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触感将她拉回现实,但随之而来的巨量信息充斥脑海。
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应该为这种不科学的现象感到不科学,还是为头脑里的信息感到荒谬。
世界并不是真实的肉眼所看到的世界,世界有着它不可触摸的一面。
极少的人,能够依靠感知模模糊糊的够到那一面的边缘,而更加少的人,则会打开他们的真眼,看到那一面。
那便是世界的另一面。
面具的另一面,则是魔,它们在面具下的掩饰下成长。
当一个人无法正视自己,就会戴上面具,成为所谓的“合群者”。面具戴久了,就再也找不回自己,没有自我的人将会失去生命的能量,最终完全成为“魔”的傀儡。
“魔”会操控他们去寻找、去索取,最终失去利用价值的傀儡将会被“魔”榨取最后的生命能量,走向终结。
方枝枝眨眨眼,看向面前的郁之。
“所以,你是想说我脸上的是面具吗?”方枝枝枝伸手触摸他的脸,“但你的脸上没有……”
郁之退后一步,避开她的触摸。
他不悦道,“我没有。”
方枝枝看向红发少年,不解:“你也没有。”
红发少年抱胸,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没有。”
方枝枝枝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木制面具和粗糙画笔,她忍不住再次抚摸自己的脸,摸到了木头触感的面具,有些粗糙和扎手。
“我脸上有,而且能摸到了。”
“因为你的真眼变大了。”
“变大?”
“对啊,变大了。你应该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是自己的脸吧,然后慢慢才变成现在的样子。这就代表你的真眼睁大了,刚开始可能是眯了小缝,现在大概有十分之一?”
红发少年说着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比,“大概这么多。”说完还肯定地点点头。
“刚刚我给你的那些信息,让你的真眼稍稍有大了一些,所以你可以触碰到。”郁之补充。
哦,原来是这样吗?
方枝枝还是觉得很荒谬。
她闭眼,敲了敲脸上的面具,清脆声“啪啪”响在房间内。
居然还有声音!
“可以取下来吗?”所以以后她看不见自己的脸了吗。
“嗯……可以。”红发少年说,“不过,会很痛。”
方枝枝用力扒了扒,还没用力,她就感受到疼痛感。并不是脸部被拉扯的疼痛,而是那种难一些形容的,好像是灵魂上撕扯的痛感,瞬间心灵沉闷,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所以说,取不下来。”方枝枝已经根据刚刚大脑里的信息知道了取不下来,但真正动手实验证实,还是觉得很难过。
“那我以后都这样了,只能看到我的面具?”
“不会。”红发少年走过来,敲敲她的面具,惹得方枝枝瞪过去,他毫不在意移开眼神,嘴里继续说:“真眼说到底算是感知能力的一种质变,你只要别那么集中注意力,将感知力放松,就可以看到原来的世界。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帮助你,不过你要欠我三个人情。哦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巨宝。”
巨宝得意想,趁着老大还没回来,让她欠人情,然后挟恩让老大给他开多开几个罐罐……想想就让猫开心。
感知力……方枝枝不知道是什么,听起来很玄乎,就好像在听骗子说:你好,你看起来天赋异禀,我这里有xxxx秘籍,不要998,不要598,只需298,即可带回家。
实际上她并不天赋异禀,她只是格外的容易相信人。
这是妈妈对她的评价。
【哇,你被骗了……】
【他们在骗你……】
【他们两个一看就是骗子……】
【他们怎么能够骗你呢……】
……
之前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脑海,挑动她脆弱的神经……
她忽然有点生气,因为她不想成为一个看起来很好骗的人,这听起来就好像是莫大的耻辱。
事实上,她真的很讨厌被说“老实”、“善良”诸如此类的词汇,这就好像在说,你好我是冤大头,请你来欺负我。
就连在路上,那些推销的爷爷奶奶也总会将看起来老实的人视为目标,而方枝枝枝永远拒绝不了。
想起这些,她气得全身发抖。
【骗子骗子,怎么用怎么这么骗你啊……】
她生气地推开郁之和巨宝,“抱歉,我想回去了。”
【哇,恭喜你逃过一次被骗危机……这个世界就是有很多骗子啊……】
“喂。”巨宝在她身后响起,“你想看看‘魔’吗,它在你身后。”
方枝枝脚步一顿,随即毫无留恋地离开。
巨宝轻叹一口气,靠在门框上,吊儿郎当的像个软骨头,语气平静地像杀过十年的鱼,“怎么办,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但是她身上怎么会有卡希!”
郁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猜测道,“触碰到她的什么伤害了吧,这样的话,老大应该也不会怪我们。”
“这不正好吗郁之。”巨宝想到什么,习惯性低头打算舔舔毛缓解压力,突然想起来现在自己没毛,满脸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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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枝枝离开春园,融进了小区的人群中。
凉爽的清晨结束,忙碌的一天也即将开始。小区里的打工人陆陆续续变多,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方枝枝走向超市,拿了一瓶冰可乐付钱。
临到方枝枝,可能是因为她是最后一个人,大叔突然和她闲聊起来。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22。”
“22岁啊。”大叔陷入回忆,“这个年纪正好啊,青春!我家孩子也22岁,但是整天在家,现在工作难找啊,本来还想着孩子毕业了工作了,我也正好退休享享福,哪知道会这样。不过也好,我这人啊,闲不住,这不,找了小区超市这个兼职,两班倒,偶尔需要熬熬夜,不过也没事,我年纪大,也睡不着……”大叔说着,脸上笑嘻嘻,笑声中夹杂这呜咽,还有疲惫的叹息声。
【好累啊……好累啊为什么没人知道我好累啊……】
他的脸上,笑容褶子深刻,就像是素描铅笔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不,就是素描铅笔画出来的痕迹。
方枝枝沉默,低头扫码付款。
大叔终于发现自己的冒昧,停下来,“唉,不好意思,小姑娘先去忙吧。”
方枝枝枝立刻转身离开,在路上随即问了一位路人,“你好我想问问,我们小区有没有叫春园的地方?”
路人茫然:“好像没有啊。”
“那春天幼儿园呢,春天幼儿园在哪?”
“在那。”路人指了个方向。
方枝枝说了声谢谢,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春天幼儿园坐落在小区的东方,像是要迎接第一抹升起的阳光。幼儿园通身翠绿,在清晨的照耀之下,清新又温暖。
虽然是暑假,但幼儿园仍然有人在其中走来走起,门卫室里门卫也正在打盹,看得方枝枝也有点困。
确定了幼儿园的存在和方位,她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利用和幼儿园长得差不多的样子,来欺骗求职者,然后签订卖身条约……方枝枝几乎能够想到每一步接下来是什么,拖互联网的福,她对这些套路烂熟于心。
方枝枝愈发确定,他们是骗子。
关于今天的一切,回去睡个觉就好了。如果不行,那就多睡几觉。
她这么想着。
再次醒来,入耳的父母的交谈声。
“听说李华家孩子疯了……”
“是啊,怎么人好端端就疯了呢。”
李华家……方枝枝枝的意识回笼。
说起李华家,她想起李悠然,李悠然礼貌大方,有优秀,弹的一手好琴,气质出众,无论是谁见了都要夸上一句优秀。上一次见李悠然,还是方枝枝填报志愿的时候。
方枝枝填写志愿时,可谓是全家动员,他们讨论良久,抓耳挠腮,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方枝枝也很迷茫,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长期的高压生活结束后,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怅然。
于是父母拍手决定,找到李悠然帮忙想一想。
李悠然大学读的是知名学府,前途光明的专业,她的眼光肯定不会出问题。
“你是说,想让我帮你想一想读什么专业?”悠然姐姐问她。
方枝枝点点头。
“那就读我的专业,金融!”李悠然开心道,“以后咱们就是同行了。”
“金融?”方枝枝枝思衬,“我感觉我不是很想读。”
“唔……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做什么?”这是个很长远的问题,方枝枝枝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想过,小时候她想做音乐家,后来想做科学家,再后来发现自己实在不够聪明,于是放下了这些想法。
现在呢?现在她什么想法也没有,她只想休息,最好是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来思考想做什么,也许到时候她能够想到。
可是时不待人。
悠然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吧!既然你暂时没有想法,那我们就学习未来比较不容易被淘汰的专业。等到以后你想要做什么那再说,反正以后的工作和所学专业不一致也很正常。”
方枝枝觉得有道理。
她点头同意了。
后来她就去学了计算机,事实证明,没有天赋不要乱选专业。方枝枝战战兢兢度过了大学,好不容易擦过及格线迎来了毕业。
然后计划赶不上变化,方枝枝的专业没有那么吃香了,她也正式成为了失业大军的一员。
但方枝枝比较幸运,父母有一些家底,也愿意养着她,左右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
有关于李悠然最后的记忆也就在这截止。
父母正在讨论:“唉,李华家真苦,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这么大,结果孩子疯了。”
“是啊。”
是啊,努力这么久,就快迎来人生全新开始,悠然突然就疯了,世事难料啊。
方枝枝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推开房门。
方妈看见她,招呼她过去,“枝枝,收拾收拾,我们去看望你的悠然姐姐。”
“妈妈,悠然姐姐怎么会突然疯了……”
“这谁知道呢?”方妈看起来并不想多提,只是叹气,“可能是命吧。”
命,好像是一切的灵药,一切的根源,一切无法解释的统称为命,似乎就说得通了。
但方枝枝枝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她看着方妈脸上的表情,眉头紧皱,线条僵硬。
方枝枝枝跟随着父母敲响李悠然家的门。悠然看起来很正常,看到方枝枝枝来,还能笑着和她打招呼,“枝枝,你来了。”
方爸方妈赶紧将手中的牛奶放下,拉着李家父母就出了门,只留下了方枝枝枝和李悠然两人。
出门前,方爸方妈拉过他小声叮嘱,“枝枝,你和悠然聊聊天,你们好久没见面了。我们出去买菜。”
方枝枝应了声好。
等到房间只剩下她们两人时,方枝枝回头打算询问些情况……
下一秒,场景突然变换。
方枝枝看见眼前一片昏暗的山洞内,眼前正面对着的是幼年形态的李悠然。
“他们以为让你和我聊聊天,我就能好。”幼年李悠然冷不丁出声。
方枝枝:?
“但是他们错了。”李悠然轻嗤,幼年的脸上出现与年龄不符的傲慢和自大。
方枝枝心想,真是疯了,她这个症状再也好不了吗。
“走向今天这个结局,是必然的。”李悠然抬眼,缓缓向她走来,伸出小手紧抓她的手。
“悠然姐姐,我……”方枝枝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突然,幼年李悠然双手紧紧抱住她,“枝枝,救救我……救救我”她绝望的呐喊,黑色的眼球瞳孔占据整个眼眶,“枝枝,只有你能救我,快答应我快答应我。”她神情癫狂,双眼圆睁。
“我……”方枝枝伸出手,想抱抱她,“怎么帮你……”
幼年李悠然露出欣喜的神情,“枝枝,我的好妹妹,真是好妹妹啊……”她抬起手,“枝枝低头……”她听话低头,眩晕感瞬间袭来,意识在这一刻断开。
等意识再次恢复,她看见幼年李悠然正趴在地上满脸怨恨地盯着她。
“成功了吗?”方枝枝不确定地问。
“呵……”幼年李悠然爬起来,结果下一秒又昏过去。
方枝枝眼前一黑,场景回到现实。
现实中的李悠然面颊削瘦,双眼无神,她听见她平静说:“枝枝,不用管我,你帮不了我。”
可她也分明听见【枝枝,救救我】。
方枝枝紧捏衣摆,坚定远离的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再次踏上幽静的碎石子小路,一栋大约四层高的建筑于林间显露。被郁郁葱葱的树枝遮住的牌匾,一如既往露出一个“园”字。
她又到了这里,她推开门,路过大厅大门前的小花园,进入大厅。
今日的大厅并不安静,是不是回响着一些细碎的声音。
昨天夜晚她翻来覆去,一会时悠然姐姐的哭泣,一会是悠然姐姐的漠然。
“救救我”、“别管我”,交替回荡,最后在睡梦中汇聚成破碎的面具,面具下的悠然失去了生气,她只是望着方枝枝枝,静静地望着。身后看不清的黑气从身后缠绕悠然,遮住她的口鼻,最后将她吞噬,她于黑气融为一体,她即是黑气,黑气即是她。
方枝枝枝被吓醒,醒来后深呼吸了几次,才平静下来。
这一切看上去很奇怪很危险,直觉告诉她应该装作看不见,可是想到悠然,还有突然存在于脑海中的信息,都让她不断犹疑,让她忍不住想要踏出那一步。
而且昨日红发男子说的面具、“魔”,似乎是有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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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怎么办?”巨宝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一边抓着自己本就炸起来的红发,“等老大回来了怎么交代?”
郁之不语,只是拿起茶杯喝茶,但如果仔细观察,能够看到手在微微颤抖。
“他出去的时候交代了我们,要保护好方枝枝,这下好了,人跑了。她不加入我们,现在在外面,现在的她,指不定遇到什么样的卡希,那些卡希又贪婪,一定会强迫方枝枝为它们提供精神力。你说你为什么就不提前和她说清楚,结果吓到了她。”
郁之放下瓷杯,歪头,“说了她就会信吗?”
确实,说了也不一定会信。
巨宝无言,只能烦躁抓头发。
“别担心了。”郁之起身,“她这不是来了吗。”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礼貌的三下,不多不少。
“请进。”
方枝枝缓缓推开门,探出头。
“请问……”她走到桌边,看向郁之,“面具……”她指指自己的脸,“怎么才能取下来?”
“你想要取下来?”巨宝凑近她。
“啊,不是……不是我,我有一个朋友,她的面具……”她回忆昨天看到的画面,半透明纸张面具后,是一张死寂般的双眼,她低下头,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取下来,但是总感觉,她快死了,面具后的脸,好像死掉了。”
“哦……”巨宝拖长声音。“这可不容易啊。”
“所以是有办法的?”
“有是有,只不过……需要你加入我们。”
郁之:“是的,加入我们。如果你想要将你朋友的面具取下来,就必须将你自己的面具取下。加入我们,我们帮你将面具取下来,你就可以帮助你的朋友。”
“你们不可以直接去取吗?”方枝枝枝不解。
巨宝:“哈?”
郁之笑了,像是在笑她的天真,笑她的无知。
郁之:“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帮你去取,她又没有向我们求救。”
“我……”
郁之:“你可能并不知道我们的规矩,求救者只会接纳她的求救对象,其他人去都没有用。”
巨宝趁机盛情邀请:“所以加入我们!”
方枝枝枝紧捏门框,踏入,她无法预料未来的发展,但现在后悔,她的生活将继续平静。
她想要答应,但是另一个声音在说:为什么要帮李悠然呢,各人有各人命。
她犹豫不决,“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巨宝:“说吧,知无不言。”
“昨天我看到了很多面具,有纸质的、我的是木头的、还有塑料的……”方枝枝枝回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种类型?按照郁之昨天给我传递的信息来说……”她摸摸自己的额头,“这种面具是每个人自己的……想象,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材质……”
郁之:“因为你的感知并不够深,你只是开了真眼。当你无法感知时,你的真眼会将你所见的一切加工为你可以理解的样子。”
“也就是说,在你们眼里,我的脸上不一定是面具?”
“不,在我们眼中,你的脸上仍然是面具,只不过,它是属于我们认知范畴的面具。它无形无色,但却覆盖了你的全身。平静时是一团白色的烟气,而当你被刺激到了,它便会开始沸腾,占据你的口鼻……”
“那是什么?”
郁之:“暗物质。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它应该叫做暗物质。”
巨宝:“不过你们人类目前似乎还没有证实这样的物质存在,也无法认识。你可以理解为,它是世界的相反面,但也是世界的本源所在……”
“等会,你们一直说人类人类的……”方枝枝枝打断:“难道你们不是人类吗?”
巨宝挑眉:“不是哦。”
郁之:“不是。”
“好吧,我想问问。加入你们,之前说的五险一金,底薪5000,还算数吗?”方枝枝小心翼翼问道。
“当然。”郁之微笑,“那么,欢迎你加入我们。”
方枝枝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你们不是人类那是什么?脸上的面具多久才能够取下来呢……
总之,事到如今,大不了,总而言之,三十六计,实在不行,溜之大吉。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签劳动合同的时候,方枝枝都是懵的,不敢相信自己好像就这样踏上了这条路。
巨宝带着她在春园里逛了逛,后院里有一座水池,池中游着锦鲤,青竹种植在池旁,假山崎岖林立,是传统的中式园林风格。
方枝枝枝回想从外面看到的春园,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能够觉得,这一个看起来低调奢华,遍布了金钱气息的地方,会是幼儿园的。
经过舞蹈室的时候,巨宝带她进去看了看,镜子对面靠近后看起来又像是展览台的地方,并不是方枝枝枝当初认为放婴儿的婴儿床,里面是一张张面具,或哭或笑,也有愤怒……
“这些都是我们取下来的面具,厉害吧!”巨宝骄傲扬起下巴,“你看对面,这一面镜子是用来震慑这些面具的。只要他们一起来,就会发现自己的表情,它们就会快速失去生命力,然后回到这个面笼里。”
原来这个不叫展览厅,也不叫婴儿床,而是面笼。
看到面具,方枝枝枝不确定道:“那天,我好像看见它们起来了……”
巨宝:?
“它们围着我跳舞,还在我耳边说话……”方枝枝补充。
巨宝:?
巨宝突然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别怕,这些家伙就喜欢欺软怕硬,等老大回来我让老大教训它们。”
这个问题解决了,“那我的面具多久可以取下来呢?”
“不知道啊。”巨宝理所当然。
“不知道?”
“嗯……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有的人两三年就完成了,而有的人十多年,而有的人终其一生……”说着,巨宝心虚移开眼神,指着其中一块破损的红木制面具,面具上的面容安详平静,”你看,这个面具很快,一年就取下来了……”
巨宝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但方枝枝枝已经无心再听。
她只有一个想法,靠,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