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映泽被说得双脸更红了些,活像个被调戏了的黄花大闺女,颇有些宁死不屈,可偏没那气节,还是得乖乖趴回去,嘴里小声哼哼:“那不是疼吗?我就不信您挨师爷教训的时候不喊。”
刘老师一听这,心里还挺乐,又一戒尺抽下去,把那白屁股打出一道淡红痕来,道:“我挨你师爷教训的时候还真不像你这么又叫唤又闹腾的,你也别说不信,不信就问你师爷去!”
程映泽皱着眉头倒抽一口凉气,两个屁股蛋都缩成了一团,疼痛消退以后才慢慢松开。这时候刘老师丢了支笔到他跟前:“拿着笔,我说你记,回去再给我好好改!”
这个姿势怎么写字啊?程映泽满脸不情愿,抓起笔了也不愿意动:“老师,您都给我圈出来了,哪里还要我自己写?”
“我给你圈出来了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我说过你回去就不会忘了?你不想记也行,你二稿但凡有一处没改过来的不管大小,一律一百戒尺,你愿意我也不折腾你。”
这什么破条件啊?程映泽眉心轻蹙,撅着嘴,双眼写满了哀怨,像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在路边看上了想要的东西,求着爸爸妈妈买,结果不仅没要到东西,还被爸爸妈妈一顿教训。说也奇了,程映泽二十来岁一个愣头青,平日里舌灿莲花的,一到这会,光着屁股在老师面前挨打,配上这副三岁小孩的表情竟没有半分违和,反倒平添两分可爱,想叫人掐一掐脸蛋了。
只可惜,可爱的愣头青不觉得自己可爱,只觉得悲惨,像旧社会里劳作了一年收成还得全部上交的贫苦农民,活着就得被压榨的命!程映泽拿起笔,乖乖在刚刚老师说的地方写上“解释经典化”几个字,一边嘟囔:“我才不签这丧权辱国的条约!”
刘老师被他逗得笑出了声,结果不出所料被学生狠狠瞪了两眼。刘老师尴尬地干咳两声,继续指着下一处问题道:“这里,说了多少次论文表达要严谨,你看看你这,后来,后来,之后,后来个啥?哪一年的写清楚了!下次再敢写后来,我打烂你这个屁股!”说着,果真结结实实地在程映泽屁股上甩了两下戒尺。
“嗷疼疼!”程映泽疼了也不敢躲,还是弓着腰在纸上标好要怎么改,“老师您轻点,我看我今天要挨到打挺多,您省着点力气!”
“你还知道自己要挨的打多啊!头回见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程映泽一脸讨好的笑,实际上一边吸引老师的注意力一边伸手偷偷去摸屁股:“我这不是替老师担心么?您看您又要上课,又要写论文,还得带学生,多辛苦是吧?”
刘老师白他一眼,手指敲敲他的论文:“别废话这么多,自己数,这里写了几个后来、之后这种词。”
不是吧?又来这种写了几个就打几下的戏码,程映泽悲愤欲绝,还不敢当着老师的面少数几个,只得硬着头皮,规规矩矩地数起来:“一、二、三……老师,一共七个。”
“别这么看着我,好几年了,你这眼神我都免疫了。”刘老师一脸“少在这里讨巧卖乖”的神情,“自己趴好来,该挨多少就挨多少。这么大个人了,自觉点!”
被迫自觉的程映泽手肘撑在桌面上,不情不愿地趴了回去,一想到等会戒尺加身,恨不能倒退回高中那会,爹妈管不着,老师管不动,多快活!
快活的日子总会过去,但是戒尺总在来的路上。程映泽犹自不甘心,身后戒尺却“啪”一声到来,抽得他浑身震颤,差点就要跳起来。但这一下疼还没消化完,更多的戒尺就接二连三责了下来。程映泽被集中的剧烈疼痛一激,嘴一张,却没发出声音来,仿佛声带也被这疼痛堵住了似的。
一连七下戒尺打完,程映泽才得了喘息之机,可身体一歇,这张嘴就得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老师,您下手怎么这么重啊?我屁股都被打坏了,您一点都不心疼我!”
那臀上分明才一片绯红,非瞎嚷嚷说打坏了,刘老师最听不得他胡说八道,瞪了他一眼,如他所愿地补了两巴掌,结结实实地盖在两瓣臀肉上:“你别着急,今天真就打坏给你看!接着!你睁大眼睛给我看看,错别字!程映泽,都大学生了,还犯小学的错误!错别字说了多少次了,还写!还写!”刘老师边骂边给了他两戒尺,“啪啪”的,清脆得很。
“啊!老师!我只是不小心,不小心您懂不懂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程映泽五官扭得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那屁股也是一直躲。要是人体的器官可以随便拆卸装到其他地方去,程映泽第一件要干的就是把这个屁股拧下来,装到别人身上,谁爱疼谁疼去吧!
这一顿疼注定遥遥无期。因为门窗都关上了,还拉了窗帘遮住,程映泽看不到外头光线的变化,只能靠墙上半新不旧的挂钟确认时间,他拿戒尺过来都半个小时了,论文还没翻过第一页去。他第一章一共写了七页半,这一条一条打完,他的屁股和这戒尺,迟早得死一个!
但是死的很有可能是他的屁股啊!程映泽悲愤地想。
“大四了,别跟我说什么不小心,大一时候不小心可以理解,大二偶尔不小心也可以放过,大三了还有这种不小心就该挨打!你这是什么?毕业论文啊!你毕业以后这就是你的脸面啊!你还想不想要脸?!”
程映泽欲哭无泪,比起脸,他更想要屁股。
“别哭丧着脸!现在跟你说总好过在答辩的时候被老师们一个一个骂,你再给我看看你的脚注,第一条有页码,第二条没页码是怎么回事?跟你说了全文统一你听到哪里去了?”
眼看着老师扬起戒尺要打,程映泽立刻争辩道:“老师慢着!这不是我的问题啊!这我是从别人的论文里看来的,那篇论文就没标注页码,不能怪我啊!”
刘老师一怔,半空中的戒尺也停了片刻。程映泽误以为自己的争辩起到了作用,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却听老师沉声问:“你是说你这是转引,没有查一手资料?”
哎?不对,为什么这个语气听起来更恐怖了?“呃……”程映泽一时之间摸不准老师的意思,只得含含糊糊地应声,“嗯,就……”
这个态度,明显就是默认,并且无话可说!刘老师这才真被气到了,不严谨不认真是态度问题,转引别人的材料不说是转引,直接跟着写参考文献这是学术不端啊!刘老师站起来,一言不发,把他按在桌上,扬起戒尺“啪啪啪啪”地抽了下去,不管程映泽如何嚎叫如何挣扎,戒尺总是挑他肉最厚也是伤最重的地方落下去,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都“噼里啪啦”地响。
“老师老师,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真要打死了!”
刘老师喘着气松了手,但心头一口气仍旧下不去,刚才打急了,是真的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程映泽,你有脑子没有?你没查一手资料能直接抄人家的参考文献吗?万一那个人引错了,你也跟着错是不是?这还是轻的!万一人家那是内部资料,你这种人根本见不着,你怎么解释?啊?小小年纪你就给我玩这种学术不端!你以后就这么去教学生?!”
有这么严重吗?程映泽整个人都懵了,跟一口气转了几十圈一样,晕乎乎的,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老师吓的:“不是,老师,我,您知道的,我就是懒,我就是偷懒而已,我没想那么多……”
“你到时候跟人家说你这是偷懒,谁信?我跟你说,这里头的参考文献你一条一条给我查清楚了,不是一手资料的全给我标上转引,下次再让我看到这种,非打死你不可!”
程映泽脖子一缩,知道老师不是开玩笑,立刻点头答应,连屁股多疼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