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简黎是江赋在高中时期的女友,高二上学期那年江赋刚转到一中就被她疯狂追求。
学过舞蹈的她长得漂亮性格外向,两人认识不到半个月就在一起了。
恋爱里的江赋浪漫至极,几乎事事顺着她。可奈何叶简黎傲慢爱赌气,跟江赋在一起后更是被惯的上天,某次发脾气后直接提了分手。
说到底青春期的爱情还是来的快去得也快,两人就这样还没谈到两个月就分开了。
说起来江赋除了会跟沈谙闹一闹,平时对女生都是很温柔但又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或许是这点原因,叶简黎对他是又爱又恨,很长一段都各种暗示想要复合。
说来好笑,两人真就在高三上学期复合,那会已经分开一年的时间了。
虽然叶简黎在明里暗里地追着江赋,但江赋对她一直是客客气气的状态。
两人复合的消息惊呆了陈珄一行人,其中的缘由可能除了江赋没人知道。
不过还没到一个月两人就又闹崩了。
原因是叶简黎绿了江赋跟他的表弟江实健谈上了。
江实健是江赋大伯的儿子,江赋刚来泸城在他家借住了一年。
那一年可谓是受尽了气。
江赋原本中考分数不低,但偏偏被他的大伯江罩川安排到了泸城最差的三中去,美名其曰跟江实健兄弟俩有个照拂。
可江赋心里明清,江罩川就是故意的。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比如江罩川和江赋的爸爸江清河,两人明明从同起跑线出发。
现在却一个在泸城,一个在美国。
截然不同的人生方向让江罩川对江赋的恶意无限放大。
比如江赋和江实健,江赋成绩好长得帅,身边永远一群人围着。
一到三中就把江实健打架得来的关注全部抢走,所以经常用各种理由找江赋茬。
不过江赋也不是好惹的,想办法搬出去自己住,还转学去了一中。
本以为算是彻底了他们一家没了关系,结果江实健这家伙想报复他就对叶简黎穷追猛打。
哪怕和江赋在一起也无所谓,纯纯为了恶心他。
江赋确实被恶心到了,但还是顾及叶简黎的名声,选择和她私下沟通。
但这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在高考前两个月传到了尹承耳朵里。
几人知道后跟江赋说要去三中找江实健,结果被江赋甩了冷脸。
十七八岁,自尊心最强的年纪。
寻思着我替你抱不平你还骂我?大家都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没过多久,尹承妈妈的烧烤摊被江实健带人找了麻烦。
尹承知道后想去要个说法被江赋拦住了,意思是他会去解决,让尹承好好备考。
尹承当然不干。
他是单亲家庭,从小就是妈妈带着长大的,这会看着老妈被欺负不作为,怎么可能?
拉着童博兴就要去三中堵江实健,但在路上就被江赋拦住了。
江赋那会头发刚剪,不过眉,目光凌厉,看着尹承幽幽地说:“离高考就一个月,你身上背了多少处分不知道?”
尹承“七班小霸王”的名号不是白来的,也不说话,冲上去就是干。
当然很快就被江赋压在屁股下面。
江赋弯下腰看着他嗤笑一声:“如果是想出气等高考结束,现在给我滚回去好好复习,难道你想你妈再陪你读一年?”
这话一出尹承没再挣扎,他红着眼不说话,江赋放开他后就往学校的方向跑了。
童博兴看着江赋脸色很差,闷闷地说:“难道这事就这样过去?”
江赋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悦:“最近你也收敛点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童博兴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手成拳朝砸向旁边的墙壁暗骂一声。
离高考最后一个月的某个周末,童博兴和尹承约了晚上出去打球。
刚进球场就发现不对劲。
他们被人围了。
坐在一群人最中间的是杨天留,三中最大的混子哥,人称“牛哥”。
至于为什么姓杨却叫牛哥,主要还是当初找江赋麻烦没成功,被江赋一声魔性的“牛牛牛~”嘲讽后流传出来的。
牛哥旁边就是江实健,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实际上也不是,这种堵人还以多欺少的做派传出去是要笑掉大牙的。
童博兴虽说是个暴力怪物,但双拳难敌四手,两人挨了好几下才堪堪拉开了距离。
最后还是有人喊报警才逃掉。
这事发生当晚两人就去江赋家找他,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江赋在给他们包扎,沉默许久还是说了一样的话:“等高考结束。”
童博兴唾沫星子乱飞彻底爆发:“踏马的等等等,都等这么久了,老子一秒都不想等,他们守规矩了吗?出黑手堵人,这是道上干的事吗?”
尹承心里也有气:“什么都等高考结束,等人家跑到家门口来欺负完了再说呗?”
童博兴一把扯过江赋手上的棉签:“是你吗?是你跟牛哥的事还没个了结吧。”
“没,我跟他的事很早就解决了。”
江赋面无表情,又重新拿起一根棉签。
“牛哥跟江实健两个站一块啊,”尹承大喊,“这两站一块怎么看都是冲你来的吧。”
“之前打球都是我们三一块,”童博兴说,“你这次怎么就刚好没跟我们去。”
“我不是说了?感冒。”江赋垂眸有些看不清情绪。
尹承阴阳怪气:“呵,我可不记得我跟江实健有什么矛盾,上次他找我的麻烦我还没算呢。”
童博兴站起身指着江赋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是事情没冲到你身上就把自己高高挂起呗。”
“我没这意思阿童。”
江赋站起身和他四目相对,拿出医用绷带递给他:“手臂上出血了,绑一下吧,待会去医院。”
“你要是觉得跟你没关系,好啊,无所谓!”陈珄气的胸膛起伏,怒吼:“我的事,我跟童哥的事我俩自己想办法,我们真是疯了来找你说。”
话音刚落,童博兴就拽过尹承的手腕将人扯走。
江赋一个大步挡在门前,眸子里暗流涌动:“我说了,你们要是气不过,我会去解决。”
说完江赋拉过童博兴的手将绷带放在他的手心,声音轻缓:“杨天留那种人不要高考不要未来,但你们要,所以,别轻举妄动。”
童博兴反手把绑带扔开,压着火气说:“我知道了。”
尹承满目失望地看着他,两人就那样离开了。
当天晚上江赋出去买烟,好巧不巧碰了叶简黎和江实健。
很不美丽的画面,叶简黎被江实健压在一个角落,任凭她怎么哭喊都没用。
江赋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加上这强迫人的事他实在看不下去。
随便瞥了眼四周。
果然,江实健选的办事的地能有什么监控。
点起一根烟叼着。
径直冲上去给人拉开,一个过肩摔扔在地上,走上前揪住他的领口扇他。
江赋以前也不是没打过他,能顺利独居也是因为跟他打了一架,但都收了力。
这会火气正盛,惹得他尖叫连连。
“为什么去找尹承他妈妈烧烤摊的麻烦?”江赋停下手问道。
江实健知道自己这个堂弟的实力,从刚开始就没反抗,捂着脸连连摇头:“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什么尹承。”
“不知道?”江赋又扇了他一巴掌,“没找过尹记烧烤摊麻烦?”
“噢噢噢,那个,我知道我知道,”江实健捂着脸哆哆嗦嗦,“我表姨老公的前妻就那老板娘,我是听我妈说表姨老公对她念念不忘,我就……我就去警告一下。”
“警告你妈,操,”江赋捏住他的手腕用力扭,“去跟人道歉,懂吗?”
“啊——啊啊啊,”江实健疼的尖叫连连,“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江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不跟你开玩笑,去道歉。”
夜里的惨叫声格外瘆人,叶简黎抱着头蹲在角落。
江赋看了她一眼,说:“走吧,跟这种人谈着有什么意思。”
“我是故意的,”叶简黎目光看向他,“我跟他在一起就是想让你吃醋,让你在意啊!”
江赋拍了拍江实健的脸,站起身朝着他的腹部猛踹起来,后者开始呕起来才罢休。
“我不在意你。”
江赋双手插兜,嘴里的烟落在地上后踩了两脚才看向叶简黎,目光毫无波澜,语调平静:“我们第一次分手就结束了。”
“那你为什么答应跟我复合,现在还救我?”叶简黎质问道。
江赋抬起手比了个一:“答应复合我承认是我冲动了,要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答应。”
说着又伸出一根手指,“今天不管是不是你,我都会救。”
“你早点回去吧,女孩子在外面待太晚很危险。”
江赋收回手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说:“今天我没看到过你。”
叶简黎听罢愣了一会,捂着脸抽泣起来。
那天江赋是真感冒了,不过第二天就升级为高烧,他请了两天假在家复习。
坏事总是喜欢一块来。
事情发生还没多久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江罩川。
他硬拽着江赋把人带去了医院,本来江赋要挣开很容易,但江罩川说他爹也来了。
江赋一时间有些恍惚,毕竟印象里和这个爹已经两三年没见过面。
小时候江清河和张鸽对江赋还是挺好的,虽然说忙于工作照顾的少,但偶尔的关心还是有的,而且在培养兴趣爱好上毫不心疼钱。
可是江赋五岁时有了一个弟弟,叫江挽莱。
他一出生就拥有了江赋梦寐以求的关注和陪伴,但是那会才五岁,江赋性格又是那种家长都想要拥有的乖小孩,不吵不闹的感受着父母的偏心。
又过了五年。
江赋十岁时,江清河要去美国工作,张鸽也得了公司的推荐可以一同前往,但两人商量后只打算带着江挽莱。
而他被丢给了在樱湘市养老的外婆照顾,那时候他才明白乖是没有用的,想偏的心不会因为你乖就偏回来一点。
这个外婆已经上了年纪,所以格外佛系,给江赋提供着衣食住行。不过依旧没有多少关切,更像舍友关系。
外婆曾经是大学教授,说起话来很有涵养。江赋在没人管的状态下过了五年,野的很,但在外婆面前还是装成了个乖宝宝,相处的越来越融洽。
造化弄人,他刚中考完,外婆就老死了。
那是江赋第一次认识到死亡。
就那么平静的在某个早晨,某个人,再也醒不过来。
一年见一次的父母也在那个暑假回来了一趟。
那时候的江赋脾气已经大变,完全不及小时候半分乖巧。江清川也不说他,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江赋依然没有如愿跟父母一起生活,他被送到了泸城的大伯家。他本以为经过这么些年了住哪都一样,可世界上还是奇葩多。
在学校被江实健恶心,在家被江罩川恶心。
要不说他家去不了美国呢?
江赋一边嘀咕一边计划怎么出去独居。钱倒是不缺,江清河给他的卡根本花不完,主要是要让他同意自己出去住。
于是江实健就惨了。
江赋在学校故意惹他,在家里对着江罩川卖惨,最后跟他当着一家人的面打了一架。
自然而然被“扫地出门”了。
也是那次之后,江赋再也没见过江清河。
“孽种!”
江清河个子很高,长相文艺,和江赋柔情拽哥的气质完全不符。
他的行为跟长相也不太符合,一见到江赋就先甩了一巴掌。
这巴掌打的不轻不重,主要是江罩川在旁边。江赋懂他这个父亲的行事风格,所以很配合的捂住了脸。
但架不住这张嘴:“我打他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你……”江罩川指着他气急的话都说不清。
“他在路边调戏人小姑娘,我揍他是为社会除害。”江赋理直气壮。
“哥,你看他,你看。”江罩川目光看向江清河。
江清河一脸歉意,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我也没管过,没成想是这个脾气,给实健打成那样。”
“你也知道你没管过,”江赋阴阳怪气,“几年不见,回来就是替我道歉,真是辛苦您了。”
“罩川,你进去看看实健吧,我跟他说两句。”
江清河从一旁的长椅上拿起一个手提包递给江罩川,笑了笑,说:“一点心意,不要拒绝哈。”
“你看你。”江罩川推拒着,不动声色地颠了颠:“我先进去哈,我先进去。”
手提包自然也被他带进去了。
江赋双手插兜低着头,一副我错了但我不认的做派。
江清河依旧平静:“站没站样。”
“爸,”江赋抬头看他,撑起一个笑容,“难为您还看我站姿。”
江清河理了理身前的领带:“我明天还个重要的会,晚点就走,你好好高考,别再惹事了。”
“江……”江赋想了想,“挽莱咋样。”
“挺好的,”江清河目光柔和下来,“挺乖,上初中了。”
“昂,比我小五岁,确实是。”
江赋突然有些累了,看着江清河打算离开的动作,他低声问:“您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
江清河动作顿了顿,很快回应:“17。”
“哈,”江赋突然笑了一声,“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学赛车受过一次伤吗。”
“记得,那段时间哭的旁边那栋楼都来投诉。”江清河说。
“是啊,伤的很厉害,”江赋手垂在身侧低下头,“所以我比别人晚上一年学。”
“爸,我早就成年了。”
“你在怪我吗?”江清河语调冷冽。
江赋摸了把泪有些震惊:“我不该怪你吗?多少年了,我十岁以后见你和妈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我不该怪吗?”
“江赋,我们对你仁至义尽,有些事说清楚了反而会让你不好受。”
江清河话毕转身打算离开。
“什么意思,”江赋拉住他的手臂,眼中蓄满了泪没落,“你说清楚。”
“没必要的,”江清河说,“放开我。”
“为什么?!”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江赋继续追问:“为什么我不能去美国,为什么江挽莱可以跟着你们生活,为什么我要留在泸城跟这里的烂人相处?”
“你说谁是烂人?”江清河质问。
“江罩川和江实健,很多很多,有好人吗?我根本不知道……”
江清河这一巴掌是用了力的,实打实的痛觉在江赋脸上蔓延至全身。
可不及他说的话让人心痛半分:“他们要是烂人你能好到哪去?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因为你是我和你妈领养的,你原本只是一个稍微乖巧点的孤儿。”
孤儿……吗?
“我们给你富裕的生活,哪怕不在身边照顾你,也从没让你流露街头。”
江清河甩开江赋拽着他的手:“我说了,有些事没必要说清楚,就算对你有过愧疚,但是给你的钱不够吗?你比同龄人潇洒多少?好好高考吧。”
有过……愧疚吗?
江赋看着江清河消失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搞笑。自己活这么久一直在痛苦的事原来在他眼里是潇洒啊。
“搞笑。”
高考临近,燥热的空气中混杂着紧张,江赋没在家浑浑噩噩,第二天就回学校了。
他感受到了尹承他们几个还在生自己的气,有些无奈,当天就去申请要在家复习。
七班班主任是个好脾气的主,江赋虽然平时坏事干的多,但成绩一向不错加上说话又好听。
泸城一中在高考最后一个月确实有不少人会申请在家复习,江赋给江清河打了个电话说清楚后就解决了。
晚自习下课等人走完后,他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学校。
陈珄当天晚上就给他发了不少消息,大概就是说清楚自己为什么生他的气,还问了童博兴和尹承被堵的事。
江赋想到自己先前提醒童博兴的话,心想那家伙肯定没听进去。笑着摇了摇头,没回消息,低头继续写卷子。
他觉得江清河有句话还是说的很有道理,有些话也没必要说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