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是怎么知道她比较大的?
季怀嗤声一笑,“就不告诉你。”
阮眠这人有一毛病,她想知道的无论如何哪怕是不着手段也得知道。她将椅子挪过去一点,低声问道:“说。”
一时,季怀感觉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涌入心头,促使他不自觉地望一旁挪过去,却又贪婪这种感觉,无法自拔。
“你别离我这么近,行吗?”季怀小声说。
闻言,阮眠似乎抓到某个把柄,不但不听,反而借此越凑近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吗?”
她拖着声调问。
季怀看着她一脸惊愕,空气似乎在此刻静止。
怎么感觉有点暧昧了?
季怀心道,他实在是无法将此刻看上去十分像把他压在身下的女生跟今天对他爱理不理的新同桌连在一起。况且家长还在!
她们绝对是两个人!
然而一声声“说吗?”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同一个人。他略微喘口气,心跳快得出奇 ,“你想做什么?别过来我就告诉你。”
“行啊。”阮眠坐好,别过脸看去。季怀揉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埋头嘟囔 “她好凶啊,今后不会有血光之灾吧。”
阮眠微微皱眉,眸底笑意一闪 “你说谁?”季怀回神,急忙摆手,“咳咳,那个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意外听见的。”他倏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补道,“你别伤心……”
阮眠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轻轻一“哼”,像是自嘲“所以呢?我不伤心。”
季怀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夹了一块鸡排给她,“你误会了。我只是好奇,下次不会了,真的!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刹那间,阮眠再也找不到泄气的口,怒火仿佛像是被皑皑白雪覆盖 ,再没有一丝火苗。她叹了口气,夹起那块鸡排吃起来。“对不起。”
她小声说。
季怀一愣,转眼即笑。阮眠看着他不自觉地笑起来,随手拿起一瓶椰汁递过去。季怀看着眼前的椰汁又笑起来,“啪——”开了,季怀指了指阮眠手中的那瓶椰汁,“干杯!”
阮眠心下欢喜,举起椰汁,笑道:“干杯,季怀。”
饭后阮眠才知道原来他们两家人住的很近,中间就隔了几间屋子。他们商量着去临沂小区一边的广场玩,“那走吧。”
临沂广场。
这是最近才修的一个很大的广场,里边有一条小吃街,一般来讲,大人都选择去“情报组”,大家聚在一起吃着瓜子聊聊天。
季怀虽说是刚到这住下,不过这个广场他实在是太了解了。他招呼着阮眠过来,“唉,这个巨好吃!”“还有这个,他们家的招牌。”“这个最好吃,本人亲测。”“……”
不是,他怎么比我还聒噪啊!阮眠心说。
终于她不禁吐槽:“我们刚吃饱。”
“啊?哦对。”季怀看上去很遗憾,不过很快季怀发现了一个更好玩的东西——气球。他来不及分享就冲了进去,许久,阮眠听见一道声音。“欸,阮眠,看!”
是一个会飞的小猴子状的氢气气球。
“好看。”
“送你了。”
“谢谢。”
阮眠接过这个气球,莞尔一笑,“谢谢。”她又说一遍,“真的很好看。”
回到家里,阮眠将气球拴在床边,气球旁边有一本笔记本。
她翻开新的一页,写下:今天我交了一个新朋友,准确来说,是一个还不算朋友的朋友 ,他是我的新同桌。
他的爸爸妈妈和我的爸爸妈妈是好朋友,我们也会是好朋友的。他送我一个很好看的气球,是真的很好看!
我是不是也得回礼呢?
内容到此戛然而止。
阮眠第一次抛开学习,她躺在床上思索着。突然,她起身打开自己珍藏已久的箱子,里面是她多年来收集的“宝贝”。阮眠蹲在箱子前,左挑右选,最终选定一幅她最宝贝的画画家族中的一员。
那是她9岁时画的画,画的是一簇狗尾巴草。她决定明天带给季怀。
翌日,一抹晨曦穿过云层斜斜照射在窗前,一阵铃声响起,阮眠一激灵坐起身来。
下床后,阮眠照常拿起桌上的酸奶,转身就走。“爸妈,走啦。”屋内的两个人闷闷地应下来。阮眠摇头,“记得上班别迟到!”
阮眠漫步在树下,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却不料对上一双闪闪亮亮的眼睛。她知道这双眼睛笑起来很好看,阮眠下意识地说:“季怀,早。”
“早安。”少年的声音特别好听,眼神温柔,笑起来就像他身后的阳光一样。
“你挡住我的光了。”
“啊?光在你那边。”
“我不管,反正光被你挡住了 ,我看不见光了。”少年声音一顿 ,声音笑到连自己都听不清,“你得赔我。”
“今天你抽搐了?”阮眠突然冷不丁地问。
季怀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阮眠没有被他吓到,因为她知道季怀绝对不可能伤害她,“那你怎么了?”
季怀一时语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这种话。
就好像有人指引一样。他控制不了。
“不知道,走吧。”
教室里。
“喏,给你的。”
“什么?”
“自己看吧。”
季怀打开礼物,发现这是一幅画,惊讶极了。“你画的不错喔,收下了。”阮眠一笑,“你笑什么?”
“没什么。”
“欸,你画得这么好,肯定没少钻研,你想当画家?”季怀靠在椅背,随口一问。
阮眠垂头凝思,缓缓答道:“如果是比作志愿的话,画家是第二志愿。”
“那第一志愿是什么?”“
“舞蹈家。”阮眠声音一顿,又道,“我从小学舞蹈 ,学了很久很久,准备艺考了,老师说我是很有希望的。我也觉得。可是天公不作美,在艺考前夕,我出了意外。”
两年前。
“你女儿这辈子都不能跳舞了,如果她恢复得好或许这双腿还有救,要是不好 ,那她下半辈子都离不开轮椅。这得看她的造化了。”医生看了眼病床上的阮眠,对她的父母说。
阮眠的母亲瞬间奔溃,泣不成声却又不得不降下音量,“残疾……你让她怎么活下去啊……
她都快艺考了,你让她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后来我的母亲告诉了我这个事实。我受不了,也想过自杀,可惜被拦下来了。”阮眠轻描淡写,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别人听起来残忍但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能是上天故意捉弄我吧。”她微微一笑像是自嘲,“让我再也跳不了舞,却偏偏又让我留下这双腿。
后来,逐渐我想明白了,其实我不一定要当舞蹈家的……”阮眠强忍着泪光,一字一句,“因为画家也很好的。”
季怀一时束手无措,只是不停的道歉。
“没关系啊,人生嘛,要是没有挫折多没意思啊。没事。”阮眠说。
她怕他自责,只好再说:“真的。没事的。要是有事我还会在这?”
季怀看着她心中无比心疼,他不敢想象这两年阮眠遭受了些什么,她是怎么挺过来的。明明她也还只是个孩子啊。
为什么这一切来得就这么突然?
季怀深深低着头,闷闷地看着手中的画,再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