属下来请王妃回府。”

    “不用了。”沈晏拒绝道:“今日鼎铭楼比较忙,我抽不开身。麻烦长风统领回去禀告王爷,我明日会准时出现。”这些自然是他的说辞,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谢洵。

    “是。”长风行礼告退。

    晚间长风又来了一趟,是奉谢洵的命令来为沈晏送明日要穿的吉服和一顶轿子。不得不说,谢洵这个人考虑的还真是周到。

    翌日清晨,旺福就随沈晏乘轿回了王府。沈晏刚入府中便遇见了往府外走去的谢洵,他看清谢洵身上的吉服微微一怔。谢洵的吉服颜色仍是他常穿的黑色,而衣服的左肩上方用白色丝线绣着一半的麒麟图案。沈晏的吉服颜色是白色,而他的右肩上方绣着另一半麒麟图案。

    两人的衣服布料也如出一辙,旁人一看就知他们的关系。

    沈晏的目光都在谢洵的衣服上面,自然就没注意到谢洵望着他的那双眼睛中的疼惜。

    沈晏很快收回思绪,他朝谢洵微微一笑:“王爷。”

    “嗯。”谢洵道,“既然殿下已经回来了,那便启程吧。”

    “好。”

    马车还是一样的马车,人还是一样的人,只不过车内的气氛却与上次大相径庭。这次闭目养神的人成了沈晏,而谢洵正坐在主位上看书。

    一路无话。

    到了皇宫,许多大臣都携着家眷都已经在候着了。李淮看到谢洵,朝他露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谢洵也不管他,直接朝他的位置而去,也不管沈晏是否跟着。

    这场景落在别人眼中,只认为沈晏不得定北王宠爱,就算是舍命相救又如何,就算是皇子龙孙又如何,就算是容貌再昳丽又如何,定北王还不是一样的冷情冷性。众臣家眷纷纷朝沈晏投去同情的目光,完全忘记了曾经沈晏曾经的风评到底有多差。

    沈晏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他在谢洵身旁坐下。

    “真是好酒啊!”对面一声感叹,吸引了沈晏的目光。

    “系统,那是谁?”沈晏好奇的问道。连得陛下器重的李淮都要屈居于他之下,而且沈鸿还没来呢,他就先喝上了,也无人指摘,他定非寻常之人。

    “宿主,他是淮南王沈修远。”

    难怪。淮南王沈修远,先皇四弟,沈鸿与原身的亲皇叔,也是太宗如今仅剩的儿子。

    淮南王性格爽朗,从小就不喜欢朝政,对皇位更是毫不在乎,他只爱逍遥快活,吃喝玩乐。因此,他与先帝的感情也十分要好,先帝对他这个弟弟也十分宽容。而太宗就非常头疼他的这个儿子,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太宗就在他弱冠之年封他为王,让他去淮南逍遥快活。

    而在书中,因为先帝的缘故,他也是十分敌视李淮的人。

    沈晏觉得淮南王与宁远侯性格倒是十分相似,若是两人相识,定能结为知己好友。想到此,沈晏就往周围瞧了瞧,看看宁远侯的位置在何处。但宁远侯好似没来,只有季祈安在那儿坐着。

    季祈安朝沈晏微微一笑,沈晏颔首示意。

    然后沈晏就被笼罩在阴影之中,他扭过头去,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淮南王。

    谢洵率先站了起来,他朝沈修远行了一礼:“拜见淮南王。”

    “定北王不必多礼。”沈修远虚扶了一下,然后他就朝沈晏看了过来,“听说定北王与我的一位皇侄成了亲,想必这就是晏儿吧。”

    “拜见皇叔。”

    “不必拘礼,这是晏儿第一次见皇叔吧?”沈修远好好瞧了瞧沈晏,“晏儿果真是一表人才,与定北王着实般配。”

    “皇叔谬赞。”

    沈修远啧啧了两声:“就是这小身板太瘦了,一阵风都能给你刮没了。”他话锋一转:“是不是定北王待你不好啊?”

    沈晏:“皇叔错怪王爷了,王爷待我很好。”

    “这还差不多。”沈修远朝谢洵道:“定北王,好好照顾晏儿,若是晏儿在你这儿受了什么委屈,本王定不饶你。”

    “是。”

    沈修远点了点头,又重新回去喝酒了。

    到了时辰,沈鸿和皇后一同来了。群臣说过祝词之后,宴席正式开始。

    沈鸿今日收到了不少宝物,心情颇好,就是在看到沈晏的时候神色有一瞬的不正常。想到沈晏瞒着自己做下的那些事,他就满腔怒火。若不日今日淮南王也在,他非要好好惩治沈晏不可。

    沈鸿对沈修远道:“皇叔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可要多在京城待上几日。”

    沈修远直率一笑:“既然陛下都发话了,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陛下是不知道,臣想念这京城的美酒已经想了好长时间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定要喝个够。”

    “皇叔还是如此,嗜酒如命。”沈鸿揶揄道。

    “哈哈,臣从小就这样。当年父皇对臣也是很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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