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十月怀胎,但一般也都会提前一个月开始做好预备临产的一应准备;姥姥担心妈妈,在九个月的时候,带着给我准备的大包小包物品,浩浩荡荡的来到我家住下陪产。妈妈很小的时候,姥姥是开成衣铺子的,卖毛线和布,也订做衣服。山区闭塞,山里人赚钱不易,也都不舍得花钱买工厂流水线做出来的时髦衣服;那时候人们的衣服来源更多还是买布回家自己做,偶尔想要样式新一点自己不会做的,也会在铺子里面订做。姥姥的手艺好,还会根据时装杂志上做时新的样式,生意一直很好。陪产的日子里,姥姥开始教妈妈做衣服,织毛衣。就着姥姥精湛的手艺和时装杂志上的图样,聪慧的妈妈很快就学会了做衣服。就这么陪我妈住了一个月,我妈依旧没有要生的迹象,姥姥是个急性子,她就说回家看看再来;谁成想姥姥前脚走,第二天的晚上妈妈就开始有了宫缩的迹象。大娘下午开始就在我家陪着,终于在凌晨生下了我。我妈说我出生后我爸的第一句话是,快看看过12点没,大家都笑他也不先看看是男是女。是了,对于我爸来说,我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性别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有爱他的妈妈和他爱的我,不再是那个回家没人等的那个孤独灵魂。
当时整个村子都没有一部电话,传达消息都是靠人路过传信儿,姥姥还不知道我出生了;第一个知道的娘家人是我妈的小姨,因为住的是邻村,绕小路走过来也不算太远,老姨在妈妈怀孕之后经常过去看妈妈,爸爸因为在同村的冶炼厂做技师要上班,老姨也会来帮忙做一些地里的农活。那天早上六点多,老姨走到路口的时候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寻思没听说生了啊,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结果进屋,就看到了哇哇大哭的我,手足无措的爸爸,和不知如何下手的妈妈。
虽说是巧合,但老姨的到来总算解救了我们一家三口,在她的一手操持下,我的人生第一天,步入正轨。接下来得到消息的姥姥快速赶来,和老姨两个人轮换着照顾我和妈妈,月子期间,安然无恙;很快我就从一团皱皱巴巴的小豆丁,长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光头;因为满月要剃胎毛。长大后讲起来我的出生,妈妈常常笑说我命大,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几乎是没有羊水的,按照现在来讲可能是个生产大事件,要第一时间都被拉去做各项检查的;可我出生后没被拍屁股就自己会哭,看起来也没有生理缺陷或发育问题,大家也都没有觉得大人小孩儿需要去县城检查的必要。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满月那天,又是一场各路亲戚和满村人热闹齐聚的一天。长辈要给一些老物件以示对孩子美好的期望和祝福,姥姥带了一套传统的项圈,是传下来的老物件,还给了一个银制的小人儿,说那个叫“状元及第”,是保学业的。姥姥把这些物件儿全都给我戴上,穿上一套红色小衣服,抱出门接受亲戚们的围观。老家的满月习俗还有一个神奇的仪式,需要舅舅抱着满月的孩子“转粪堆”,具体什么粪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大概转的牛粪堆吧,毕竟农村家家都养牛。具体的寓意后来也没听长辈讲过,大概也是美好祝愿之类的吧。
哦对了,还有我的名字由来。怀我五个月的时候,妈妈和爸爸商量该给我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妈妈做了两年电影放映员,看过的中外电影很多,理念会有些许不同,很不愿意我有一个凤呀霞呀的名字,然后爸爸说,那就单名一个阳字吧,一是他部队时期的团长就是这个字,希望我以后也能有所成就;二是并不知道是男是女,这个字男孩儿女孩儿都可以用;向阳,寓意也好;其实我还有过一个曾用名,因为妈妈姓梁,他们试图给我起名向梁,而梁也有栋梁之才的寓意。虽然这个名字最后没有采用,但从小也偶尔会被提起,很多人都以为梁是我的小名,而为表亲切,会使用叠音。后来我入学的时候,校长是我大伯,他习惯性的错了这个被误以为的小名,登记的老师更是写错了字,导致学籍名字错误;时至今日,我的户口本上依旧有一个曾用名:向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