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3

    今日是二十,一轮下弦月高空悬挂,月白风清,清露坠素辉。府内灯火尤亮,到处挂着白帆灯笼,偶有几盏欲灭不灭的在庭内假山松石上,幽幽如鬼火。

    守灵的仆婢们,佝偻着身子,跪在灵堂前的姿势变得僵硬。万物俱寂,只可闻微风吹动树枝,湖水泛起涟漪的声音。

    是时候了,方多病着黑色束袖窄身锦衣,从树上跃下,脚掌在台阶上一点,借力腾跃,向堂中棺材飞去。

    明日就是盖棺出殡的日子了,今晚是最后的机会,棺材里躺着的人并无外伤,银针刺穴,用从李莲花那里学来的半吊子医术诊断,此人亦不像是中毒的迹象。

    “啪!”

    屋顶有人,守灵的仆婢有惊醒的迹象,方多病只好顶住墙壁,贴着屋梁倒飞离去,纵跃如飞,几个起落就离开了金府。

    刚出一条街,闪光剑鸣,一把长剑向面门劈来,方多病下腰稳住自己,避过从头上划过的剑刃,随后转身退后一步,拔出尔雅,提剑而上。

    “铮”两柄剑撞击在一起,对面被逼的后退不止。

    “谁?”尔雅剑刃逼迫在黑衣人的脖颈之上,方多病逼问道。

    “方公子!在下监察司赵明秋!”

    黑衣人不敌,连忙拉下面巾,见其神色怀疑,连忙从怀中掏出赤金色令牌,向方多病展示:

    “看,这是铭牌,冒充监察司是重罪,方公子大可放心。”

    接过检查一番,确是监察司的人。

    方多病收起尔雅,抱拳道:“得罪了,你们监察司怎么也来了。”

    按理说,金家有人在朝为官,这桩案件本就属监察司管辖,方多病插一脚,才是越矩了。但朝廷江湖之人谁不知道方多病的身份,多少也会看方家和李相夷的面子,逾矩之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去岁,边境燕州涌进一批难民,经调查百姓是因忍受不了赋税徭役,只能避走他乡。甚至一部分难民来自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的“平”“宁”两州。故监察司彻查各地税收,派遣干事暗地调查此案。

    “方公子,得罪了,奉监察司之命,在此处调查金琅一案。”

    赵明秋收刀抱拳,“我从绮陌春芳过来,那儿的瑶琴姑娘今日死了。”

    方多病双眸微微一沉,冬猎那日中午,他们院内几位学子一起约在绮陌春芳喝茶。这绮陌春芳在宁州也算小有名气,对外宣称是茶楼雅阁,事实上挂羊头卖狗肉,做着青楼的生意。

    方多病来宁州不足半年,平日里又被管束的严,每日不是在学院里听夫子念书,就是被笛盟主拎过去练武,难得旬假,也多是陪着李莲花种种菜或回天机山庄看望父母,自是不清楚其中的门道。

    那日被同窗带去喝茶听曲,茶是佳茗,曲也是天上之音。

    直到方小宝被姑娘柔情意意地拉住,指尖从少年人手背滑过,慢慢伸进宽袖之中,微凉的掌心贴上了方大少的胳膊。抬眼望去,楼内已有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之意。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方多病猛地站了起来,快步离开,玉面郎君胸膛起伏,耳尖羞红。

    “今日公堂上称病的几位学子都去了绮陌春芳,那日正是瑶琴姑娘接待的。”

    既然是监察司的人,方多病也不吝啬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对方。

    此事绝不简单。

    “所以今夜我本打算来金府验尸,没想到撞到方公子,方公子那日在绮陌春芳可有异常之处。”赵明秋小心地看着方多病。

    想到那日的情境,方小宝耳尖染上绯色,实在太丢人了,

    “你看我做什么,我可没干什么!”方小宝恼羞成怒。

    赵明秋知道方多病身份贵重,见惹恼了他,住了口,不再追问。

    倒是让方小宝不好意思了,一起合作破案,自己好像不坦诚相待一样:“那日夜里,我也起了热,但肯定不是中毒。”

    许是李莲花自己病病歪歪,沉疴十年,对小徒弟的命看得紧。

    若是方多病真是遭了暗算,中了毒,他家里两位大人是绝不可能放他出来查案的。

    那日同行之人都遭了暗算,但他却无事,其中关窍在于....

    “对,对了!那日我喝了茶便离开了,金琅他们都留了下来了.....”

    方大少陷入沉思,眉头微微皱起,突然眼神一亮,抬首惊喜道:

    “我知道是什么了!赵兄,待我确认一番,明日在此处等我!”

    说罢,几个飞纵离去。

    此时,莲花楼内

    笛盟主端坐在榻上,随着悲风白杨在经脉内运转了一个又一个大周天,周身的空气凝滞不动,自成一方世界,让人不敢近身。

    倚靠在木桌边的人,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菜谱,

    “回来了”

    李莲花撑起身子,一席墨绿色长衫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用手规整了一下,抬起眼看向门口。

    “哒”“哒”“哒”

    脚步声慢慢变大,少年郎踏进楼内。

    刚走到师父身边,正想和自己亲近的长辈撒娇自己这一晚查案有多辛苦,再把自己的成果告诉师父,好叫师父夸赞一番。

    就被自家师父抓住手臂,卷起书狠狠敲在身后的一下吓蒙了,方多病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连忙用手扶住桌子,抬头看师父脸色:

    “师父~”

    李莲花看到在金府潜伏一晚的小徒弟,乱七八糟的衣服,头上还有露水和树叶,浅叹一口气:

    “还知道回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被李笛二人教导了大半年,自然是知道师父没有真的动怒,方小宝眨巴这大眼睛朝着满脸无奈的师父甜甜的撒娇

    “未时嘛,我知道是未时嘛”

    “但是我是有原因的”一边说着,一边挣开桎梏,向老笛退去,

    “老笛,你们金渊盟是不是有一种药叫美人蛊。”

    被宠爱的孩子总是能很好的拿捏长辈的心思,被挣开的李莲花,也只能勾起嘴角嘴角,无奈摇头,走上前,抬手敲了敲眼前小孩的额头,含笑道:“还不算太笨。”

    “哼,再敲就要变笨了”方小宝鼓起双颊,揉揉被打的地方。

    有一次,无颜来报找到了一味灵药,正适合李莲花死里逃生后病病歪歪的身子。笛盟主便带着老婆儿子回金渊盟治病。方多病第一次来魔教,对什么都好奇,笛盟主忙着处理治病的事,匆匆地吩咐了手下人好生照看方公子,便为李莲花运功疗伤去了。

    金渊盟门内教众大多都知道李笛二人的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自家英明神武的尊上,放下争霸武林的夙愿,陪着这师徒俩过着耕云种月,闲云野鹤的日子。

    李门主这样大名鼎鼎,赫赫之光的人,自然让人生畏,不敢靠近。

    但这方小公子嘛,长得玉雪可爱,又被教地谦谦君子。不出几日,方多病就和盟内教众打成一片,金渊盟内该去的,不该去的,方公子统统闯了遍,把金渊盟闹的人仰马翻。

    有众人宠着捧着,自然更是骄纵的不成样子,以至于不死心地想闯一闯金渊盟禁地。

    无颜实在被闹得没有办法,一状告到笛盟主面前,老笛亲自抓了方小宝过来,扔进了金渊盟的藏书阁这才消停了。

    在藏书阁,他曾看到过,金渊盟一种秘药“美人蛊”。这药传自南疆,幼虫时期,将它置入女童体内喂养,蛰伏在宿主体内。取用时需点上一支引魂香,使母体气血翻涌,美人蛊便会苏醒,此时与习武之人交合。此蛊能够瞬间吸食母体的生气,过渡到对方体内,助武者破境。

    此蛊当年在宁州最是盛行,由当时的张家牵头饲养,搅得江湖血雨腥风,不少爱投机取巧的习武之人纷纷慕名而来。

    可世上哪有这种不劳而获的好事,增长功力的代价是余生都要携带引魂香,否则便会气血逆行,经脉阻塞而亡。当年金渊盟正是靠着这邪门歪道,控制了大量教徒。

    “美人蛊一案,李相夷深入虎穴,当居首功。”笛盟主眼睫微垂,凝视着李相夷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笛飞声向来只对自己阴阳怪气,方多病第一次听见老笛用这种语气和李莲花说话,努力压住嘴角,小心的抬起眼偷看师父!

    看到方小宝捂着嘴,憋着笑

    李相夷恼羞成怒

    “既然知道案由,还不睡觉去”

    随手抄起桌上的筷子作势要揍方小宝,吓得小徒弟三步跨成一步,逃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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