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to看起来心情不好呢。”Ecalap的休息室，一位打扮成兽娘弓箭手的少女挠着趴在她腿上的猫猫的下巴。她是猫猫的手下，时不时帮忙跑腿办事。接触得多了，互相都熟悉起来。

    秦天和shadow早知道猫猫的身份不简单。起初Ecalap只有他们两个人，是猫猫主动找上门要求加入的。她想找一个能替自己出面的人，而当时的秦天希望能把poto的名字传播开。双方最开始是各取所需，但合作了几次之后发现互相非常合拍，成了要好的朋友。

    猫猫很享受地伸了个懒腰，梦呓似的咕哝道：“又到了每个月的这个时间了嘛。”

    秦天没有理会她们的议论，盯着只有他能看见的一条信息发呆。

    ——好久没见面了，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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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最终还是选择赴约。

    地点定在商业区一家最近流行起来的快餐店。秦天按约定的时间前往，还没进门就一眼就看见在等他的中年男人。对方穿着随意，但周身散发出令人敬畏的气场和其他用餐的客人明显区分开来。周围的客人们有不少盯着他交头接耳，那位男性却毫不在意，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

    苏青木，是开发Palace的Sphere公司的创始人，也是虚拟现实技术的领军人物之一。在这个时代，就算是瞎子也能在Palace里的新闻报道和宣传上看见他的脸。也难怪大家都好奇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平价快餐店。

    “苏叔叔好。”秦天打了声招呼在对面坐下。他今天穿着休闲西装，把长发扎成马尾后也有点青年才俊的样子。餐厅里又泛起一阵议论声，似乎都在猜测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历。

    秦天和苏青木的初识并不愉快。他十六岁那年，一场辆运载Sphere新大楼的建筑材料的无人运输车闯进他的生活，不仅夺走了他的父母，也让他的人生就此天翻地覆。

    车祸发生后，苏青木立即宣布成立事故调查委员会，亲自保证给受害者家庭一个交代以及全额负担后续的费用。秦天本来可能留下终身残疾，是苏青木联系了多位顶尖专家为他治疗，甚至应用许多还未公开的医疗技术，并在复健期间经常探望。他出院时，苏青木还表示愿意将他接到自己身边，负起监护人的责任。

    秦天的父母虽然不能和苏青木相比，但也算是小有成就，给秦天留下了这辈子衣食无忧的遗产，因此他拒绝了苏青木的提议和物质援助。不过对方还是帮他解决了不少生活方面的问题，因此秦天总是不好拒绝苏青木的邀请。前几年他们基本上每个月会一起吃顿饭，近两年联系才少了一些。

    秦天知道苏青木对他遭遇的车祸并没有什么责任，事后他给予的帮助和善意远大于他应该付出的程度。曾经的秦天刚经历剧变，对身边的一切都怀有敌意，几次想结束生命。又一次割腕被抢救回来之后，他问过苏青木，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儿子。”苏青木叹了口气，轻轻把手覆在秦天的额头上，眼里属于父亲的关爱不似作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天的内心总对他有种抗拒感。

    苏青木听到声音，抬起头把秦天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这两年你看起来好多了，我也放心。之前总是找你是不是都嫌我烦了呀？”

    秦天把心里的想法都藏起来，微笑着摇摇头：“没有，谢谢叔叔关心。”

    “嗯，那就好。”苏青木温和地笑笑，推给他一张菜单，“多吃点吧，看你瘦的。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公司里的年轻人都很喜欢这家店呢。”

    秦天没有拒绝，随手在菜单上选了几项大众化的菜品。

    “你之前说下午还有事？”苏青木看着他的动作，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嗯，去见个网友。”秦天面色不变地回答。

    苏青木没作过多反应：“多出门活动是好事，不过要当心别被人骗了。”

    “呵呵，不会的。”秦天想到他们最近的行动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赶紧清清嗓子压住，“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用这么担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秦天一直隐约觉得苏青木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不存在的人。众所周知苏青木有一个优秀能干的女儿，目前在另一个城市打理Sphere旗下的部分产业。难道苏青木一直想要个儿子却没能实现，只能在自己身上寻求慰藉？秦天在心里暗笑自己异想天开，突然被胃部的疼痛打断了思绪。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他站起来，见苏青木点点头便快步走开。

    一进洗手间，确认没人会看到后秦天再也克制不住，抱着马桶把刚刚吃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大意了，秦天想，本来以为吃过药就没事的，没想到快餐对于他脆弱的胃还是过于刺激。他靠在隔间门上摸出手机给shadow发信息。

    ——安东尼奥还有多久上岛？

    ——还有五海里。爱丽儿，准备好了吗？

    ——我这就出发。秦天把手机放回口袋，对着镜子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外表，除了眼尾有点泛红之外没有异常。

    他回到餐厅，正好看到苏青木吃完最后一口将勺子放回餐盘，便趁机说：“对不起苏叔叔，我的朋友在催我，今天要提前走了。”

    苏青木听罢也站了起来：“正好我也吃完了，就送你过去吧。”

    秦天没有拒绝，把地址告诉苏青木。这是他们多年来的惯例，用餐之后苏青木会顺便送秦天一程。

    ————

    安冬坐在茶室的包间里，略带不耐烦地看着窗外，神经质地抖着腿。前段时间，他偶遇一位许久不见的老同学，发现以前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大款。在他百般追问下，老同学给他介绍了一位名为艾里尔的投资经理人。他跟着尝了点甜头后不满足于这点蝇头小利，死缠烂打才好不容易把艾里尔约出来单独谈合作。

    安冬提前来到对方指定的茶室，发现对方已经定好包间后还为对方的重视感到惊喜。可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艾里尔仍迟迟未到。不会是个骗子吧？他在脑内仔细复盘对方的一举一动，虽然没发现问题但总是感到不安，连入口的红茶都变得苦涩起来。

    窗外，一辆银色精灵般的流线型轿车从飞速驶过的车流中分离出来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只要稍有所关注就会认识的豪车，而且是才推出不久的最新款，连他的富豪同学也只能开得起去年的旧车型。车子在路边停下，身穿深色衬衫扎着马尾的青年推开门下车向这边走来，像是无意地往他的方向扫了一眼，安冬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不由得坐正了一些。在他快到门口时，停在原地的轿车驾驶座一侧的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从车里下来，叫住青年将手上的外套递给他。

    安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苏青木，无论在现实还是在虚拟世界都可以算只手遮天，随便跺跺脚都能引发全球地震。他想起来自己在年轻人的社交应用上看到过他和不少名流的合影，本以为是对方为了抬高身价显摆，没想到他竟然能让苏青木为他当司机！这下他对青年说过的话再也没有怀疑了。

    年轻人走进店里，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包厢门口。

    “不好意思，刚才有事耽搁了一下来晚了。”他对安冬微微点头，诚恳的笑容配上他出挑的外表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

    “不打紧。”安冬连连摆手，忍不住问：“刚才送艾先生来的是……”

    “呵呵，被安先生看见了。之前和Sphere的苏总有合作，搭了个顺风车。”秦天面上状似毫不在意，心里却嘀咕要是你看不见自己可就白忙活一趟了。

    安冬小心翼翼地问：“Sphere的苏总，莫不是……”

    “Sphere还有哪个苏总呢？”秦天似笑非笑地反问。唉真是对不起苏先生，他默默对苏青木道歉，苏青禾前脚还担心他被人骗了，后脚他就借着“苏总”的名义诱人上钩。但是真要细究起来，他讲的难道不是事实吗？秦天给自己找好借口，说话又有了底气。

    安冬讪笑起来：“抱歉，是我唐突了。”

    苏青木的名头就像魔法一样管用。秦天再跟安冬介绍所谓的“优质投资项目”时，对方不仅没有怀疑，更是用一种近乎狂热的目光看着他。秦天把事先准备的吹得天花乱坠的稿子背完，笑容略微收敛了一点。安冬看着他的表情，知道终于要谈到关键的一步。

    “那个，艾先生，想入股的话……”

    “本来我们这个项目的最低门槛是三千万信用点。”秦天说完后，适时停顿片刻看着安冬瞬间僵住的表情，接着开口：“不过因为您的朋友担保，以及我们这段时间的合作，我可以给您降低到一千五百万。”

    “一千五百万……”安冬有些为难地搓搓手，深深吸了口气。

    秦天知道安冬手里的资产，继续给他施加一点压力：“其实不瞒您说，刚才苏总也表达了想要投资的意愿。”嗯，苏青木确实在刚刚吃饭时问了秦天一嘴钱够不够花，所以他不是在撒谎。“如果等苏总参与进来，那安先生的份额我就保不住了。”秦天在心里补充道，要是给苏青木知道他仗着苏总的名义招摇撞骗，别说安冬的份额，他自己都得遭殃。

    “但是一千五百万信用点还是……”

    “没关系，我可以等安先生到这个月末。”秦天一锤定音给安冬定下了期限，“我对安先生的能力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