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沉入了梦的深渊:

    “山沟里爬出来的土包子也配进实验班?”蛮横的小少爷故意拖长了声调,指尖嫌弃地捏着文具盒的一角,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这时的云洄刚从农村搬到了城里的这所私立初中,她顶着一张娃娃脸,标准的学生头,小麦肤色。

    云洄并不想搭理她,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这公子哥眼见自己被无视,脸色骤然阴沉,手指在桌面上不耐烦地敲了两下。

    “啧”。

    只一声轻响,几个刚认识的跟班立刻会意,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般围了上来,更是嚣张跋扈。

    “啧啧,瞧瞧你这一身土气的穿搭,真是晦气。 ”

    “这帆布袋的布料,我家拖把都比这高级。”

    “这年头还有人剃学生头,瞧你这黢黑的脸,山里来的吧”

    “都别坐她旁边啊,小心被她的土气传染了!”

    那些话语像细小的针,一下一下扎在心上。

    她沉重地感受着新环境对她的恶意。

    她在心里默念着,嘴角甚至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开口:“我比你们用香水腌入味的灵魂干净得多了。”

    “你什么身份,也配批判我!”几人怒目圆睁,想要上前。

    “喂,你们很吵。 ”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云洄猛地回神。她抬起头,看见谢昀单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眉头微蹙。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此刻出现的他。

    她依旧保持着那副平静的表情,只有微微发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他突然坐到云洄身旁,对着嘲讽者露出漫不经心又锋芒毕露的笑容:“你知道什么叫‘纯种优势’吗?“他突然变脸严肃:“我爸给赛级犬做血统鉴定二十年——”他凑近对方压低声音:“你这品相...建议绝育。

    男生瞪眼:“你什么意思?!”

    谢昀耸肩:“字面意思啊,我爸给猫狗看病这么多年,最烦的就是某些‘品种’ ——毛没几根,脾气倒挺大。”

    男生气急:“你骂谁是狗?!”

    谢昀故作惊讶:“啊?我可没说,不过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笑得恶劣,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像,我家诊所绝育手术学生价八折。”

    云洄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你也要记得预约啊!”谢昀朝着远处的纨绔子弟招了招手。

    公子哥脸色铁青:“......神经病!”

    云洄小声道:“....谢谢。”

    谢昀挑眉:“谢什么?我实话实说。” 他指了指她怀里的帆布袋, “这包多好能装耐造,比某些华而不实的‘名牌’实用多了。”

    云洄耳尖微红:“……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爸是兽医,”谢昀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嘴角勾起一抹痞笑,“从小他就教我——看见受伤的小动物,能帮就帮一把。”他忽然凑近,在云洄耳边压低声音,“不过你比流浪猫可爱多了。”

    “以后我们是同桌了。”

    ……

    云洄从梦中惊醒时,窗外的晨光正漫过窗帘缝隙。

    她恍惚地眨了眨眼,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梦里谢昀那句带着笑意的“你比流浪猫可爱多了”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她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尖,轻轻呼出一口气。

    梦醒了啊……

    我才不是流浪猫!云洄被强行咽下的委屈突然翻涌成舌尖的苦味。

    心跳迟迟不肯平静,仿佛还停留在那个带着痞笑的少年凑近的瞬间。

    多么混沌却灼热的一场梦啊……

    ……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云洄踩着露水浸湿的石阶来到影院门口。逆光中,谢泽晞正单手插兜站在玻璃旋转门前,另一只手正将手机锁屏塞回口袋。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

    "来的挺早。"云洄的挎包随着她仰头的动作滑落到肘弯。

    谢泽晞用鞋尖碾了碾地面:"还行,也是刚到。"他伸手推开沉重的玻璃门,"进去吧。"

    银幕亮起的瞬间,云洄从糖盒里挑出一颗翠绿的薄荷糖,她状若无意地将糖果推到邻座谢泽晞的脸旁:“提神用的,来一颗?”

    云洄知道谢昀闻到薄荷味,就会有着特别的生理反应,鼻腔发酸,还会呛鼻,吃了更是忍不住打几个喷嚏,为了试探眼前的人是不是他,她毫无保留地试探。

    谢泽晞接过糖的姿势像接过一枚微型炸弹,当糖块没入他唇间,云洄的视线立刻化作 CT扫描仪。喉结的滑动轨迹、睫毛的震颤频率、鼻翼收缩的幅度,都成为她解码的摩斯电码。

    可谢泽晞的吞咽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千百遍,连评价"挺凉的”三个字都带着恰到好处的陌生感。

    没有意料中的喷嚏声。

    她的心跳逐渐沉了下去,像一块石头坠入深潭。那个曾经偷吃自己薄荷糖狼狈打喷嚏的少年,竟然并不在眼前,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人,薄荷糖的清凉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却再也唤不起从前的反应,这种反差让她的试探显得如此可笑,像一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都是自己胡乱猜测罢了,云洄碎碎念了一会,很快打起精神看起了电影。

    银幕的冷光在谢泽晞轮廓上流淌,他的喉结随着克制的吞咽动作在阴影里无声滑动。

    鼻翼因气味刺激而轻微翕动,糖块正被抵在他的上颚与齿列之间,舌尖刻意蜷缩着避开接触,但清凉的刺激仍从齿缝渗入鼻腔,眼尾泛起一层薄红。

    差点就露馅了。

    他低垂着眼睫,眼里透着淡淡的忧伤,掌心形成了月牙形掐痕,还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但现在并不适合相认。

    ……

    影院的灯光渐亮,散场的人潮中,云洄凝视着滚动字幕沉默良久。

    主人公的三次逆转故事,让他们百感交集,甚至是感同身受。

    [第一次逆转:宴时灰将邻居小孩坠楼的猫送回阳台,却忘记自己暗恋7年的学 姐的脸]

    [第二次逆转:替车祸瘫痪的父亲重走人生路,导致母亲从未出生 ]

    [第三次逆转:为阻止实验爆炸,他将自已研发的时间锚点器扔回过去反成为事故源头]

    那些故事多像晕开的记忆啊,越是重要的事,越容易被时间冲刷成模糊的墨团……

    面对学霸,云洄还是以自己多年观影的视角,从艺术价值与情感共鸣两个维度对影片阐述了个人见解:

    “我认为技术永远无法量化情感损失。即使未来能恢复记忆数据,暗恋七年产生的真实情感体验已被永久破坏…而这种代价远超救猫的短期效益。”

    谢泽晞安静地注视着对方,目光随着对方的讲述而微微闪动。

    “主张接受生命固有的不完美性。主角父亲瘫痪的悲剧本会成为家族共同成长的契机,”他沉默片刻,似乎藏着心事,“但强行修改反而摧毁了更根本的家庭存在基础……”

    他们的思维如同平行轨道,保持着相同的延伸方向。

    “总之,悖论与代价终究是人类干预因果的结果。”这是片尾的一句话。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双方的沉思像深海里的暗流,内里却裹挟着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如礁石被潮啃噬却始终哑然。”

    一阵轻笑打破平静:“我好像说过,对我可以不用这么一本正经。”

    “呃…”

    云洄微微抬起头:“可你刚刚不也…”

    “也什么?”谢泽晞装作失忆。

    “……”

    “那说没有后悔药可以吧?这样也通俗易懂些。”

    “嗯,也行。”

    就这么没了?

    走出电影院,云洄转头看向谢泽晞,发现他正专注地将电影票根对折成整齐的方形,动作缓慢而细致,指尖在票根上留下几道细微的折痕,随后将它轻轻塞进外套口袋。

    “11点多了,”云洄的声音格外清晰,“林葵安做东,去吗?”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谢泽晞放票根的动作上,注意到他手指的停顿。

    谢泽晞抬起头,“可以。”他的回答像被风稀释过的薄荷味,带着几分清冷。

    “吃完还有林葵安组织的酒桌戏..."云洄的尾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好。”谢泽晞淡淡回复。

    “还有我的舅舅也会去,”云洄补充道,“他在这附近,马上和我们一起去。 ”

    谢泽晞微微领首:“好。”

    顾清和、徐悠悠、许天然几人也都到齐了,桌上摆着几瓶酒。

    “这些孩子都未成年,还喝上酒了,这么成熟?还让我不许教坏他们!”程守拙插到云洄身旁小声嘀咕。

    云洄也看了看桌上的饮品,她知道林葵安还是有分寸的。

    这位穿着格子衬衫的叔叔像闯入青春片的喜剧角色,他瞪圆眼睛盯着餐桌上五颜六色的易拉罐:“未成年喝什么酒!你们家人知道了得——”

    “是无酒精啤酒啦。“林葵安晃动着泛起白沫的杯子,麦芽香气随着她的动作弥散开来。

    程守拙惊叹:“我以为你们这些孩子……。”

    “叔,我们没有那么开放啦。”林葵安嬉笑。

    “无酒精的也得少喝。”云洄无奈地笑了笑。

    她以为所谓的酒不过是可乐兑酱油类的黑暗饮料。

    “哎呀,也就助助兴嘛,不会多喝的,放心吧!”林葵安开了一瓶啤酒。

    “行吧。”云洄舒展眉头,露出会心的微笑。

    程守拙鼻翼翁动两下,突然咧嘴笑起来,啤酒杯与玻璃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那叔叔先敬你们这些小鬼!”

    “砰”,程守拙半杯酒下肚。

    “那咱们开始游戏吧”林葵安拍桌时,吊灯在她酒杯上呈现出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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