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通了?”
许缘看着推门而入的李成伟问道。
李成伟见许缘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眼角抽了抽,脸上的大黑痣随着他说话什么浮动起来:“你说真的?给了钱把你放了这事就过去。”
“当然,”许缘朝他笑了笑,“我从不骗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李成伟说。
“我还是很想继续活着的。”
不知为何,许缘在说这话时突然想到了江赋,她顿了顿,又说:“这笔买卖你不亏。”
李成伟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把你手机打开。”
许缘看着凑到面前的手机犹豫片刻:“521123。”
李成伟输入密码后瞥了一眼她没说话,哼笑一声:“想让顾迟朝来救你?想得美,你以为我那么好骗?”
许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露出一个似有如无的微笑,声音很轻:“是谁无所谓,有人知道就行。”
李成伟说到底就是个没文化的单身汉。在牌场欠了一屁股债,钱的吸引力对他是致命的。
许缘不怕李成伟用她去威胁谁要钱,她只怕没人知道她消失这么久。
只要有人知道她被绑架了,李成伟就能理所应当的进去蹲着。
以前的计划也是如此,但计划上有顾迟朝当后路。
可现下许缘只能赌。
赌他一定会发消息出去,赌他到底会把这个消息发给谁。
李成伟惊喜地发现许缘微信余额上有不少钱,密码还是一样的。
哼着小调加上好友把钱全部转了出来。
他戳着手机屏幕有些意犹未尽,思索起来。
“这会把她放了,我就只能有这点钱,说不定她出去了还会报警,但如果叫人送点钱过来再威胁一番逃出去,自己下半辈子岂不是美美的?”
李成伟越想越起劲,当机立断决定赌一把。
江赋收到短信时他正在给自己的手缠绷带。
李成伟发了一串卡号过来,还要求江赋再拿着二十万现金放到指定位置。
与此同时。
陈易那边也发来了一个定位。
江赋谁的消息都没回,把李成伟的消息截了个屏给顾迟朝发去。
顾迟朝:带着现金,按道理李成伟不应该是找你,我也搞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
潮水:没事。
顾迟朝:你别冲动,李成伟不会真的对许缘做什么的。
潮水:知道了。
江赋坐在沙发上眸子幽暗,嘴里叼着烟。
屋内早已烟雾缭绕,他给自己左手缠好绷带后给李成伟回了个消息。
——你要的钱我再加一百万。
——我要许缘平安无事地站在我面前。
“喂?赋哥,我到楼下了。”
“阿童,麻烦了。”
江赋挂了电话后站起身,提过面前的黑色袋子。
把烟掐灭眼眸深邃地看了眼窗外,眼尾泛起薄薄的红。
童博兴开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型很大。
他倚靠在车头抽着烟,余光看见一双长腿朝他走来,抬头就见江赋面色阴沉得可怕,忍不住询问:“出什么事了?”
江赋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抬手捏着他的大臂,声音暗哑:“走吧,送我去个地方。”
童博兴车速飙地飞起,时不时微微侧头看一眼江赋
但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就一副我现在很烦别跟我说话的模样。
“就这停。”江赋突然开口。
童博兴点了点头淡定地刹车。
刚想开口就见江赋已经提着袋子下了车,目光冷峻:“你过十分钟往那个方向走能看到我。”
他抬手指了个方向:“要是我做了什么过头的事,你记得拉住我。”
“阿童,麻烦你了。”
“你……”童博兴声音哑住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莫名想起年少时他脾气不好经常被人故意惹火,就和江赋有了个约定。
他那时说的话依旧让人记忆深刻:“每次做些什么你都太容易冲动了,以后我先帮你说两句,你就留原地看着,实在气不过等十分钟再出手。”
不过这次,江赋是叫童博兴去拉住他的。
童博兴咽了咽口水,目光满是关却,但还是没问什么,用力点了点头:“我等会去找你。”
江赋想扯出一个笑容。
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身抬脚飞跑起来。
星湖广场旁边有个废弃工地。
李成伟叫人把钱这就是因为他已经打好招呼,打算拿了钱就从这坐船跑路。
反正附近也没监控。
他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石墩子上放了一个黑色布袋子,嘴角的笑意压抑不住,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上前,似是想到些什么四处张望起来,见附近空无一人才放下心继续走。
打开袋子后映入眼帘的是数不清的百元大钞,提起来很有分量,这可给他乐坏了,眼睛笑成一条缝。
心想这次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拿出许缘的手机扔在一旁的沙地上,笑道:“托你许缘的福,我以后可要潇洒了啊。”
“那个叫江赋的也是个蠢蛋,诶嘿,多给我一百万,那可是一百万啊,有钱没地花哈哈哈哈,给我,全是我的哈哈哈哈……啊!”
“不巧,那个蠢蛋都听见了。”
江赋突然从李成伟身后冲出来,左手握拳猛地砸向他的后脑勺。
李成伟感觉到一阵眩晕,朝前跌了两步,怀里的黑袋子被他紧紧抱住。
他转身看到江赋后瞪大了眼:“是你?怎么是你?”
“忘了,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江赋眉头微蹙,一双桃花眼凌厉尽致,声音阴郁:“我就是江赋,你口中那个蠢蛋。”
话音刚落,江赋右脚往后撤了半步,下一秒整个人像箭矢一样嗖地冲出去。
他左拳落在李成伟的脸上,口水丝在空中滑过,黑色袋子也飞了出去,里面的钱飘落出来散了一地。
李成伟倒在地上一手撑着自己,一手捂着脸还有些懵。他突然听见一阵嗤笑:“你知道为什么多给你一百万吗?”
江赋勾了勾嘴角:“给你的医药费和安葬费。”
话毕不过一瞬。
江赋双腿分开把整个身子压着李成伟,拳头一下又一下落下他的身上。
江赋眼睫微垂,眸子里是无法压制的火焰,他不断地问道:“许缘在哪?”
“她在哪?快说!”
“许缘……”
“在哪!许缘在哪?!”
“她有没有事,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动了她一下我让你去死?”
“我没说过吗?”江赋目光看着他眼中一片赤红,笑的诡异。
“那我现在说了。”
李成伟手一直指着一个方向,呜呜咽咽地想说话,但都被江赋的拳头硬生生塞了回去,他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摇头。
嘴里的牙齿被打落流出鲜血,脸上迅速肿起来青一块紫一块,想还手却连眼睛都睁不开。
正胡乱挥动的手被江赋握住,一扭,惹得他阵阵尖叫。
“你打姜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你绑架许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
“你该死,你真该死。”
“你这样的人配活在世上吗?”
“你去死吧。”
江赋掐住李成伟的脖子,抿着唇牙齿摩擦咯吱作响,仿若恶魔的低喃:“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去死……”
“江赋!”
童博兴从江赋身后扯开他掐李成伟的手,随即将人抱起放到一边,满眼惊愣:“江赋!你疯了!”说着指了指口吐白沫的李成伟,“你这是在杀人你知道吗?!”
江赋这会才觉得自己终于回过神。
这么些天,从暗示许缘他要离开至今,他终于回过神。闭了闭眼在心里叹了口气,睁开眼后朝童博兴一笑:“你不是来了吗?”
地上的李成伟显然被吓丢了魂,手指着一个方向啊啊啊的叫喊着。
江赋反应过来后说:“你看着他别让人跑了,顺便报个警。”
童博兴眉头拧成一团:“你自首啊?”
“我怎么样随便吧,但他绑架了许缘,还敲诈勒索,够他进去吃牢饭了。”江赋头也没回地说着。
童博兴消化了一下江赋说的话,看着地上还有些懵的李成伟用力踹了他一脚:“你真是不要命了。”
……
江赋看着面前上锁的门有些喘不过气。
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铁片,塞进左手的绷带里,随即冲着门锁的位置用力砸下去。
“妈的!”江赋没忍住疼,低骂一声。
连续砸了好几下见真有松动的迹象面露惊喜。
心想这荒废的地方门肯定都是没用的。
他后撤两步,找准位置,抬脚用了一身踢过去,又冲门锁的位置猛砸。
周而复始了几轮下来。
这门真就“啪”的一声被江赋硬生生地踹开了。
“许缘……许缘……”江赋朝里走去,声音有些颤抖。
喊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回应,江赋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恨不得掏出口袋里的刀回去把李成伟碎尸万段。
昏暗的空间内连呼吸都是格外明显的,江赋吸了吸鼻子用力眨眼想让眼前再清晰一些时突然听见一声轻喃:“江……赋……是你?”
许缘靠在一个箱子的后面,那箱子脏的几乎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她挪动起来想让江赋看见她,但她手脚都被绑着。将近两天没进食让她现下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刚刚锤砸声太大把她弄醒的话,她真觉得自己撑不过今晚。
“江赋,我……”
许缘话音未落,江赋就已经冲到她面前将她抱住。
嘴里喘着粗气,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空气里的腥臭味在这个拥抱之下瞬间消失。
许缘以为自己是不怕的,以为是势在必得的胜利。
可此时看见江赋,她还是忍不住将头抬了抬深深地埋进他的脖颈。
江赋半跪着,眼眶在许缘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泛红。
微眯着眼,反应过来许缘的手被绑在身后。
“抱歉,”江赋松开她从口袋里拿出小刀,“我帮你松绑。”
许缘点点头侧过身。
她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肯定是又丑又脏。面前还是喜欢的人,这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许缘,对不起啊。”江赋握着许缘的手腕低声说。
“跟你有什么关系,”许缘笑了笑,“不用抱歉的。”
江赋喉结滚动两下,感受到许缘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
“什么?”
江赋瞳孔猛地收缩,看着许缘正在无声地流泪很是很心疼。
身体微微前倾将许缘抱住,安抚道:“别怕,别怕了,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许缘看着天窗透进来的月光,感觉眼前有些泛白。她没想过自己会哭,可眼泪就那样掉下来了。
她哭起来一向没什么声音,可江赋的声音太温柔了。
她好想。
好想放声痛哭。
“许缘?许缘!”
怀里的人没了动作,气息微弱,江赋急忙将人打横抱起:“别怕,别怕,没事的……”
“我天。”童博兴看着江赋怀里的许缘忍不住惊呼一声,对着跪在一旁的李成伟又是一脚,“你给人弄成这样?这脸?这脖子?”
李成伟吃痛连忙求饶:“我一时没注意,没注意!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不是故……呃……”
江赋面不改色的收回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就在监狱里见我吧。”
童博兴拿出钥匙递给他,说:“你先带她去医院吧,我已经报警了,我在这等警察来。”
“这……”
江赋有些为难了,他本意只是让童博兴在他上头的时候能拉住他,没想让他参这趟浑水。
可现下许缘确实急着去医院。
“行了行了,还是不是兄弟了,”童博兴看透了江赋的心思,把钥匙塞进人手里摆摆手,“你别跟我客气了,快走快走。”
江赋没再犹豫,点了点头大步离开。
夜里,人民医院急诊室外。
江赋来来回回地走着,眼中满是焦躁。
陈珄喘着粗气突然出现:“我真服了你,这么大事我也不知道。”
江赋闻言瞥了他一眼,不语。
“要不是童哥给我打个电话,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跑了,”陈珄走到边椅子坐下,“我还以为贝轻欺负你呢。”
“闭嘴。”
陈珄闻言目光看向他有些愣住。
江赋回来之后脾气真挺好的,虽然偶尔会闹两句,但对他们几个朋友大多数时候都是笑容满面的。
可刚刚那两个字咬得很重,明显是压着火气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