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璟听着她描述微微笑了笑,手反背了,枕在头下,一副心驰所往的模样,道:“是么,孤的老师也是豫章人士,可他从来没给孤描述过。如果有这么一天,你陪孤去看看这江山。”
青玉只只低声道:“好。王爷的老师是前任尚书李大人吗?”苏璟却没有再说话,他闭着眼睛静静蜷在床边,半晌才道:“是的,他们说不过孤直臣忠,读遍了圣贤教诲,到头来却未能保全一身名声。我不这样以为,如果有一天我能修史,我一定让他入名臣传册,可惜一切都晚了,他都看不见了。”
青玉轻声安慰他道:“李大人定会泉下有知的”苏璟说到此处却突然转过身来,忽然笑了,泪水不及收回,便已从笑弯的眼角溢了出来:“青玉,你呢?有一天你会不会也离我而去?”
她目光灼灼,眼里全是情意,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头埋进他肩膀低声道:“王爷,从你救了我那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了。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他目光在她眉眼间微微游移,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吻了下去,她闭着眼睛,两人纠缠在了一起,笨拙极了。嘤咛一声,双眸中渗出克制的媚意,抵住了他的胸膛,柔声道:“王爷,你知道的,陛下和皇后是不会同意的。”她心知他的侧妃一定是来自世家大族的女子,他对她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是为了掩盖今晚他的潦草与成婚后的伤心,是一份情窦初开的新鲜。
苏璟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看着她强作镇定却不能不嫣红的双颊,手抚上她鬓发:“只要你愿意,我偏要他们同意。”
她看他一眼,语声里带了难得的恼意:“王爷向来就是这样任性,所以才会时常挨了陛下的罚。”苏璟耳根处红意更盛,微微皱眉看着她道:“你不信孤有这样的手段?”她听着他孩子气的话语,笑着看他,叹息似的道“好,妾等你。”
次日清晨青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身边早已不见了苏璟的身影。她回到自己阁中,听着内侍说他已经进宫了。闻言青玉松了口气,内侍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她昨日留宿在了苏璟寝殿,连忙解释道:“娘子不必担心,王爷只是进宫定省而已,不到午时便回来了。”他是皇帝的嫡子,按理说应该同太子一样日日进宫的,只是皇帝知道他素来懒散,便许了他不必日日定省。
青玉这才仿似回过了神来,道:“不要这么叫我。”那宫人道:“听林总管说了,姑娘勿怪,待过几日册封的牒纸下了,自然就是娘子了。”青玉不再理她,只拿起了今日水云轩的账本看了起来。
昨日之事,在睿王府内相继传开,自然也传到了崔江绾的耳里。屋中静极,待她伸手接过灵犀的奉茶时,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一句的话来:“府内传闻是真的?“。灵犀愣了愣,紧张看着她的神情道:“是”,半响崔江绾低头轻笑了一声,似在自言自语:“我原本想过会是……却没想到竟然是她。”灵犀想了想,道:“也许,时间长了,王爷就忘了与小姐这些不愉快的事。”她觉得好笑,摇了摇头道:“灵犀,你觉得我跟他还回得去吗?事已至此,我跟他已经错过了。。。。”灵犀紧紧握住衣角,半晌,道:“奴婢虽然不知道王爷和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前王爷待小姐的那些好不像是假的,除了小姐之外没有人有资格生下王府的长子嫡孙。”
崔江绾皱眉打断她,怔怔看着眼前的杯子,眼中一瞬的恍惚渐渐清明,半晌,淡淡的说出了跟崔江柏一样的话:“你们是不是觉得,王爷少年风流,必定三妻四妾?他从来只有李尚书一个老师,眼里只有太子一个哥哥。现如今,他心里也会只有青玉姑娘一人。”灵犀一脸震惊的听她说出这些话来,默默的退了出去。
王爷纳侧妃,已经算是头等大事了,况且还是苏璟自己提及,这还是头一遭。是以林礼将苏璟为她捏造的名字、生辰、家世等等报到皇帝眼前,皇帝见他进来,遂挥手叫内侍退下只余下了李芳一人,笑问他道:“朕看了你的剳子,你说想新纳一个侧妃?”他答道:“是,儿臣特来请父皇下旨。”皇帝笑道:“虽只是侧妃,终究算是朕和你母后的媳妇,是谁家的女儿?”他答道:“是前豫章郡刺史许大人的庶女,许大人原是儿臣师父的弟子。”皇帝拈须轻道:“许恺之的庶女?”苏璟脸上微微一红,道:“是”
皇帝默然半日,冷冷看了他,忽道:“你抬起头来!”,见他不为所动,半晌方开口道:“ 你好好的给朕说,她到底是谁家女儿?说错一字便是欺君罔上!”李芳看着这情形急得一颗心都要跳出喉咙,偷眼看着皇帝的五官皆已扭曲了,苏璟却似不察不见,自顾说道:“陛下,臣罪该万死,臣知道欺瞒不了陛下,她家室清白与臣两情相悦,爹爹,儿子从来未像您求过什么。儿臣求陛下把她赐给儿臣!”
皇帝回过神来,突然抬起一脚,狠狠将他蹬翻在了地上,指他骂道:“你是疯了么?你的世子只能由崔府的嫡女生下,一个青楼出身的前朝余孽,值得你如今跑到御前来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