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仟年看到椿被那个与陈旭认识的高个子吊眼长脸学生带着几个或胖或高学生嬉笑着围住时,当从那人堆的缝隙中看到椿向自己为难地摇头时。
天气转凉后的一天放学午后,在沿海公路的水泥路上,天空呈现出如往日一般的昏黄,仟年把自行车丢在一边,冲上去给了高个学生一脚。
接着,仟年转身拼命逃跑,高个领着人在后面近乎疯狂地追。
追上来后,高个一把抓住仟年衣领把他甩倒,紧接着边骂边踢。
看领头的高个骂起来,其他几人也肆意踢打着。
仟年蜷缩成一团,抱紧后脑,任由拳打脚踢如雨点落下。
仟年一声不响地承受着,此刻的他一闭上眼还是椿那透过人群缝隙传递过来的“不要管我”的眼神。他的脑里一片空白,身上每挨打一下空荡荡的心里便传来水滴滴落水面的滴答声响。
许久之后,滴答声不见,从虚无的黑暗中传来哭泣的声音。
谁哭得这么伤心啊?
他睁开眼,立刻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温暖。
椿跪坐在地上,抱住蜷缩着的仟年。
椿,你怎么哭得这么悲伤?
几个学生不再打了,高个学生撂下狠话带着几人离去。
仟年只是心想着,不想让椿再哭了。
仟年想站起来,于是椿站起来把他扶起。
“对不起……”椿仍哭着,那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却滴在仟年心里。
“别哭了,好不好?看你哭,我也想哭起来了。”
椿抹了抹眼泪,乖巧地“嗯”了一声。
椿把仟年泛着淤青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从海边公路上,路过将要收割的稻田,带着仟年往自己家里走去。
椿扶仟年到楼上椿的房间。房间大小跟仟年的差不多,内饰整洁干净却感觉不到一点女孩子气息。
窗台上,一盆长寿花正开出团团淡黄色小花,窗外金黄稻田一直绵延到沙滩,接着是与天空一线相连的大海。
椿把书桌前的椅子拉出来让仟年坐下,接着自己出去找医疗箱过来。
椿出去的时间里,仟年一直眺望着远方的海洋,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椿从一楼拿了医疗箱和一张小凳子回来,在仟年面前坐下。
“没事啊,不用抹什么东西的。”仟年仍看着窗外远方的海面,说。
椿听他这么一说,不作声地要亲手把仟年裤腿卷起来。
“我自己来吧。”
椿仔细地在仟年腿上瘀伤处轻轻抹上红花油,抹好这条腿就换另一条腿,腿全抹好就伸出手要仟年胳膊也伸过来。
感到疼时,仟年倒吸口气。
“疼吗?”
“嗯。”
“能不能活动?”
仟年试着把胳膊转着活动一下,只有瘀伤处传来疼痛。
“只有青的地方会疼。”
“嗯,那就没关系。”
两只胳膊都抹完,椿要他反坐在椅子上。
“背后就不用了吧……”
看着椿露出难过的表情,他还是反坐椅上背对着椿把衣服拉起来。
夕阳的风从窗外吹来,吹在刚抹了红花油的瘀伤上传来阵阵火辣。
椿出去拿泡了凉水的毛巾进来敷在仟年背后的伤上。
“我的房间,每天都可以看到海。”
“嗯,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要不要用神鸦树帮你?”
“用神鸦树干什么?”
“就是……大家都不要再有那么多痛苦了。”
“后果呢?”
提到后果,椿不再说话了。
“相比与这些,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对吧?”仟年接着说。
椿还是没有应答。
“我说,椿?”
“嗯?”椿把毛巾翻了个面,小声地回应一声。
“我们逃走吧?”仟年鼓起勇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