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栈窗打出帘子的轮廓，阳光的颜色还有些朦胧，忽隐忽现。
自打昨日知道花雨听要去琼仙楼的想法，聂悠悠就紧张的一晚上没睡好。此刻端坐在床榻上，两只眼睛下蒙了一层黑青。
“你真的决定好了？”聂悠悠看着正忙着收拾行囊的花雨听，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昨天就那么想了一下！怎么就成真了呢？
花雨听只是嘱咐她：“我本就是为了打探更多情报，此后你在外头与我交接，外头的事情还需要你多打点。”
花雨听又顿了顿，蹙紧了眉：“皇后的事情疑点太多，万事都要小心。”
聂悠悠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叹：“知道了，你也多小心。”
聂悠悠还是决定同花雨听一起来到琼仙楼，聂悠悠做男子打扮入楼，免得引起他人怀疑。
花雨听今日身着红色金锦织，还带着点北漠的民族风情，服饰上闪着金丝流苏。
衣裳是那种鲜艳的红，她本就生的白，这艳红显得她更加妩媚。今日她的脸上上了胭脂，额间点着一抹牡丹，腰肢纤细不可一握。
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花雨听这一身行头，入了琼仙楼便很快引起一众人的注意。
有招客的女子见她进来，被她的美貌也惊了一瞬，随即又笑吟吟地贴上去：“这位姑娘，这里是琼仙楼，姑娘可不是走错了地方？”
花雨听看向眼前这位风情万种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也有着十分的雅致。
花雨听开口回她：“并非，我想见见这里的老板娘。”
还不等招客的女子再次开口，就听见楼阁上传来女子娇俏的笑声。
花雨听抬眼望去，女这子长着一双狐狸眼睛，唇中点了一抹朱砂红，手中拿着一把轻扇，柔柔地给自己扇着风，声音也有些尖娇：
“这位小女子一进来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当是来捉情夫的呢。原来——是来寻我的啊。”
花雨听没想到这位看着还很年轻貌美的女子便是琼仙楼的掌事。
“只不过我的时间可是每分每秒都要按银两来算的呢，看你也不像太有钱的样子。不过好在生的貌美嘛。”
女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花雨听，又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这位小女子，打算怎么报答我。”
花雨听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望着她：“我可以做琼仙楼的花魁。”
女子怔住了，没说什么，只是浅浅笑了下，看向花雨听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打量。
“有意思。柔柳，带她上来见我。”
原来那位招客的女子名唤柔柳，柔柳应了声是，转身对花雨听说：“姑娘，请跟我来。”
柔柳带着花雨听上了楼阁，中途她主动和花雨听搭话。
柔柳开口道：“琼仙楼的掌事唤步缨，就是你刚刚见到的那位。我看姑娘不像是颠沛流离走投无路之人，为何要来琼仙楼？”
花雨听回她：“家里出事，我没有什么生计的本事。”
柔柳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又安慰她说：“掌事人很好，我们这里的姑娘，其实不都是被强买强卖来的。更多的女子都是被掌事收留下来，平日招招客，帮忙打点下琼仙楼的事务。”
花雨听点了点头，想来外头对琼仙楼的评价还是过于风流，应当是永安城里难得的风雅之处。怪不得值得富家子弟一掷千金。
“我们琼仙楼，缺的不是有才艺的姑娘，也不缺貌美如花的姑娘。但如姑娘所说，想做得花魁，定是琴棋书画六艺都精通的貌美姑娘。”
“永安城里很少有这般的女子，就算有，也都是皇家贵族的子女，定是看不上咱们琼仙楼。我看姑娘的貌容，当是除了之前咱那位花魁——音翎仙子，永安城无第二人可以媲美了。”
“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以后姑娘换我柔柳便是。”
花雨听回她：“小女子姓花，名唤雨听。”
柔柳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很快就领她到了最上层的楼阁。
柔柳为花雨听拂开帘子，欠身退了下去。
房间内烟云缭绕，一时呛了花雨听一口。
步缨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半身卧在榻上，见花雨听进来，微微起身问她：“姑娘唤什么。”
花雨听如实回她：“草木花，名为雨听。”
“花雨听——”步缨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又轻轻笑道：“生涯自笑惟诗在,旋种芭蕉听雨听。”
“可真是个好名字。”
花雨听不语。
“你可知道，做琼仙楼的花魁，条件是什么吗？”
花雨听看着步缨，心里隐隐觉得这位琼仙楼的老板娘，的确不是个普通人。
步缨也没管她是什么反应，只是告诉她：“那就是，赢过琼仙楼所有人。”
“琼仙楼的花魁嘛，想必柔柳刚刚也和你说了。我们琼仙楼明面上是个青楼之地，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风雅的女子。多少皇家贵族子弟来我们琼仙楼一掷千金，不就是为了听我们这里姑娘一曲。”
“姑娘若是能在琴棋书画和六艺上赢得所有人，那这琼仙楼的花魁，非姑娘莫属了。”步缨微笑着看向花雨听，摇了摇手中扇，等着花雨听的回答。
花雨听没有多做考虑，她身上有着一股不自觉的自信的劲，眼神坚定：“我接受。”
步缨没想到她没做什么考虑，冷哼一声，收起玩笑的目光：“那现在便开始。花姑娘可不要小瞧了我们琼仙楼的姐妹。”
步缨带着花雨听出了楼阁，对着楼阁下的宾客，拍了拍手，很快琼仙楼内便安静下来。
很多宾客是第一次见步缨露面，不自觉被她的貌容吸引。
先反应过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这不是步缨嘛，平日千呼万唤都始不出来的掌事，今日居然碰见了！”
于是很多人也注意到，琼仙楼里顿时多了许多吵嚷的声音。
“居然真的是，我本以为之前那位音翎仙子已经足够貌美，没想到今日一见着琼仙楼的掌事，也丝毫不输花魁。”
“步缨旁边好像也站着一位女子，好生的面孔，莫不是琼仙楼的新人？”
众人又很快把目光投向花雨听，那是一副灵动娇小的面孔，眼神像是会说话，饱富了春光。眉间又有一丝韧性，不自觉就把人的目光都勾了过去。
步缨侧身对花雨听小声，语气也不恼，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看来在容貌这场比试上，居然被你抢占两分风头呢。”
花雨听只是微微一笑，轻声说：“我只是小家子面孔，掌事的面貌才算得上是倾国倾城。”
这话好像取悦了步缨，她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又开口对楼阁下的人说道：“各位稍安勿躁。今日呢，站在我身侧的这位花姑娘，要与我们琼仙楼诸位比试一番。”
“若是她赢了，这琼仙楼新的花魁之座，可就是她的了。”
这话激起了众人的兴趣。台下的聂悠悠都快紧张死了，应聘就应聘，怎么还要比来比去的！
台下有人玩笑道：“和琼仙楼的人比试？好不自量力的姑娘！难不成还有能比音翎仙子更厉害的不成？”
聂悠悠气了个半死：还没开始比试，就有人菲薄花雨听，要不是不能动手引人怀疑，看她不狠狠打这些人的脸！
步缨没有理会台下的声音，又继续道：“这比试的内容，自然就是各位熟悉的琴棋书画六艺了。”
她转过头，倩笑了一瞬：“姑娘，可准备好了？”
花雨听回她：“不吝赐教。”
此时，琼仙楼的一处包厢内，有人用扇拨开帘幕看向外面之景，比试的事情自然被帘内二人收入眼底。
握扇的男子饶有兴趣的开口：“这琼仙楼好久没发生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上次竞选花魁的时候，看得我叹为观止。不知道这次这位姑娘会给我怎样的惊喜。”
随即他又话锋一转：“诶，初曜。你说，这小娘子能赢得过吗？我看她这身子柔弱的不行，别两下被步缨打翻了。”
被唤初曜的男子抬手轻呡了一口茶，露出一双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
这男子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眉眼浓厚，眉宇间英气十足。眼下又长了一颗勾人的泪痣。
身姿挺拔，身侧配着宝剑，宝剑耀出的光也比不过身上的锋芒。一看就气度不凡，偏偏又让人不敢靠近。
这就是昭阳将军—凌初曜。
凌初曜用余光透过帘子，看了眼站在高台之上的那道单薄的身影。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声音中还未褪去几分少年感，却又显得沉稳：
“柔中带刚，未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