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拍摩擦空气发出尖锐声响,黄色小球在金属网面上剧烈旋转。
羽渊澋屈膝调整重心,手腕快速抖动完成卸力动作。这是他本周第三十七次尝试改良自己的招数,汗水浸透的护腕在铁丝围栏上洇出水痕。
“手腕角度再倾斜五度。”他对着空气比划动作,蓝灰色眼睛盯着球网对面的水泥墙。墙上用粉笔画满各种抛物线标记——这是他根据前世物理知识计算出的理想击球轨迹。十岁的身体肌肉尚未发育完全,必须依靠精确的计算弥补力量不足。
他坐在长椅上擦汗休息,回想起去年的那场车祸。不知道那位警官现在醒了没有,“唉…愁思郎…”他低声道。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具体是什么。
“该回家了。”
玄关处并排摆着三双拖鞋,第四双沾着泥土的登山靴突兀地横在台阶边缘。澋脱运动鞋的动作顿住,耳畔传来厨房玻璃拉门滑动的声响。
煎鲑鱼的香气混着味噌汤的热气涌出走廊,母亲温婉的声线里带着罕见的雀跃:“回来怎么不提前说?”
客厅落地灯洒下暖黄光晕,出差三个月的摄影记者身上还带着寒气。父亲深灰色风衣下摆沾着几处干涸的泥点,相机包侧袋露出半截缠着胶布的镜头盖,另一侧塞着印有北海道邮戳的明信片——寄件人地址栏潦草地写着"宫野医院"。
“临时决定的。”父亲把单反相机机身倒扣在茶几上,这个动作让澋想起前世打工时看到过的,老记者们保护证据的习惯。金属机身底部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利器剐蹭过。
看到坐在沙发那个熟悉的背影,澋连忙冲过去抱住他。冲锋衣面料蹭过脸颊时传来淡淡的硝烟味,这不该出现在以拍摄自然风光著称的摄影师身上。父亲的手掌在他后背顿了顿才落下,指腹有长期握枪形成的茧,“长高了五公分。”
母亲和哥哥端着晚餐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噗”,妈妈没忍住笑出了声,盛着烤秋刀鱼的瓷盘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哥哥无声地微笑着,左手指节缠着新换的绷带。
听到笑声,澋立即松开手。指甲无意识抠着运动裤侧缝,刚才父亲后腰有异常的硬物触感。前世的经验告诉他,那绝不是相机备用电池的轮廓。
深夜两点十三分,羽渊澋赤脚踩过冰凉的地板。厨房水龙头滴落的水珠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盯着杯中晃动的波纹,想起今天训练结束时幸村说的话。
“小澋的削球又进步了。”紫发少年用毛巾擦着汗,“下周要试试双打配合吗?”
玻璃杯突然在掌心打滑,几滴水溅在睡衣领口。该怎么解释可能没有下周了?国小学生不该有的烦闷堵在胸口,他仰头把凉水灌进喉咙。
折返时发现书房门缝漏出微光,脚步慢慢地靠近书房门口,微开的门缝透出交谈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父亲低沉的嗓音混着纸张翻动的沙响:“黑田前几天传了加密邮件,组织在医药公司的资金链有异常流动......”
“你那个老同学?”母亲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
“他现在负责跨国犯罪调查科。”父亲抽出张老照片推过桌面,泛黄相片里两个穿警校制服的青年勾肩搭笑。年轻版父亲右耳少了现在那道疤痕,旁边浓眉方脸的男生赫然是缩小版的黑田兵卫。
哥哥的指尖划过电脑上的航班信息:“美国校方刚确认比赛的住宿安排,正好衔接转学手续。”屏幕上闪过加密图层,澋认出那是曾经见过的公安内部联络代码。
木地板突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澋僵在原地。父亲左手虎口处新结痂的伤口在灯光下泛红——那是近身格斗时被军刀划伤的痕迹。
在书房门打开的瞬间,他瞥见茶几下方暗格里放着瓶波摩威士忌。
“怎么了?”母亲探出头。
“可能是野猫。”父亲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晃动的窗帘,“继续说正事,明天需要你......”
澋贴着冰凉的墙壁挪回房间,腕表夜光指针显示两点四十七分。床头柜上摆着上周和幸村、真田在海边拍的合照,浪花在三人运动鞋上留下深色水痕。
他把相框扣在桌面上……
“吱——”
一辆黑色的小型轿车在羽渊家门口停下,俩个身着黑衣的人从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