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政雨神色一凝,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儿上,叹了口气,懊悔说了这么一段话。
他知道了。
事情发生的一开始,黄德智打骂林文棠的时候他只会逃跑。后来,他忍无可忍,他开始反击。以至于就算现在他面对这些不是活人的东西,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攻击战斗状态,他反应的时间和速度甚至比自己要快,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
想到这里,梁政雨心里更是堵得慌。
林文棠捡起地上的钢筋棍,在这具“尸体”上翻翻找找片刻,对着梁政雨说:“护士服上没有名字。”
梁政雨点头,“应该不止一个,医院里还有像她一样的护士。”
林文棠背过身,看着滚在元宝堆里的照明灯,说:“她没有攻击我,她只是想把我锁在房间里,她的关节粗大,有麻风病的特征,她的护士服码数很小,不像是自己的。”
梁政雨凑过来,两人肩挨着肩,他学着林文棠思考的样子,续道:“她和楼下门诊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不同,后者会攻击人,她没有麻风病的表现,她想离开自己所待的区域,她穿着病号服。”
林文棠转过头,盯着梁政雨,“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还可能会面对攻击性强的‘鬼’,也会遇见没有攻击性的‘鬼’。”
梁政雨:“但攻击的时候并不是想索要我们的性命?”
林文棠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压着眉,“或者说,更像是驱赶?”
“没错。”梁政雨附和。“你跟我的感受很像。”
林文棠抿了唇,说:“毕竟我见过索命的。”
梁政雨定住了,然后轻声说:“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道:“她们的身份产生了互换!”
结论一出,两人顿时兴奋不已。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是否正确,他们又在剥落的墙体后找到两根钢筋作为武器掩护,一路向着左面的走廊走去。
果然,在推开办公室窗户的一瞬间,一道黑影从窗框里爬了出来。
梁政雨眼疾手快地将窗往外一拉,那东西的半边身子就这么卡在了上面。
林文棠见状,推开办公室的门,翻箱倒柜片刻也没找到任何纸制的物品。等林文棠退出办公室,关好了门,梁政雨一脚就把这东西踢了回去,锁了窗。
“没有攻击性,只是想近身。”梁政雨说。
林文棠点头,转而到第二个房间。
资料室很空旷,放置文件的架子东倒西歪,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二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灰黑的地板扬起阵阵灰尘。林文棠轻轻挪动脚步,梁政雨紧跟其后。
确认这间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后,林文棠开始寻找起了建筑平面图。
很不幸,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建筑平面图,有的只是患者档案。
他的神情难免有些失落。
梁政雨:“虽然没有找到平面图,但是一定会有走出去的办法。你想,在医院被堵死的情况下,那群年轻人是怎么进来的呢?没有教堂大门的钥匙,他们也无法翻越。或许还有我们未发现的路,我们再找一找。”
他说的没错,林文棠嗯了声。
这时,西角的置物架响了两下,一个牛皮纸袋掉了下来。
林文棠和梁政雨同时抬头,朝角落望去。
阴影下,一双脚轻微向后退了半步。
楼下钢琴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所有窗户被无名力量暴力打开,阴森森的风猛烈地往里灌。二人登时被吓了一跳,心跳骤然加快。那模糊不清的黑暗中,脚渐渐融入其中,再到消失。
一下子,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林文棠僵在原地,梁政雨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偏于瘦削的侧脸,“没事吧?”
林文棠还未开口说话,鼻底两股热血就这么流了下来。
“喂!鼻血啊!”梁政雨一见,赶紧替他擦了。
幸好这血流了一点儿就不流了,林文棠感觉到很累,头脑也晕沉沉的,蹲在地上休息了会,才说:“你刚才有没有看见?好吓人的!”
梁政雨点头,说:“看见了。跟之前的那些完全不一样。”
林文棠:“它更像鬼。”
梁政雨:“没错。”
林文棠:“鬼有怨气。”他想了想,看向梁政雨。“是不是怨气消失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梁政雨:“枉死后有怨气,没有得到超度者很可能变成厉鬼。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怨气消失,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反之,如果这股气一直不消失,他们将永远留在这里。
林文棠打了个冷噤,走到角落那处,捡起掉下来的那个牛皮纸袋。他打开纸袋,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患者名字处,写着“赵恩慈”三个字。
“赵恩慈。”林文棠念了一遍。
“有发现?”梁政雨问。
“这个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我想不起来了。”林文棠将文件递给梁政雨,“我再想一想。”
梁政雨见他面色惨白,虚汗直冒,扫视一圈后,说:“我去二楼看看治疗室有没有病床给你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再想。”
林文棠拉住他:“不要,一起走吧,留我一个人,我很害怕。”
梁政雨严肃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没忍住揶揄:“我知道。”“这回终于知道之前我的感受了吧?怎么样?还要一个人吗?”
林文棠自知辩不过,也懒得回嘴,只淡淡哼了哼。
梁政雨听了眉梢一吊,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