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次日莫恒睁眼时脑中混沌,身旁人睡的还沉,他便放轻动作从榻上下来,捡起自己昨日的衣袍穿上。

    动作间拉扯到那处,流出黏腻的液体,极其难受。只消一想昨夜的荒唐,他便羞愤的无地自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莫恒拿走萧暝随手放在床柜上的白色面具,却没有带,就这样绕到后门走了出去。

    这样以来即便有丫鬟婢女见他晨光熹微,衣衫不整的从萧暝寝殿出来,也只会暗想二殿下风流,昨夜竟带了个小倌回来。

    他从不以原本容貌示人,就连当今万岁爷,亦只在他孩童时见过两面。

    有知道内幕的人称他毁了容,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刀伤,整日带着面具只是为了遮丑。

    他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自己的样貌,就是新来的丫鬟聚在一起,议论他面具后满脸刀疤,血腥恶心,及其丑陋,他也神色如常,仿佛说的不是他一般。

    现下走到了宫门,莫恒被一个侍卫拦住,那侍卫问道:“你是什么人?”

    莫恒支支吾吾,含糊其词。

    旁边一个侍卫先前见他走路怪异,离近又见他领口之下红痕遍布,脖颈上吻痕咬痕接连不断,心下了然,对那个持刀拦路的侍卫小声说道:“想来是哪位殿下带回来的倌。”

    说完又提高声音问他:“你是谁带进来的?”

    这回莫恒没犹豫,直接把二殿下三个字供出来。

    那侍卫收了刀,叫旁边记册的人写下,便放他走了。

    &

    莫哲的诏书上奏后,第二日早朝皇上便谈及此事。

    “莫将军腿伤不愈,退位诏书朕以恩准,只是军不可一日无将,莫卿举荐其幼弟为将。”萧曦稳坐龙椅之上,眼神扫过众臣,问道,“众爱卿认为如何?”

    话一出,众人看法不一,议论声不断。

    直到一人斗胆出列,行礼说道:“陛下,臣以为莫家少子不过初出茅庐,掌统一国重兵并非儿戏,立他为统帅着实不妥!”

    这人器宇不凡,细察发现,他就是昨日晚宴上,走来与崔国诚耳语的那个男人。

    崔家第三子,崔景译。

    陆思澈皱眉,不禁站出来反驳:“战场刀剑横飞实力说话,年龄尚小却能力卓越,何来不妥?”

    “实力卓越不代表管领的了十万兵将。”崔景译气势不减,斩钉截铁。

    大殿沉默,这话显然是众臣心中的顾虑,同样也是萧暝犹豫不定的关键。少顷,又一位大臣走出来接话。

    “陛下,他少不经事,若立他为将,只怕在军中混久了的老将服不了气。况且成了敌国取笑大淮的把柄!”

    是了,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将乳臭未干的毛孩送上战场,做一军之将,不就是代表着强强南淮帝国竟已无人才可用。

    陆思澈简直想要发笑,在这战国时期,谁不是以能打胜仗为重,哪知这些目光短浅的文官,竟以年龄为短,怕轮流他国笑柄为题,沧海遗珠。

    还欲说,萧曦抬手制止,说道:“那依你们之见,应当立谁为将?”

    “这......”两位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这时,一个老态龙钟的官员站出来,说道:“韩家武将辈出,老臣以为韩家嫡子武功脱颖,又曾随从家父在战场上饱经风霜,是合适人选。”

    这人说的便是韩汉之子韩玮浙,韩汉在军中职位仅次于大将军莫哲,是皇上亲封的骑南将军。

    可惜在两年前牺牲于战场,韩玮浙自十七跟着家父上了战场,如今二十有五了。虽然此人多年来无甚亮点,却是军中的佼佼者,是现下不错的人选。

    陆思澈心里嗤笑,嘴上拿崔景译说过的话回怼,“实力卓越不代表领兵卓越。”转而面向萧曦作揖,说,“陛下,臣以为此人不如莫氏二公子。”

    萧曦漫不经心的转动食指上明黄的扳指,闻言便说:“既然众卿争执不下,朕倒有个万全的法子,可以一试。”

    见皇上开口,众臣一并行礼,恭敬道:“皇上请讲。”

    “擂台比武。”

    此话一出,大殿上一时鸦雀无声,神色各异,若细看便发现,那举荐韩玮浙的老臣胡子一抖,就连那驳莫恒为将的崔景译也眉毛一跳。

    倒是陆思澈率先笑道:“圣上英明!擂台比武,公平公正,谁能坐这将位一目了然。”

    那花白胡子的老臣欲言又止,却明白事已至此,再说什么反而会惹圣上愠怒。

    萧曦同时看向那老臣,问:“胡侍郎,朕这法子如何啊?”

    胡喻堆着笑说:“陛下贤明,这办法自然是巧妙高明。”

    下了朝,只见那老臣胡喻与崔景译一道出宫。

    胡喻长叹道:“谁想这皇上出了这么一招。”

    崔景译皱着眉,说:“难办了。”

    胡喻捏了袍子抬手拭汗,说:“皇上定了意,只怕圣旨不出今日就到。”

    崔景译走到马车旁停下,摆手说道:“无妨,待我先去找他商讨一番。”

    别了胡喻,崔景译坐轿径直去了韩家,门口侍卫通报时,韩玮浙一听是崔三少,立马明白了他来的意图,连忙叫人出去引领。

    韩玮浙神色焦急的在屋中踱来踱去,见人进门急忙问道:“如何?”

    崔景译摇摇头,被韩玮浙引着坐下,说道:“皇上让你们擂台比武,胜者为将。”

    闻言韩玮浙也脸色微变,顿了顿才说:“我这是只许赢不许输啊。”

    崔景译颔首,同样一脸沉重,“莫二的武功咱们摸不清,若是你这一步出了意外,可就麻烦了。”

    他话说的隐晦,韩玮浙却明白,这个将军之位只能落在自己手上,

    “要不......”韩玮浙伸手在脖子上一划,向崔景译比了个抹脖的动作。

    崔景译摇头,说道:“杀不得,如何杀?他不是斗筲之辈,武功只怕不在你之下,短时间内上哪找武功超群的杀手?投毒亦不可,这种法子容易看穿,到时莫哲定会咬住此案,莫家在皇上心里分量不轻,宫里人彻查下来咱们躲不过。当心事办不成,还露了尾巴!可就因小失大了!”

    韩玮浙一咬牙,说:“罢了,等皇上圣旨下来,定了时间,我前一夜再请他吃酒,动点手脚。”

    崔景译抬手,直接说:“不可。你单独请他吃酒,不是明摆的鸿门宴吗?”

    “......那我设私宴,把能邀的都邀了。”韩玮浙说,“我不信他敢给这么多人摆谱。”

    崔景译略一思考,现下也只得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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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恒搭了马车回府,急了一宿的离墨见他平安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莫恒安抚完她,又问起昨夜她回来时有没有人来府上找过他。

    离墨说:“侍卫有提过崔小姐亥时来送糕点,见您不在,便到您卧房等候,不过亥时三刻就走了,我并未见到她。”

    崔家小女崔景茵,与他关系匪浅,府上的人都心知肚明,把她当做未婚妻看待,正因如此,才会在崔景茵说等他回来时,自作主张让她进了莫恒卧房。

    说来话长,莫恒的父亲莫北筱与崔国诚是拜过把子的兄弟,那年莫恒与崔氏长女同日生,崔国诚便说这是天赐缘分。

    而在他十六时崔国诚就有意撮合两人,偏偏崔景茵对他亦有情意,莫恒容忍到她现在,却也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莫恒沉了脸色,叫离墨把尹戚带去书房。

    说罢,回了房中洗浴更衣。

    尹戚不住将军府,离墨寻到他再回书房时,已经过了一刻钟。

    两人没等多久,莫恒便推门而入。

    尹戚单膝跪地,行礼说:“主子。”

    莫恒颔首,说:“不必多礼。”

    尹戚起身,离墨挪了凳子,莫恒坐下,示意离墨出去。

    离墨退去,莫恒向尹戚问道:“离墨交给你那沾酒的丝巾,可验了?”

    昨晚察觉不对时,莫恒不着痕迹的将一块丝帕沾了杯中的酒水,离场时叫离墨转交给他,也正是因为这事耽搁了时辰,让莫恒脑中烧的更旺。

    “验了!那酒中有少量欢情散,无色无味。”

    顾名思义,欢情散......

    莫恒勾了勾唇角,半截面具将大半面容遮挡,让人看不透神情,“崔家......”

    莫恒说:“我要你去帮忙查个人。”

    尹戚拱手道:“主子尽管说。”

    那边陆思澈回家换下官袍,思索再三还是去了将军府。

    莫恒交代完尹戚,见他来,便对尹戚说:“你退去吧。”

    尹戚行礼推门走了,又有婢女端了托盘上来,为两人倒了茶。

    陆思澈同莫恒讲了早朝之事。

    莫恒料到那些大臣会借题发作,从中阻碍,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安排比武定将。

    “韩玮浙?”

    陆思澈点头,说:“韩汉的嫡子,也是长年在军中打练出来的。”

    莫恒不以为意,比起这个,他更疑惑另一件事。

    莫恒搅了搅杯中的浓茶,问道:“崔尚书今日未上朝?”

    陆思澈颔首,说:“并未。”

    崔国诚定是想把自己往将军位上送,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既然崔国诚有意把自己与崔景茵生米煮熟饭,崔景译不会没听过风声,哪怕崔国诚并未告诉他人,自己与崔景译无冤无仇,他缘何这样坚定的驳自己?

    除非他有一定要举荐的人。

    莫恒蹙眉,在胡喻推举韩玮浙时,崔景译一言未发,若自己猜测无错,那么崔景译就是要保举韩玮浙为将。

    只是为何举荐的却是胡侍郎?

    巧合?还是两人有着什么目的,故意一唱一和给皇上看。

    “比武一事不急,我自有办法应对。”莫恒说道,“只是劳烦少卿留心些胡侍郎与崔长史。”

    陆思澈问道:“你认为他俩有问题?”

    莫恒摇头,说:“猜测罢了,当不得真的。”

    陆思澈点头应声,并未多问。既然莫恒明说了,他心里明白这两人有蹊跷,自然多关心些。他信莫恒的谋略与才干。

    奈何大理寺平日里公务繁多,他把话带到,没多久就匆匆走了。

    那边圣旨下的快,晌午太监的尖细嗓音划破将军府的宁静,时间定为两日后的巳时二刻,地点在京城最大的戏台,涟时台。

    此台不在宫中,便是要让百姓与士兵们随意围观,胜者为将,谁强谁弱大家心知肚明。也是让那些心有不甘的老将看出实力悬殊,心服口服。

    莫恒接旨时没什么反应,他不怕比武,倒是莫哲知道后皱着眉,嘱咐道:“韩玮浙我知道,并非无能之辈,武功略逊于你。只是他并非规行矩步的主,要当心其中有诈。”

    原以为这事到此便只消等待。

    谁想当日下午便有探子慌慌张张的来报,说是京城到处贴有挑战书,有一个自称姓窦的壮汉在涟时台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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