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鹿甄勤劳地准备为时琰做一份难得的早饭,天蒙蒙亮就敲响了时琰的房门。
“哥,我可以进来么?”
没有回应。
于是他掏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然而房间里并没有声音。
“奇怪,这么早就出门了吗?”鹿甄摸了摸脑袋,带着疑惑倒回床上继续睡了。
**
另一边。
时琰有些困倦的坐在公园长椅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江水。
“好了,下一步是什么?”神秘人手握茶杯,轻轻吹去茶叶。
时琰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丢给他一块玉佩,仔细看和给鹿甄的那块不能说一模一样,也有八九分相似。
他记得这块玉,很早很早之前就丢了。
指腹轻轻摩挲着玉面,感应到什么后才缓缓收进口袋“行吧,剩下你自己看着办,我先回去了。”
等人走了之后,时琰直接回了家,起的太早,他实在困得不行,倒头就睡。
**
他在这边岁月静好,于梦和鹿甄就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特殊的磁场,于梦动不动就能惹毛鹿甄,他很难忍住不还嘴。
鹿甄也就奇了怪了,他和他哥在一起一直是似水流年,怎么就带回家了个过敏源。
**
严岐是在校大学生,需要上课,早早回到了学校,为了上课方便,他在附近租了房子,日子照常过着,似乎并没有因为于梦的回来而改变分毫。
这天,上课铃响,教授还没来,他就拿出手机询问于梦的动态,等了半天没有消息。
一声敲门声响起,教授闲庭信步,满面春风地进了门,“同学们,安静一下,今天是我给大家上的最后一堂课,希望大家配合一下,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光杆司令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堂60分钟的课,他花了45分钟讲他十几年前的光荣事迹,学生们听得都已经可以对答如流了。
最后五分钟,他掏出手机,一下一下打着字,应该在发什么消息。
没多久,一位神秘黑发男子,昂首阔步走向讲台,眼底笑意分明,似光华流转,岁月温和。
“大家好,我是你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导师,多多指教。”
严岐抬起头来,他分明撞进了时琰那双盛满笑意的眸子,和初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下课铃响。
那位新导师找到了严岐,“这位同学好像对我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严岐对扯了扯嘴角,勉强展示了温和的笑意。
“嗯,我很高兴。”思索再三还是给了最让他满意的回答。
“这才对。”时琰看起来确实笑得更明媚了,然后转身走了。
身后的人就这么看着他,直到面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严岐被牵引的心跳才找回自己的频率。
从那天开始,时琰每天都会找到严岐日行一问,有时是心情,有时是天气,总而言之,就是没话找话。
转眼入了冬,两人从开始的点头之交,渐渐破了冰,他们也成为了心有灵犀的朋友。
学校放了假,所有事似乎都慢了下来。
从某种意义来看,一房子里的四个人都是没有家的,过年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相反,十分无聊。
这么无聊的日子当然要找点乐子。
时琰正躺在院子的吊床上晒太阳,指腹摩挲着右手小指上一枚素净的戒指,在思考着什么。
阳光通过银戒反射光线,直直闯入时琰的眼睛,他用手挡了挡,灵光一现,想到打发时间的事干了。
一时的想法并没有让他兴奋到立刻起身,他仍然躺着,不知不觉睡过去,直到太阳正正好下山,严岐过来叫醒他吃饭。
时琰睁开眼就看见严岐那张过分严肃和帅气的脸,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为什么不笑笑?”他不自觉低声开口。
严岐看起来并没有听到,时琰也不管,慢吞吞起身,穿鞋,整理衣服,去吃饭。
他有自己的节奏。
……
饭桌上气氛似乎不太好,鹿甄和于梦没有像平常一样斗嘴,严岐本身话也不多,更别说还没睡够的时琰。
敏感如他,他猜到是某些人感时伤怀了。
时琰没吃多少,放下碗筷,咳了一声,叮嘱桌上的人早点休息一会,晚点带他们出去玩,放松放松。
鹿甄是个缺心眼的,又爱玩,扒拉几口饭就甩手让于梦收拾,自己跑回房间好好休息去了。
于梦兴致不高,但也没扫兴,和严岐两个人收拾完桌子,也回房了。
**
半夜十二点,时琰敲响门,把他们给一个一个从房间里揪了出来,让他们拉起手来,他自己则牵住鹿甄的手腕。
转眼来到一处僻静的山庄。
庄子看起来有些破旧,零星结了几处蛛网,可以判断出年代久远。
门口堆积着一些垃圾,最多的是歪七扭八的啤酒瓶啤酒罐,新旧交叠。
大门虚掩着,门框底部有经常开关留下的划痕,整体因为日积月累的雨水敲打褪了色,有种沧桑的美感。
时琰上前很有礼貌的敲了不多不少两下门,没等有动静一手推开门,另一只脚直接踏了进去。
后面三人面面相觑,严岐率先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时琰要来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但他直觉相信他,并且预感会有大事发生。
进了门,直接一块荒废的前院,最右边一口古井,周围一圈泥土,有翻新过的痕迹。
从进门开始就似有似无一种奇怪的气味飘散在空气里,像是淡淡的血腥混着腐烂肉类又混着稍微强烈一点的硝烟味。
这种味道让于梦和严岐感到不适,没由来地烦闷。
时琰察觉到两人紧锁的眉头,一人塞了两张符咒,也给鹿甄塞了一张护身符,再丢给他一把手电。
自己拿着顺出来的另一把,走到了井边,用手电往下照,井口很深,很完全的深,手电的光照下去被全部吞没。
左看右看找不到突破口,只能作罢,换一种方式算了。
时琰抬手往手腕处划出一道口子,血液渗出,沿着伤口缓缓汇聚,逐渐增加,像泉眼一样源源不断流出暗红色的鲜血,从掌心淌过,滴入深井。
不一会儿,时琰能看到有什么不一样的黑色活物四处流窜,有往更深处跑的,也有跑出来涌入庄子更深处的,像野兽一样发出嘶嘶的叫嚣声。
没一会就没有继续蠕动的黑色了,时琰才收回手。
身边的三人看着他没有任何前摇的行径,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应。
还是严岐先抽离出来,那些涌出来的活物他看不真切,但能感受到空气中那种隐隐作痛的悲伤。
见他不再把手放在那个奇怪的井上,严岐一个箭步来到时琰身边,哗啦撕下一块衣角缠在他的手腕上,脸色复杂。
“你在担心我吗?”时琰直视他的眼睛,嘴角噙着笑意。
他看的出严岐眼里复杂的情绪组成成分。
严岐偏过头不看他,眉头还是皱着。
鹿甄也看到他哥这番操作,气哄哄的冲上来给了他肩膀轻轻一拳,面上是威胁的神色。
当然,刚刚时琰看到的那些他们两个并没有看见,而于梦虽然能看见,但因为站的稍微靠后,也没太看清楚。
时琰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给严岐和鹿甄一人一个,挥挥手算是安慰。
严岐看着手里的糖有一瞬间的无语,似有似无地瞪了他一眼。
时琰已读乱回,又塞给他一颗糖,这次直接拆开塞他嘴里。
严岐有点火大。
算了不逗了,“我没事,我和你们不一样。”。
他往伤处贴了张符,符咒自燃,看起来有了愈合的趋势,在严岐面前摇了摇,这才算罢。
“好了,继续前进吧。”
时琰正欲向前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在原地不动了。
鹿甄奇怪上前,歪头看了看他的脸,眼神触碰的时候,时琰的手以很快的速度挥了过来,鹿甄害怕地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眼前多了条红色的线,延伸到山庄深处。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拽紧时琰的胳膊,头埋到他的背上,眼睛都不睁,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前面,
“那条红色的是什么啊哥?!”
时琰笑出声,鹿甄小心探出头看他,
“因果线。”
“哦哦,没事就好。”鹿甄重新站直,给自己顺了顺气。
“你也过来看看。“时琰将视线投向严岐,叫他过来。
待人站定,手背柔和地扫过他的双眼,带着阵阵令人舒心的香味。
一条分明的红线染着刚才时琰血液的颜色,在他面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