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木犀大学回来过了好长时间,听志远说照片确实在木犀大学的校报上刊出来了,只是一直都没有人回复。
同时也非常奇怪的——倒不如说变得正常起来,自那天从木犀大学游玩回归正常生活,我再也没梦见过那个梦里的女生。
虽然心里对梦中女生的爱恋仍然模糊着,但我并非沉浸虚幻无法自拔之人。
生活上,我开始尝试写作,但其实也只是写一些幼稚的类似小说的东西;学习这边,自从亲眼见过木犀大学的雄伟和其中学生们的飒爽英姿,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考上木犀大学。
断断续续写了半年的小说,是关于一个镇子里少年和少女的奇幻故事,内容围绕一棵神奇的能够实现所有愿望的神树展开,大概讲的是少年一开始喜欢同班里的一位少女,少女却突然在一天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唯独少年一人的记忆中还保留着少女的存在,后来一步步摸索探究真相的故事。
小说写完时,我把文档发给志远,他看了后居然给我写了一千多字的读后感。
“写得真好啊,最后北建不顾一切回到过去那一段给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在志远的怂恿下,我尝试着给书社投稿,投了两次后竟意外中标,在小说完成后的半年里成功出版,甚至还挣了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
尽管如此,虽然书社的编辑老师建议我趁热打铁继续写作,可我再也没有半点灵感了。
虽然椿的父母回来了,但她还是经常来我家蹭饭,不过时间一长,蹭饭也没有了原本意义,而像是理所应当一样,甚至有时看着她与我妈那样亲密,我都产生了椿其实是我亲妹妹这样的怪异想法。
“瞎说什么啊!你这孩子!”这想法不敢跟妈妈说,但跟李叔叔说后他以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
“李叔,其实你也不知道吧?”我试探着继续说道。
“你这想法太危险了,以后不准再提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就是这样的生活——每天与椿一起上学、在学校里有志远陪伴、偶尔在周末和椿骑行出游、和椿一起给吾辈找了男朋友……以前并不明白什么是白驹过隙,而当时间不自知地从身边溜走时,才发现其实已经走了很远。
而关于高一时做过的奇怪的梦,我已经基本忘却了。
时间一晃来到高中下学期的三月,距离高考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
“这几天预报说会有强地磁暴哦!”早晨,李叔叔翻看着手机新闻有些愉快地说道。
“地磁暴?是干嘛的?”妈妈正端盛好的粥从厨房出来,问道,椿也小心地端着一碗跟在后面。
“地磁暴,就是由太阳表面活动引起的地球磁场全球性剧烈扰动现象。”李叔叔看手机念着。
四人的早饭都上齐了,妈妈又回到厨房把吾辈的绿色小碗碟倒了猫粮拿出来放在吾辈面前。
“那又怎么了?”妈妈站起来,走到餐桌前把椅子拉出来坐下。
“报道说,咱们这里可能能看见极光哦!”
“极光!”椿兴奋地看着李叔叔说。
“嗯,你看。”边说着,李叔叔拨着手机屏幕递给椿。
“啊,就是!”椿又把手机递给妈妈。
“真的假的?咱们这里也能看见极光?”妈妈把手机还给椿,椿又递给李叔叔。
“虽然我也没见过,但我打听打听吧,看看哪里能看到。”
“而且,报道说是晚上十点左右,正好带你们去看了还不耽误休息。”李叔叔又翻看了眼手机,笑着补充说。
……
坐在教室里,用手撑住一边脸从五楼向窗户外看去,教学楼下的白樱花林开花了。
这是三月,春意盎然的三月。
突然,坐在身边的悦悦不停地轻轻拍打我的肩膀。
“椿椿,快看!”
悦悦凑着把脸贴到我肩膀上,之后把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上写着,今晚凌晨三点左右在木犀可能出现极光。
“极光!”我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悦悦接过手机靠在我身上。
“咱们这里能看到吗?”我接着问。
“不知道,好像要在郊区才能见到。我问一问吧,天文社的他们应该知道也说不定。”
夜晚,我和悦悦坐一个小时出租车来到有山的郊区,停车后,我们从后备箱把从露营社租来的装在包里的帐篷和装在一个蓝色大越野包里的工具全拿出来背在身上。
这时夜晚十点,四下只有淡薄的月光和面前的便利店明亮着,出租车尾部的红色指示灯渐渐远去消失在拐角。
“是这里吗,悦悦?”我环顾四周,只有面前的便利店这一个建筑,身后通向山上的山道阴森着穿过风来。
“是这里啊,去问问好了。”
便利店不大,但玻璃窗透出让人安心的白光。在那便利店门口的空地上,零零散散停了几辆汽车。
去便利店里问过员工,员工说露营地就在那条山道上。
出了便利店,背着包又穿过马路,来到山道的入口,悦悦害怕起来。
“好黑啊……”她说。
“就是,通往露营地的牌子没有就算了,怎么连灯都没有。”
“我有点害怕……”
悦悦有些胆怯地看着我,我伸出手牵起她。
“来都来了。”我说。
牵着悦悦柔软娇小的手掌,我把手机后面的灯打开,之后跟着亮光走上山道。
被踩踏的树枝残叶发出脆响,不停地有风从周边的树林带着树叶的沙沙声游荡出来。
沿着山道上去是一片水泥灌溉的空地,空地上不远处停了一辆白色SUV,有微弱的橙光从那SUV旁边一间或许是松木盖的小屋的窗户温暖地摇曳出来,那木屋旁边,有一个能看出是蓝色吊顶的堆满了木柴的棚子。
我们的左手边有根立着的金属牌子,我把手灯照过去。
夕阳露营地,露营请在前面的屋子登记。
“应该在前面那里登记吧?”我说。
“应该是。”
我关上灯,沿着月光荡漾的平地,牵着悦悦的手走去那不远处的木屋。
到木屋门前,门内传出或许是新闻节目的女主持人的标准嗓音,我走上去,敲了敲门。
“请进!”从门里传出一位女性温文尔雅的回应。
小屋内像是餐厅似的整齐摆了五六张藤编桌子与椅子,进门的左手边是木制前台,前台上空靠墙挂着一个正放夜间新闻的电视荧幕,那前台的出口处不远有一个壁炉燃烧着正冒出火光。
小屋内氤氲着一股浓烈的咖啡香气,那端坐在前台的女士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把本来对着墙看电视的身子转过来看向我们。
中年女士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烫卷发毛绒却十分整齐,面容成熟精致,壁炉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透出温馨的橙色,一双温柔的眼眸看向我们时从中便反射出纯洁而善意的光。
“你好,我想请问下,想要露营的话是在这里登记吗?”
“啊,是的。”说完,女士从前台下面拿出一个黄皮册子。
册子翻到中间,在记了一半的那页,女士拿出笔在下面空白处挨着写上时间。
“今天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学生来露营啊。你们也是来看极光的吗?”
“是。”我说,“这里真能看到极光吗?”
“嗯……这个,我不敢保证,毕竟谁都没有见过嘛。”
登记过后,我们付过租金,那位女士大概给我们讲了讲夕阳营地的露营注意事项。
“生篝火要在特定的空地上,木柴可以自己去林子里捡,当然我们也有出售的精致木柴。这片山上没有野兽,但是也不要跑得太远了,以前就有游客在这里迷路过。”
“我们要在哪里搭帐篷呢?”悦悦问道。
“这个……地方要你们自己找,我不负责的。还有,记得不要乱丢垃圾,不然明天早上我去清理的时候会很头疼的。”
我们临出门时,那女士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把我们叫住。
“那个,今天晚上有磁暴的原因,手机可能在一段时间里没信号,你们注意一下安全就好了。”
“谢谢!”悦悦朝她招了招手。
……
下午与椿一起放学回到家早早吃过饭,李叔叔开着车带我们一起去郊区的露营地。
“李叔叔,今天晚上还要露营吗?”在车上,椿有些兴奋地问李叔叔。
“怎么想都不会吧,十点多应该就回来了。”我说。
“是啊,应该不到十一点就回来了吧,也不能耽误你们明天上学嘛!”李叔叔笑着说。
到了露营点的山下,李叔叔把车停在便利店前面的停车位上。
现在刚到八点,夕阳刚刚完全沉没,明朗的月光照在树木林生的山上。
与李叔叔从后备箱里拿出带来的小板凳,我们沿着便利店前公路对面并不陡峭的山道上山去。
在上过山道的水泥灌溉的平地,零零散散有几辆私家车停在车位上。
“应该先去问问让不让进去吧?”李叔叔看着不远处的木屋说。
“这不也没人管?”我妈指着左边的路口说。
停车场左边的路口大敞开着,如果不是牌子上写着“夕阳露营地”,很难让人联想到这里是露营地。
“还真是奇怪,那我不登记不是也能进去?”李叔叔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之后,李叔叔带着我们向那木屋走去。
木屋内四下陈设看起来像是餐厅,可这个时间只有看台的女士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一手撑着半边脸发呆着。
看到我们进来,女士坐直了身体。
“这里是露营场吧?”李叔叔问道。
“是的,你们要露营吗?”
“不是,我想问一下,不露营的话能不能进去?”
“是来看极光的?”
“是,今晚有很多人来看极光吗?”
“嗯……”女士有些慵懒地扭了扭脖子,“也没很多人吧,平常生意也不好,今天稍微要多一些。不过也无所谓了,你们想进的话就要交押金,等到回去的时候再退给你们。”
李叔叔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我看你们的入口也没人看着,我要是不来登记不也随便进去?”
“这么说也没问题,”女士接过李叔叔递过来的钞票,“不过里面有摄像头的。”
从木屋出去,前往路口的途中,李叔叔特意看了看木屋后面。
“这也没有线,能有摄像头?”
从空地走到露营地入口,再从入口进去。
所谓的露营地,不过是林子中随意开出的一片片零散的可供露营的空地。
走在路口的土路上,能够看到远处林子里别人已经搭起来的帐篷,那帐篷的前面,一堆篝火正安然明亮着。
李叔叔把手电筒打开,我和椿也把手机后的灯打开。
“我们要在哪里等啊?”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八点半。
“起码要找一块能看到天空的地方吧。”李叔叔说。
“去问一问别人好了。”妈妈指着那远处帐篷的火光说。
我们走了很远,最终在一片能看到整片郊区风景的地方停下。
西方远处的居民房亮着暗淡的白灯,空旷的公路上偶尔有车传来遥远的鸣笛声音,有风从郊区上空打旋着呼呼作响,一个孤独立在空地的破旧水塔似乎微微摇晃着。
暗淡的郊区,连带着兴致都熄灭似的,我感到无聊起来。
我们坐在拿来的折叠板凳上,李叔叔和妈妈无所事事地聊起我和椿不感兴趣的话题。
我看了眼手机,现在是九点多不到半点。
我又看了眼椿,椿正用捡来的树枝在地上不断描着圆圈。
“无聊吗?”我问她。
李叔叔和妈妈聊到兴起时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椿点了点头。
“捡些树枝烤火怎么样?”我说。
说完,我站起来到李叔叔跟前要来打火机。
……
我和悦悦把帐篷支在一处可以看到整片郊区的空地上。
偶尔有鸟盘旋在明亮的月光中,夜空星星点点。
朝东边望去,一切都是静止的,恬静的郊区没有一点动静,好像连黑夜都入眠了一样。
把最后一根盖帐篷的钉子钉好在地上,我直起腰,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小汗珠擦去。
“钉好啦!”我向悦悦说。
悦悦蹲在帐篷前面,正摆弄着那借来的户外生火台。
我走过去,躺在折叠椅里,顿时感觉十分放松,连四肢都柔软下来。
悦悦把生火台的最后一个钩子挂好时,我几乎快要睡着。
“椿椿!”
我吓了一跳。
悦悦掩着嘴大笑起来。
“现在可不能睡哦!随时都有可能看见极光!”
极光什么的,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我打了个哈欠,有些慵懒地叹了口气。
悦悦过来在我身边的折叠椅中也躺下来。
“啊……”她舒服地舒了口气。
“啊……”我学着她,也舒了口气。
从遥远星空中吹过来风。
“是不是该生火了?”我慵懒地说。
“是啊……”
“还要不要生火?”
“啊,生不生都无所谓啦……”
好想现在就钻进帐篷里好好睡一觉,可想到悦悦辛苦组装好的生火台,又觉得不象征性地生一堆火又有些可惜。
我从折叠椅里坐起来,伸个懒腰,掏出兜里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左右。
旁边悦悦侧躺在折叠椅里已经睡着了,身体平稳地一起一伏着。
“我去找木柴了哦。”我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嗯……”她可爱地回应一声。
我把身上穿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悦悦身上,之后打开手机的灯,朝我们营地后面的林子里走去。
……
用小树枝和树叶点起来的小火堆摇曳着,有风吹来就摇晃得更加厉害。
从旁边的林子边捡来的小树枝和树叶堆在我和椿的中间,看火小一些时,椿便捡起一根小树枝小心地从火中间攒进去。
“是不是有点小了?”我问椿。
“不小,这样就挺好的。”她一只胳膊支在腿上撑着脸,认真地盯着火堆回道。
我还是觉得火有些小,于是站起来。
“我要去找一些大点的树枝。”说完,我回头朝林子走去。
“不要走太远了!现在马上就到十点!”妈妈朝我喊道。
“知道啦!”我摆了摆手,进去林子。
靠近营地的周围都是些细小树枝,我打开手灯细细在周边走了一圈也没找到满意的足够粗壮的树枝。
我往营地望了一眼,确认那边没人朝我这边看,于是朝林子深处走去。
……
不知不觉已经朝林子里走了很远。
怀里抱的树枝也差不多够了。
回去吧,这么想着,于是按原路返回。
为了防止迷路,我来的时候尽可能地只走直线,所以现在按来的方向走就能回到营地。
深夜的树林并不漆黑,如水一般皎洁的月光从针叶中泼洒下来。
怀抱着树枝按着原路走了很远,心里估算着应该到了营地了,可眼前除了树还是树。
我停下来,回过头认真观察着周围。
远处也看不到除了月光之外的亮光,森林漫无边际似的。
我突然想到可以给悦悦打电话。
我打开手机萤幕,找到悦悦的号码,给她拨打过去。
“嘟嘟”的提示音响了一会儿,悦悦接通电话。
“喂……”
“喂?悦悦,我好像迷路了。”
“啊?”电话那边惊呼一声后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
“你怎么了?”我说。
“哎呦呦……一不小心摔下来了。那现在怎么办啊?我要报警吗?还是现在去找你?你现在在哪?”悦悦有些慌张地说。
“不用,”我说,“你把现在的位置发给我就好了。”
“哦,对。你等一下……”电话那头的悦悦似乎从地上爬起来,“好了,椿椿,你也把你的位置给我发来吧。”
我打开悦悦发来的消息,给她也共享过去我现在的位置。
“好了。”我点开悦悦发来的位置,原来刚才一直走反了。
“你现在害怕不害怕?”
悦悦没说这话之前我倒是不觉得害怕。
“有点。”我环视周围说。
“那电话不要挂了好不好?我也有点害怕。”
“好。”说完,我打开通话免提。
现在是正好凌晨三点。
“椿椿,你捡了多少木柴?”
“好多好多。”
“今天天真晴啊,看天上都没有厚云呢!”
“林子里也很亮,好像比咱们来的时候亮。”我说。
沿着手机线路走了一会儿,在右手边出现一处明亮着的空地。
“这边还有一个空地。”我对悦悦说。
“是……这……呀!”电话那头悦悦说了什么,那声音像被什么干扰似的小得让人分辨不清。
“悦悦?”
电话里悦悦的声音彻底成为电子干扰的刺耳声响,我突然想起在木屋里女士说过的话。
标示着手机信号的图案上果然打了一个小小的红叉。
现在就能看到极光了吗。
我把手机关上放进兜里,仍然抱着木柴一手把灌木拨开,之后朝那空地走去。
淡蓝色月光在空地中闪耀着,空地大得可以望到整片天空。
深邃的夜空并不明亮,几朵薄云流动着,数不尽的明星在宇宙中闪耀。
突然,从空地的另一端的灌木传来沙沙声响,之后从那边钻出一个同样抱着木柴的男生。
仟年?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长相与仟年十分相像的男生,连怀里抱的木柴都掉在地上。那男生也有些难以置信似的注视着我。
一股沉睡许久的痛苦从我的心中如潮水般爆发了,我赶忙移开眼神,朝天空望去。
那男生不再看我,也抬起头望向天空。
极光,粉红色的极光一线从天边划过,像是从海浪中反射而出一样摇曳翻滚着。
之后那一线的极光灵动着散开铺满天空,如同万千尘埃一般粼粼闪耀。
我想到许多年前与仟年在海边看夕阳的下午——残阳悲伤地飘零在海面上,偶尔有浪带来孤独的海风。
我的脸湿润着,心里一时担心竟然下雨了。
用手触摸过去,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椿,你怎么哭得这么悲伤?
“你怎么哭了?”
永远不可忘却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那边的死去的仟年竟然走过来,安慰我说。
我抬起脸,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被泪模糊的世界中,他也抹起眼泪。
我多想,多想被他紧紧抱住。
可与仟年远隔生死岸两边的我再也不可能被他抱在怀里了。
我放声大哭起来。
之后,从我的周围竟然涌现不可思议的温暖。
死去的仟年把我抱在怀里。
我一闻到仟年身上那令我熟悉的安心气味,立刻不再哭了,只是抽搭着。
“我好害怕……”我说。
“没事的。”仟年温柔地说。
我闭上眼,细细感受着他令人安心的胸膛。
“好点了没?”他问我。
“好多了,谢谢。”
仟年想要把我松开,我反过来紧紧抱住他。
“不要松开,好不好?”我说。
他于是又把手环上我的腰。
黑夜中,仟年的心砰砰作响,我一时恍惚此刻好端端抱我入怀的仟年并没有死去,只是在我的世界中消失了一段时间而已。
铺满夜空的极光渐渐散去,像是夕阳的最后沉没。
“椿椿!”有人叫我。
“仟年!”同时也有人叫仟年。
我感受到仟年的存在淡薄了,像风一样逐渐散去。
我松开仟年,眼泪又从眼边涌出。
仟年的影子渐渐透明。
“我会努力活下去的……”我哽噎着说,滚烫的眼泪更加无法阻挡。
再见。
我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我流泪。
突然,逐渐消失的仟年拼命喊出最后一句话。
那一句声音很小,但穿透过风。
“你叫什么名字!”
我猛地转过身。
“椿!”
我尽全力喊道。
……
我愣在原地,眼前的女生消失了。
女生飘渺的最后一句话还停在风中。
椿。
椿。
从身后的灌木丛钻出一个身影。
椿喘着气,叫着我的名字。
“仟年!终于找到你了!”
我恍惚着,泪珠从脸颊滑落。
“你怎么回事,跑了这么远,木柴也堆在这里……”椿走到我面前。
“哎呀!怎么哭了?到底怎么了?”她有些担心地说。
我缓缓地,把她拥在怀里。
椿一开始有些抗拒,之后便接受了我的拥抱。
“仟年,到底怎么了?”她因害羞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椿?”
“我就在这里啊。”
我只是想,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做我女朋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