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三十，陈鱼还捧着搪瓷缸吹热气，准备磨蹭着把昨晚泡的咸菜咬完，结果编辑部的走廊就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声。

    “陈鱼！！你火了！！！”

    是打印室的小李，年纪轻、嗓门大，一边跑一边挥着当日样报：“你那篇稿子——今早电话都快打爆了！热线都进不来了！”

    陈鱼一口咸菜卡在喉咙，猛喝一口茶：“啊？”

    “快去总编室！”小李低声，“连副社长都点名看了，说这篇‘情感线和时代气味结合得好’，还有人说你是‘广城的小汪曾祺’。”

    “你别乱说。”陈鱼一头雾水，提着搪瓷杯跑去编辑室，一路上被各种人眼神扫过。

    “哟，小陈鱼，厉害咯，稿子比天气热。”

    “喂，赵大姐，你带的小徒弟成名了，你要请我们吃粉咯？”

    “还别说，我早说她笔头子灵光。”赵大姐在办公室角落剥橘子，抬眼瞟她一眼，“就是脾气犟，不听劝。”

    “听劝我就不会写《老宅风云》了。”陈鱼小声嘀咕，把报纸翻到自己那一栏。

    大标题赫然印着：

    《老宅风云》：一场有关“死者归宿”的活人战争

    副标题更绝：“骨灰罐在手，兄弟反目成仇？”

    报纸中间黑白照片，陈鱼偷拍的老西门老宅旧照被精心排版，连太公当年做木匠的老照片都被特地放大，图说下面还加了句：“资料来源：家族档案·口述实录”。

    “咳。”赵大姐装作不在意，“这风格……有点像小报，但还真抓眼球。”

    “有人看就好。”陈鱼嘿嘿一笑，把报纸塞回去，目光却悄悄转向自己的笔记本：还有二舅公跟四舅公反目的旧账没写，还差点料。

    她决定趁热打铁——偷偷去找二舅公“再采风”。

    “今天中午饭堂你去不去？”乔文文靠过来，小声说，“我帮你站位。”

    “不去。”陈鱼低声，“我有事。”

    “你该不会要再……写第二弹？”

    “嘘。”

    —

    中午饭点，编辑部渐渐空了，赵大姐和吴大姐结伴出发去饭堂，一个讨论儿子学跳舞被邻居笑话，一个抱怨家里煤气灶坏了还得去修——

    而陈鱼，悄悄从报社后门溜了出去，拐进报社巷口的公交站。

    她带着录音笔、半本旧笔记和一瓶绿豆水，心里盘算着：

    “二舅公，你欠我的家族秘史，我今天来收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