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即即将大白!

    只见那深褐色的树皮上布满血瘤状的凸起,一个个相似但陌生的人脸高悬于树上紧紧闭目。树根周围的泥土微微隆起,隐约可见数十个状似婴儿的凸起物随着树干的呼吸频率缓缓搏动。

    凄白的月光下,最大的人面高踞于树中央,眼角渗出的猩红色液体释放出无限怨气。她的笑容比其他人脸更加鲜活,此刻,她吊着嗓子期期艾艾的开口:“子恒……”

    顾子恒走到树前,放下包袱,取出瓶瓶罐罐,慢慢地摆在树根处。

    “果子呢?”他表情嫌恶,但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柔和,“阿娇,你要是从前也这么乖就好。”

    阿娇?

    沈玉娇不是还在沈府里好好的吗?

    难道这里的“阿娇”另有其人?

    昭韫心生疑窦,躲起来接着看。

    夜风拂过,扭曲的树根开始活动起来,整棵树发出粘滞的吞咽声。随后,滚落下几颗带着小娃娃笑脸的果实。

    “爹爹……爹爹”

    那些人面果好像把他当成了自己父亲,见顾子恒要用布把自己蒙上就开始发出尖利的哭啼。

    “救我!救我!”

    顾子恒已是习以为常,把果子用布料扎了个结实。

    他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却伸手将那些婴儿面容状的果实隔着布狠狠掐弄,直至流出浆汁。

    “阿娇,下周此时,我再来。”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

    看来,是去急着酿酒了。

    昭韫等他走远,才从藏身处走出。

    “福泉镇何时来的妖树?”昭韫缓步靠近那棵人面树。

    人面树结下的果子可以致幻,而一旦服用习惯,突然停止服用则会带来严重的负面情绪。

    想必那沈玉娇和京城的人们就是喝了人面果酿的酒才会做噩梦。

    她绕着树走了一圈,看到不少带着血渍的瓶瓶罐罐。

    昭韫低着头思索,就在这时,那妖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树枝如活物般像她袭来。

    “还我孩子!”那树上的所有面容竟齐齐睁开眼,直直盯着昭韫发出凄厉的呼喊。

    “不是我……”昭韫试图解释,却被迎面而来的枝条抽得连连后退。

    好不容易找了个打斗的空隙,她刮了下鼻尖的汗珠:“是顾子恒。”

    “子恒……”那妖树有短暂的愣神。

    昭韫趁着机会拔出背后的重剑,抡起来劈向它。

    然而那妖树仿佛被顾子恒的名字给激惹了,整棵树爆发出剧烈地颤抖,硬生生甩出一条粗如儿臂的树枝抵挡下了这次攻击。

    砰。

    断枝落地。

    紧接着,它像是着了魔般发出哀嚎:“为吾儿报仇……”

    随即树叶哗哗作响,竟是无风自动,如飞刀般袭向昭韫。

    子恒的事不要报到我的头上啊!

    昭韫没忍住默默腹诽,分神用重剑格挡。

    她身形游龙,剑光织成一片银网,“叮叮”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啧。”难免有几片漏网之鱼贴着她的脸颊划出血痕。

    毫不停歇的对拼下来,昭韫已有些力不从心,五脏六腑都似着了火般烧起来,而那树妖则是越战越勇,丝毫不知疲倦。

    未来得及等她喘息,树根破土而出,树枝也犹如蟒蛇般缠向昭韫的四肢。

    怎么办?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

    是重溟(崇明)!

    小羊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一口咬住那缠人的树根,拼命向后拖。

    昭韫趁机脱身,在空中拧腰翻腾,举起重剑划出一道冷冽的半弧形。

    有了小羊打配合,这一战轻松很多。

    她佯装踉跄后退,引得那些树根如毒蛇般拧成一股追袭而来。她左右闪躲,好不狼狈。然就在树根即将缠上脚踝的那一刹那,昭韫突然变退为进,足尖猛踩那树根群,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直指那张最大的人面。

    皎洁的月光下,她仔仔细细的看清了这张脸。

    那是一张恬淡且充满着山野灵气的脸,却因不知名的原因变得扭曲愤怒和悲戚。

    她鼓起劲将全身的气力都灌注在重剑上,把剑死死钉在人面上。

    “啊——!”妖树发出惨叫,树根想不受控地想收缩但因缠绕在一起打成了死结反而使它更加痛苦。整棵妖树剧烈痉挛,树皮寸寸爆裂,落叶如雨般坠落。

    “走!”昭韫趁妖树闭眼时飞身落地,一把掠起正在和树枝做斗争的小羊,没入深夜里。

    这妖树吸收心头血过多,仅凭自己和小羊难以完全打败它,当务之急是快速离开,找宗门来处理。

    匆匆赶回卧室,卸去一身疲惫,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由于顾子恒和人面树的关系还未理解清楚,昭韫也不敢轻举妄动。思及沈玉娇是个凡人,昭韫便想着去缠着她以免发生危险。

    估摸着到了她自然醒的点,昭韫推开沈玉娇的房门。

    “哟呦呦,稀客来了?”沈玉娇正坐在铜镜面前由侍女伺候着梳妆,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

    昭韫试探着开口:“昨晚顾大哥可在?”

    沈玉娇立刻垮起一张脸:“我们都什么关系了,你开口跟我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别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她昨晚确实不在,而且一整晚都不在。你可知我昨晚是怎么过的?真是担惊受怕啊!”

    昭韫安抚性的拍拍沈玉娇,挑明自己的目的:“不若今日同我去街上走走?纯当消遣?”

    沈玉娇欣然应允。

    **

    不是休沐日的白天,街上只有寥寥数人。

    而沈玉娇这么一出门,呼啦啦带了一大批侍从,倒是添了几分热闹。

    “大热天的,昭韫,怎么想到要出来玩的?”沈玉娇在招呼着两位侍女给自己一左一右地扇蒲扇。

    昭韫以前忙时未曾有机会休息,空下来也是难得才能约着师姐师妹们出门淘点新奇玩意儿,故而觉得逛街是顶了天的好玩活动。

    这会儿,面对着一个有事没事就逛街的富家小姐发出的叩问,她有些傻眼了。

    “去凝香阁选胭脂?去锦衣坊选缎绸?去首饰摊买簪子?”

    “不行,不行,统统不行。”沈玉娇拒绝得毫无余地。

    “那我们去画糖画?”

    “这种粗鄙小贩做的,我才……”沈玉娇抱臂,一脸不屑。

    相处久了,昭韫也琢磨出味儿来了,只是轻轻一拉,沈玉娇的脚就自己跟着她动了。

    “哎哎哎!”沈玉娇扭头看着昭韫。

    “我懂你!”昭韫拍拍胸脯,拖着她往前走。

    摊前的老头见二位走近,连忙起身:“两位小姐可是要买糖画?”

    “不不不,大伯,我们试试自己画。”

    老者见两位小姐兴致高昂,便取了两把干净的铜勺,倒入熬好的糖浆。“那小姐们小心些,糖浆烫,动作要快。”

    昭韫边接过大勺子,边凑近看那些已完成的糖画,皆是栩栩如生。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幅糖画面前顿住,抬起头问:“大伯,这画的是什么?”

    昭韫手指着的那幅糖画上,一只类成羊的巨兽圆瞪双目,正张着满口獠牙准备扑食。

    自从养了重溟之后,她见着些长得像小羊的物什总要停下来细细看看。

    “哎姑娘,这是凶兽饕餮呀!”老者压低了声音,“我呀,本是不打算画这种罪大恶极的凶兽的。但老伯曾经偷偷听到过仙家对话,说是把什么什么记录下来能杀邪祟于无形之间。俺就想着用糖画把它画下来,然后再吃掉。辟邪嘛,图个自己乐呵。”

    这种说法倒是没听说过。

    昭韫托着下巴,目光一转,却瞧见沈玉娇已经画了一大半了。

    这不得赶紧动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学着老者的样子,把糖浆倾倒在石板上。

    她早就想好了要画只小羊送给重溟,所以选择画图对象时也没有丝毫犹豫。一想到被自己投喂得白白胖胖的小羊,昭韫下笔如有神。

    只是那结果似乎有些不容乐观。

    沈玉娇已经画完了自己那亲亲陆哥哥。她把勺子往边上一放,凑过来看昭韫画的画。

    “昭韫,你画的这是什么呀?不要告诉我,是你床上那只小肥羊。”

    昭韫面皮虽厚,可还是红得像个大番茄。

    “哎呀!”她轻呼一声,“总有一些不擅长的地方。”

    “其实还是挺有神韵的。”她指了指那个意味不明的大圆形和两个微不可查的小尖角,“这不是一模一样吗?”

    “一模一样?”沈玉娇反问。

    两人笑作一团,沈玉娇更是不顾形象,引得小贩频频侧目。老者也忍俊不禁,却不好意思笑出声,只得咳嗽两声掩饰。

    “二位小姐画得各有各的风采。”老伯将她们的画小心取下,插上竹签递给双方。

    二人拿了糖画离开,眼见着已经日暮,便商议着打道回府。

    坐在轿子上晃悠晃悠着,倒是惬意十足。昭韫斜靠在软垫上,准备打个盹儿。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交谈声。

    “让开让开,别挡道了!”约莫是沈家侍卫发出的声音,他口气是有些不耐烦了。

    “打扰这位大哥了,有没有见过我的女儿?”老妇人颤颤开口,“我家阿娇走丢了。”

    阿娇?

    好耳熟的名字。

    昭韫一激灵,掀开帘子探出头去看,那佝偻着腰的妇人此刻正举着一张大字画到处扯着人衣袖询问。

    沈玉娇或许是名字中也带了个娇的缘故,也有些兴致勃勃,她开口唤道:“阿婆,让我来帮你瞧瞧。”

    那妇人挤过层层人群过来,本就有些破旧的衣服更显得皱巴巴了。

    此刻她的眼神中带着热切的期盼,浑浊的眼睛也因听到回应而绽放出光彩。

    她几乎快要把那大纸怼在她们脸上。

    “我家阿娇,你们认识我家阿娇吗?”

    “是她!”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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