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松轻咳了一声,开口道:“你们此番的任务我已同北漠卫对接,接下来我会全力帮助二位。”
陈小松说完,又走到那破烂的木桌旁,俯下身子,将头探到桌底。
花雨听看见他好像拉动了什么东西,突然地底下发出细细的滋滋声。原本长着些苔藓的石瓦地,被打开了。
花雨听朝入口看去,密室朝下露出一栏台阶。她感觉到这个密室有一定的深度,地底下是完全黑暗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陈小松示意她们二人下去:“二位,请吧,这才是真正说话的地方。”说完也不管她们跟没跟上,径直就往里走了。
花雨听和聂悠悠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仿佛走了很久,花雨听才感觉走到了头。她打量了一下,这里与其说是密室,更不如说是卧居,除了外头透不进一丝光亮外。
角落里摆放着很多书籍,还是和刚刚一样的桌子,却没有那么陈旧,中间有一床软榻。想必就是陈小松日常生活的地方。
聂悠悠开口问陈小松:“陈店家,你说你已经和北漠对接过了。那主上的意思,是不是你也会和我们一起行动。”
陈小松摇了摇头:“我虽是北漠安插在永安的一颗眼线,其实是为了还北漠一个人情,更多的时候还是在永安城谋生。此次我会提供给你们一些帮助,但具体的路怎么走,还是得看二位姑娘的本事。”
聂悠悠啊了一声,又感觉有些泄气,说了那么多,搞了半天还是得只靠她俩!
陈小松又继续道:“聂姑娘不必泄气,你们刚来永安,有一份情报对你二人都有利。”
花雨听点了点头:“多谢陈店家。只是我们现在的情况有变,店家可知道右相花家?”
陈小松道:“右相花家,可是姑娘的家族?”
他抬眼看向花雨听,似乎想从她脸上探得几分情绪。然后又给自己添了一盏茶,自顾自地说:“花家通敌叛国一事,闹得满永安人尽皆知,想来姑娘也是知晓此事了。”
花雨听轻轻摇了摇头:“花家不可能通敌叛国。”
“那只是姑娘以为,皇上可不这么想。如今整个花家的罪名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花姑娘不会还想着救出家人吧?北漠卫知道这件事么。”
陈小松果然很聪明,能从北漠卫出来的人确实有了几分本事在身上。
花雨听认真地看向他,不自觉攥紧了手:“店家要如何才能帮我?”
陈小松没有直接回答她:“姑娘可知,在朝廷之上。权力越大,风险越大。”
花雨听看着他。
陈小松继续开口:“花家这些年因为受先帝重视,手里掌握着很多政权。又在民间收获一定的名声,深得民心。花丞相是为人正直不假,可他没有想过,自己早就被皇帝和左相视为眼中钉了吗?”
左相.......当朝左相,是路家。
“所以啊,与其说是花府通敌叛国,不如说是皇室有心打压。”陈小松三言两语就把真相挑明,让花雨听很意外,永安城里还有能将这件事看透的人。
陈小松没有直接告诉她怎么做,但花雨听却已经全部明白了。
花雨听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多谢店家。”
聂悠悠又问:“那这么说来,左相很受皇帝重用咯。那贞德皇后呢,主上这次还叫我们把皇后捞出去,这种直接从后宫抢人的事,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这下陈小松的面上也露出了几分难:“虽然这些年我将永安城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打听的很清楚,但这件事,却是从根源上就断了线索。”
花雨听闻言:“店家何出此言?”
陈小松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因为现在的这个贞德皇后,并不是原来的那个‘皇后’。”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聂悠悠大惊失色:“什么?!”
花雨听也觉得有几分意外,但没有聂悠悠表现得那么明显:“那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个皇后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聂悠悠很快也反应过来,又问道:“那原来的皇后呢?去了哪里。”
陈小松遗憾地摇了摇头:“剩下更多的我也无能为力,这件事被皇家隐藏的太好了。甚至皇室内部都有很多人不知情。北漠卫早期有安插在皇宫的眼线,这也是我来永安城的目的。能知晓这么多也全靠我们在宫内早早布置了眼线。”
“只不过,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已经被全部清出皇宫,发卖的发卖,杀的杀。现在在皇宫内的人,也是后来才插进去的。”
花雨听一时觉得信息量太过庞大:现在的皇后不是她们要找的人,那真正的贞德皇后会在哪?
陈小松也觉得有几分失落:“我来永安这么多年,这任务却一直没有头目。如果真正的皇后还在,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几分进展,北漠卫也不用派你们来行动了。”
如果不在皇宫,那一定是被藏在别的地方。
聂悠悠紧张地问他:“那皇后她...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陈小松这下很肯定的回她:“不可能。若是皇后有生命危险,皇室根本犯不着找个人替代她,对外宣称皇后薨了不就行了。而且据我所知,这宋康帝到是对贞德皇后深情的很。”
这下聂悠悠也有些雾水了,皇帝既然对皇后这么用心,那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还有,她们主上和皇后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惜花费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力也要把她救出来。
花雨听好一会没讲话,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复而又问他:“店家可还知,永安更大更密集的情报所会在哪。”
陈小松瞧着花雨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回她:“那肯定是在琼仙楼了。”
“琼仙楼?”
陈小松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是永安城最大最好的青楼,里面的女子大多都身怀艺技,卖艺不卖身的多了去了。”
“如果你想打听更多的情报,自然是要去琼仙楼这等人流量大而且能见识到的人多的地方。这琼仙楼可是值得很多富家子弟一掷千金的地方。”
又赶忙解释道:“不过我平日可没去过这等地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也没心情上青楼。你一女子,打听这个做什么?”
花雨听没回他,不过陈小松好像又想起来什么:“话说这琼仙楼最好的那个花魁,前些日子刚赎了卖身契,跟着情人远走高飞了,真是可惜。听说她走了之后琼仙楼生意就不太好做了。现在估计还忙着找新的花魁呢。”
花雨听听到这话,好奇地问他:“花魁?我曾听说青楼中的花魁,大部分都身怀绝技,每日能赚上的银两也不少。”
陈小松叹道:“是啊,做这花魁也真不容易。必须琴棋书画六艺样样精通就算了。我听说这位音翎仙子,可是打败了琼仙楼的那位掌事,才做得花魁的……”
说完又忍不住啧啧两声:“这琼仙楼的掌事也是个狠对手。记得当时二人在各场比试上都纠缠了许久,想来这掌事也不是个普通人。”
花雨听眼里闪了闪,又思忖着,没再说什么。
陈小松又和二人分享了一些皇室的情报。
想着时间应该不早了,估计外头现在已经是酉时,花雨听主动起身和陈小松告别。
聂悠悠也同陈小松告别:“今日多谢店家。”
陈小松摆了摆手,没说什么,算是知晓了。
二人走出迎春茶铺的时候确实刚过酉时。回客栈的路上,聂悠悠问花雨听为什么要打听琼仙楼。
马车外透入一丝夕阳余温,照在女孩子白皙的脸上,褐色的眼眸闪出几分精光。
花雨听的眼眸很好看,是那种水灵灵的鹿眼,眼里是灵动生机的,但却带了几分妩媚。三千青丝披在肩上,身量本就纤细,更衬得她如同玉兰花般仙气的存在。
聂悠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张脸就算在琼仙楼也是一等一的头筹。很快又被自己这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
花雨听只是笑一下,这一笑还多带了几分春光,融化了几分永安的雪。
就像在印证聂悠悠这荒唐的想法一般。
只听花雨听清透的声音缓缓趁着夕阳开口:“当然是,入楼——。”
“夺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