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苦地

    驯服的土地上奔跑过喘气的牲畜。

    一个月前，这里曾遭劫掠；

    这片土地背上的农民平静而熟练地装好自己的家当，离开被称作家的地方，在安全的地方远远望着房屋们变成一个个燃烧跳跃的红点。然后，红点慢慢连成一片，染红一角山谷。

    几天后山火熄灭，便是农民归乡的日子。他们继续耕种，等待下一次劫掠。

    于是人们说：多么温顺，隐忍！敌人的践踏下，圣城下的土地拥有这般神圣的品格！

    恶意揣测美德下的本心是为人所不齿的，年轻的国王想。但他不允许这不着调的语言将错误的赞誉加冕。

    因为这片土地未曾慈悲过。

    它总是怀着激动、震颤而庄重的心看着长枪与弯刀相接，被戳中的棕色公马摇摇晃晃倒在地上，血结成的硬壳覆盖砂砾。光月轮转倒映在急行军贪婪的眼眶中，海浪笑着起哄把一队队年轻人向他们自己的末日审判推去。它的头顶上永远是火焰、白烟与沙风。

    土地永远看不够。

    他想：最初的土地其实是能感到肢体撕裂的痛苦，但这种感知很快被剥夺了。

    于是现在，它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认识每一座伤毁的城市、废弃的荒地和令人心惊的尸堆。

    但它对此毫无感觉。

    它和时间外的人一起，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切发生，看着火焰倒映在自己身上。

    二交易

    三匹棉布可以换一只羊羔。这是西彼拉五岁时，从宴会厅后面的仆人们身上学到的；

    一头野猪可以换我的祖父。这是西彼拉七岁时，在修道院隔墙听满腹牢骚的教士们拿前朝|日事取乐时懂得的；

    十五万第纳尔可以换一个我。这是西彼拉二十岁时从刚刚取消自己与心上人婚姻、神情轻松的弟弟脸上明白的；

    我的儿子可以换我的王冠。没有任何人教过西彼拉，这是所有人从耶路撒冷女王加冕的那一刻才恍然大倍的。

    三异教神话

    前往耶路撒冷的漫长船程让年轻人们精疲力尽，于是有船工开始讲异教编的鬼话来解闷。

    有一名年轻的王子为了自己的冠冕与荣耀跨过大海来到了异乡人的土地。那里同样也有一位王子，但传说他生有公牛的头颅。

    有如此外形的人，必然是吃人的怪兽。

    假意为其效忠，年轻王子加入了怪物的宫廷。

    后者十分开心，接纲他，赞扬他的勇武。

    年轻的王子在故乡从未收获这样的评价，心中泛起一丝骄傲。

    随后，年轻的王子杀死了公牛头颅的王子，带着公主，也就是那死者的姐姐离开了。但是那异教司掌女性命运的神灵却随意地在一个小岛上取走了公主的生命。

    王子随后加免为国王，他身边空无一人。

    吕西尼昂的居伊此时只感觉这故事傻气，还没有到听罢便叹息的年纪。

    四苦地（二）

    痛觉、触觉和其它一切感觉都消失了，声音消失了，眼前的景象也消失了。

    只有责任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