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当真?”余氏欣喜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身材丰腴的妇人半躺在贵妃椅上,用那涂过蔻丹的手正轻抚着波斯运来的白色猫儿。

    突如其来的重音许是惊到了它,原本正在享受顺毛的猫儿喵地叫了一声跳到地毯上离开了那温暖的怀抱。

    余氏睨了眼那蠢猫,唇角保持着雍容的笑容,坐直身子,拍了拍裙摆上的猫毛,拿起一旁的甲锉刀精心地磨着她那长了点的指甲。

    “当年她娘斗不过我,没想到小的依然斗不过我。”

    婢女沉默的站着,她伺候余氏多年,深知此时不能多嘴。

    别看余氏在老爷面前是个温柔小易的模样,可只有私底下接触过的侍从才知,她最是刁蛮无礼的,最是善妒的,自从大夫人走后,这后院便再也没进过新人,余氏没有半点正室夫人应有的样子。

    “芷西,你看我今日这蔻丹可好看,都怪那寒酸的哑巴,害的老爷都没注意到我这新染的艳红。”

    说着余氏便将那嫩白细腻的胖手伸到了她面前。

    “夫人自是好看的,这府中无人可同您与之相比。”

    芷西低眉顺眼地瞥了眼道。

    余氏见状也不恼,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她的冷漠,就是这样的人她才使得最安心,只要是为利,她就不担心背叛,她对自己把控男人的心很有信心,自从她做了正房以后,这后院便只有她一人。

    “你去库房拿两件雅儿不要的给她送过去,充充门面,不叫人怀疑。”

    芷西看见她正满脸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胖手,垂下眼眸掩过眼中滑过的一丝鄙夷,乖顺地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萧雪芽置身一片黑暗中身子在不断地下坠,有一道微弱的光逐渐照向她,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她睁开沉重的双眼,她看见了嬷嬷的脸,每日赖床时嬷嬷都会这般温柔地在耳边喊她......

    “小姐,小姐,醒醒,地上凉,太困的话去榻上歇着吧。”

    嬷嬷的脸逐渐消失,萧雪芽这才惊醒,待看清眼前的一切时,这才反应过来她早已不在庄子上了,她如今代替了嫡姐的身份,明日便是她的大喜之日了。

    芷西见她脸上的失落之色不禁升起一丝怜悯,语气放的更轻了,生怕吓到她:“余夫人命人拿来了明日出嫁的嫁妆,婚衣时间上来不及重做了,只得委屈您穿大小姐的了,已经让绣房连夜修改了,明日自会送来。”

    萧雪芽避开了她的手,扶着墙壁缓缓地起身,慢慢地摸索到了榻上。

    沁凉的床榻附上她微暖的身子,然她没有察觉丝毫,双手抱住膝盖身子似猫儿般蜷缩起来,一袭白色炸开在鲜红的榻上。

    芷西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免叹了口气,收回手什么都没说,动作轻柔地上前帮她盖上被子避免着凉,脚步放轻地关上了檀木色的门。

    她看着偌大的院子,仰头望天,她十分怀念夫人还在时的日子,那时的萧府还不似如今这般乌烟瘴气,唉......希望夫人能庇佑年幼的小姐早日脱离这旋涡。

    没再停留身子隐没在这吃人的黑中。

    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一颗流星,照亮了这一方狭小的黑暗。

    翌日,鸡鸣声叫醒了沉睡的萧府,府中逐渐有动静,不一会下人们鱼贯而入地穿梭在蜿蜒曲折的小道上,都在为今日地出嫁准备着,整个萧府都弥漫着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可这喜气唯独染不上萧雪芽住的这一方小院。

    她麻木地任由婢女们打扮,换下朴素的纯白穿上华丽地红色,一夜未睡的疲惫被浓艳的妆容覆盖住,戴上奢侈沉重的头饰,薄唇轻抿过婢女递过来的口脂,直到眼前被染上了红色,呆滞的眼珠这才些微地转动了。

    她呆呆地看着被塞进手中的红果,又大又圆。

    今日日头正好,穿堂风轻微带起头帘的边角,带走了一滴透明湿润的水珠。

    萧雪芽自己都没发现右眼划过一滴泪,她就像一个木偶娃娃般被人摆弄来摆弄去,不需要她有思想只要按照既定的路线走即可。

    外头逐渐响起迎亲的乐声,房门被打开,嘈杂的声音充满这寂静的房内,提醒着她该动身了。

    “接亲的来啦!”

    “诶...姑爷怎么是...”

    "这是..."

    “嘘,小点声,大小姐来了,你不要命啦?”

    原本嘈杂的大堂见她出来了立马安静下来,但还是有些闲杂碎语传到了她的耳边。

    但是她一点儿也不关心对方是谁,是人也好是动物也好,她只是完成自己的使命罢了。

    芷西见到眼前的情景看了眼身旁扶着的人眼底转瞬即逝地闪过一丝担忧,随即恢复神色冷声道:“都愣着干嘛,仪式马上开始了。”

    众人这才开始忙活手上的动作,但是始终有人偷偷地抬眼看向萧雪芽。

    乐声重新响起,芷西这才低声对萧雪芽道:"小姐,时辰到了,我们该走了。"

    萧雪芽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径直走向花轿。

    捧着胸前戴着大红花公鸡的小厮见她过来赶紧上前解释道:“侯爷身体不便,这才想出这法子来代替,不过您别担心,这公鸡是顶顶好的,品相是...”

    “行了,别说那么多废话,别耽误了时辰,别挡着我们小姐的路。”

    芷西见那小厮越说越过分,微皱眉头冷声发言打断他,随即柔声对萧雪芽道:“小姐,上轿吧,注意脚下。”

    耳边不断传来人们的闲言碎语,萧雪芽听见这些话却并不觉得羞辱,因为对她来说,不是自己愿意的是人是鬼都没有区别。

    “竟然用公鸡代替,这侯府是多看不上这萧家小姐啊。”

    “这倒是稀奇了,不是传萧家大小姐和侯爷十分恩爱吗?怎会...”

    “这谁知道呢,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公子哥啊都是喜新厌旧的...”

    萧雪芽躲过芷西欲搀扶的手,独自坐进去了。

    芷西收回落空的手,低头和陪嫁的丫头耳语了几句,随即摆放好姿态高声道:“起轿!”

    花童洒向天空的红花瓣伴随着奏乐声铺出了一条从萧府到侯府的红色喜路。

    芷西看着这漫天的花瓣,缓慢地伸出手去接,花瓣滑落指尖,要是夫人还在的话,定不会让小姐就这么草草地嫁了,这一去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萧雪芽直到拜完堂也没见到那传说中的侯爷,若传言两人十分恩爱属实的话,想必那人早已得知嫡姐跑了,不若断不会用这种手段来羞辱心爱之人。

    想必今夜也是不会来的了。

    昨日一夜未眠,今日又这般劳累,萧雪芽早已到了极限,但仪式尚未结束身边还有嬷嬷看着,不若她十分想把身上这堆繁杂又沉重的东西脱下来。

    看这架势又得等一夜了,得想个法子把这嬷嬷给支开。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际,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我的娘子呢?嗝,我要入洞房!来人!还不快扶着本侯爷。”

    萧雪芽一听这声音逐渐捏紧了手中的红果,她本以为此人知晓她不是嫡姐定会让她坐冷板凳,难道他当真不知?

    今日种种的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酒气冲入鼻腔,随着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陌生的气息闯入了萧雪芽的领地,她忍住了心底的厌恶之感,藏在头帘下隐忍不发。

    嬷嬷说完喜气词后,一只小麦色的手握着玉如意掀起了她的盖头,视野中终于不再是通天的红了,她依然低垂着眼眸并未看向那即将与她携手一生的人。

    这人的做派她实在是看不上,既然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不来岂不是更好,她在府中的地位低便可以任人羞辱了,她实在想不通为何今夜要来呢?

    “好了都退下吧,别打扰本侯爷一夜春宵。”

    赶走了满屋子伺候着的人,原本还摇摇晃晃需要人搀扶着的人,此刻正笔直地端坐在桌前慢慢地饮着合卺酒,脸上看不出一丝醉意。

    此时房中静的落针可闻,无一人先出声,气氛就这样僵持着。

    江临云也不着急,等着品完了手上的美酒,这才开口道:“夫人可有怪罪为夫?”

    萧雪芽一时没从这种安静的氛围中反应过来,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话是对她说的。

    江临云从知道萧雪雅跑了以后,他心中就好像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鲜血慢慢地涌出,永远不可能愈合。

    他自知如今的他配不上那么好的雅儿,所以当他知道萧府要用一个庶女来代替雅儿时他半声未吭,萧府估计到现在都还以为瞒自己瞒的很好,涉及雅儿的安危,他怎么可能不派人盯着呢?

    一个哑女怎配和他纯真善良的雅儿相比呢?

    所以他才用公鸡替代给她一个下马威,以免对自己不该有的东西起妄念之心。

    原本今晚他不应前来,可他为了不让旁人看出端倪,顺便告诉某些人不是自己的就不该起妄念。

    从雅儿救起他的那一刻,他就决定这一生只会娶雅儿一人。

    “我倒是忘了,夫人不便言语。”

    江临云站起身逐渐靠近萧雪芽,在离她还有一步的距离停下。

    萧雪芽视线中出现一双黑靴子,这人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她很不喜欢,尽管内心有诸多不满,但生活早就在她小时便教会她要忍耐。

    此时她才抬头看向来人。

    淡薄微扬的唇,挺翘的鼻梁,圆润饱满的杏眼,只是那眼中黯淡无光好似那陨落的星辰般无神韵也无光亮。

    她只需一眼便认出了他,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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