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伍钧的消息就发了来:“你昨晚回学校了吗?”

    我回:“嗯嗯。”

    他又发:“下午有事吗?”

    我回:“没有啊。”

    爬起来把作业做完,一看十点了。我又睡了个回笼觉,一觉醒来,手机在震动。

    是伍钧打来的。

    我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在先洗漱还是先接电话徘徊,犹豫再三还是接了。

    伍钧:“在哪?我在你们校门口。”

    “你不要进学校,”我匆忙下床,“我马上出来。”

    结果一下楼,就看见不远处的机动车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车。万幸车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人。

    我快速跑过去,鬼鬼祟祟地上了车。

    到了伍钧家,他把我带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一进门,我就被空气中的灰尘呛了一下。

    伍钧说:“几天没打扫了,有点灰尘,这周我就叫阿姨上门,你先凑合凑合。”他转身,去拿器材了。

    天花板是白的,墙面是白的,就连地面也是白的,不过有一扇巨大的窗户,和一条巨型窗帘。窗帘是拉开的,我走过去,看到了那座湖。

    从这里看,才知道湖对面还有一座长桥,有细小的黑影在上面来来往往。阳光照射下来,湖水呈浅蓝色,天空那么蓝,天际尽头,湖水像天空的倒影。

    伍钧忙出忙进搬器材,我想给他帮忙,他叫我站着不要动。

    我又问他,我用不用补妆。今天出门比较匆忙,我只画了淡妆。伍钧又跟我说不用。

    器材、打光都布置好了,伍钧叫我站在窗前,不要动。

    他先是咔嚓拍了两张,接着提醒我看镜头。

    拍完,他好像不是很满意:“不要紧张,你先前两张挺好的,很自然,一看镜头,眼神就有些呆滞。”

    我不能看伍钧的脸,一看他的脸,我就紧张。

    伍钧走上前,打开了窗户,风这时有点大了,一下灌进来,我闻见了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我瞄到了他的锁骨,比我的宽,比我的长,男性骨骼长得跟女性不一样。

    “动作自然就好,看镜头。”他说。

    风吹过来,挡住了我的半张脸。

    “这张不错。”

    这次拍摄一直到太阳半落才结束。

    一直站在这里配合拍摄,其实是很枯燥的,还好伍钧对我的肢体动作并没有要求。不知道高中那时的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可能是因为钱。

    拍摄完成,伍钧破天荒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脸红红的,累啦?去沙发上坐会,不急着回学校的话,我做糖醋里脊给你吃。”

    伍钧去做菜了,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见校园墙上有人发帖,说某位当红女演员来我们学校做宣传,本人比电视上漂亮,看贴出来的照片,周围人山人海。

    这个女演员我上次在体育馆举办的晚会上见过了,就坐在伍钧旁边。

    帖子下的评论里全是羡慕,说这么近距离就拍到了女神。

    就在这时,我听到伍钧的手机响了,他走到阳台,去打电话。

    “我说了,不要再拉什么不相干的人跟我炒cp,我管她红不红,我只是个拍照的,不接综艺,不拍电影,谢谢。”

    对面的人好像把电话挂了,他又打了回去。

    厨房里的锅刺里啪啦地响,应该可以收汁了。

    我走过去,关了火,又把盖子盖上,伍钧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我打开旁边的冰箱,打开醪糟,把它倒到另一个锅里,加点水,开火。又打了两个鸡蛋,在碗里搅化了。

    水一开,把蛋液倒进去,鸡蛋醪糟汤就做好了。

    这时,伍钧也打完了电话,他沉默着把糖醋里脊往外盛。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伍钧沉着脸,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也不敢开口说话。

    一直到我穿上鞋子离开他家,我们连告别都没有。

    自这之后的半个月里,我每周六下午都会去伍钧家,拍摄完成之后,我又坐地铁回学校。

    而这段时间里,杜司康找我找得频繁了起来。

    起先是在微信上问作业,后来是选导师,再后来干脆是校园里的琐碎日常——哪个食堂的哪家窗口好吃、哪里的奶茶店推出了新品,要不要一起去喝。

    对于他的邀请,我都是找借口拒绝,渐渐他也不再来问。他这个人交流下来,讲话比较幽默,也不会没分寸,我们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这学期一共两门课,一门课已经上完了。

    这学期还没过半,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干,也是为了完善自己的简历,大家开始找各种校外实习。

    我和邱婷婷也在找。

    没有课的时间里,我俩都窝在宿舍投简历,但投出去的都石沉大海。

    加了个hr去问,人家说,干不够半年的不要。

    毕竟大四下学期就要开始写毕业论文,时间紧锣密鼓。

    我和邱婷婷都泄气了。

    这时,杜司康突然告诉我,他舅舅开了一家新媒体公司,正缺人,可以把我们三个打包过去。

    于是实习第一天,我们到达了公司楼下,是本区最繁华地段的一栋写字楼。

    上了四楼,就是杜司康舅舅的公司了。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司,一共设了二十几个工位,连一半都没坐满。人事跟我们说,一方面是公司刚开,正在招人;一方面是有的记者外出采访了。

    她给我们安排了工位,说第一天,熟悉一下环境就行,之后再安排人来带。

    就这样,我们的实习敲定了。虽然实习工资不是很高,但总比在学校无所事事好。我和邱婷婷都对杜司康充满了感激。

    实习第三天,公司就让我去外出采访了。

    本以为是一次普通采访,看到任务,我吓了一跳。

    这不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初中生失踪事件吗?

    五天前,本市一个初中男生在放学后失踪了,监控显示当晚九点,他在一路口遇到了一个花臂男,花臂男拉着他回了家。事后,花臂男却说男生不久就走了,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令人不解的是,男生自从到了花臂男家,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警方调取了附近各个路段的监控,都没有他的身影。

    市民议论,这个花臂男肯定涉嫌器官交易。

    一时间,人心惶惶。

    我第一次接触这种热点事件,问上司,就我一个人去吗?

    上司说:“像这种话题度高的,派你去是重视你,要是得到了独家新闻,提成少不了你的。”

    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坐公交去的,中途换了几站,到花臂男家附近时,已经晕乎乎的。

    花臂男家楼下蹲守着几个记者,看起来快要睡着了。

    我问他们,他家在几楼。其中一个记者告诉我了,但是一副“去了也没用”的表情。

    于是,我拿着摄影机哼哧哼哧跑上六楼,才发现他家门口贴着一个打印出来的字条:不接受采访,记者勿扰。

    我又跑下楼,累得气喘吁吁。

    那个跟我搭话的记者给了我一瓶水,我道谢接过。

    他说:“大家就都在这守着吧,等警察把案件查清楚了,如果真是谋杀,大家也没白等,那可是大新闻。”

    “如果不是呢?”我问。他不说话了,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起来很烦躁。

    我拿出手机,点开地图。

    这里是一个老旧小区,周围都是一些小巷子,机动车都开不进来,没有监控也不奇怪。我又把地图缩小,看到旁边有一座湖。

    如果是谋杀,夜黑风高,扔进湖里可能性是很高的。我想起看过的悬疑剧,后背一凉。

    冒出这个想法后,我背上包,扫了个共享单车,前往湖边。

    湖边倒是风景很好,还有一群老头围着下棋。

    我感觉体力不支,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一个面包。

    谁知就这一会工夫,一辆警车鸣着警笛过来了,从车上下来几个警察,在湖周围围了一圈警戒线。

    原先在花臂男楼下蹲守的几个记者也马上过来了。

    警察下水了。

    我愣住了,手里的面包还没吃完,干得噎人。

    很快,一具白花花的尸体打捞了上来,从远处看,身上还有校服的碎片。

    在水里泡过几天的尸体,已经变成巨人观了。

    我一口气没上来,吃的面包全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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