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嗒的一声,小九发现泪落在了自己手上。魂居然会落泪,小九也觉得稀奇。

    画面消散,又回到了病房。

    身旁的中年男子应该是他儿子,正在给他掖被角,轻声喊了句“爸”。

    路遥问:“想好从谁入手了吗?”

    小九:“当然是秀秀。”

    路遥:“怎么改写结局?”

    小九:“回到1976年,改掉信的内容,然后参加高考。”

    “没这么简单。”

    小九疑惑地看着他。

    “你看到的只是温国华的视角。秀秀为什么没回信,没参加高考,你知道吗?”

    小九摇了摇头。

    “你走进梦境,你会看到秀秀的经历。然后由你操控秀秀的一切,让结局往温国华想要的方向走。而梦境里的其他人,是有自由意志的,你操控不了。”

    “怎么操控秀秀?”

    “你只要一进入梦境,水晶就会出现,你握住它时,心里怎么想她就会怎么做。”

    “这么复杂。”小九皱着眉头。

    陆遥双手环抱,“不然呢?”

    “领导,我在梦境里呼唤你,你会出现吗?”

    “看情况。”

    “什么叫看情况?”

    “我也不是闲得慌的,好吗?”

    小九看着那团云雾,又问道:“领导,你有法术吗?”

    “什么法术?”

    “如果你得空进入梦境,怎么帮我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轻易呼唤我,我只有三次进入同一梦境的机会。”

    “那你进去不出来,算一次吗?”

    “只要帮你就会自动跳出梦境。”

    “那你不帮我就可以一直待在梦境了?”

    陆遥显然没想到小九这么会钻空子,“是你转世还是我转世?”

    小九鼓足勇气,向那团云雾走去。

    她做好了被吸进去的准备,没想到却是走进去的。

    ————

    小九来到了1976年的春天,见到了26岁的秀秀。

    秀秀出落得更水灵了。她不再满山野了,总是静静地发呆。

    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说闲话成了一件趣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津津乐道。

    秀秀在他们眼里成了老姑娘,一个被知青抛弃的老姑娘。

    秀秀在水边拿木棍拍打着衣服,其他姑娘们凑在一起谈天说地。

    不知怎的,她们把乐子放到了秀秀身上。

    “秀秀,你家国华还有来信吗?”

    秀秀脸剎的白了,国华已经大半年没来信了。

    秀秀摇了摇头。

    “秀秀,你听说了没有,春红肚子大了,但那个知青跑回城里了。”

    还没等秀秀回复,她们又说道:

    “秀秀,老翁家那个捡来的小孩5岁多了,为什么老是喊你妈?你不会真的是她娘吧?”

    秀秀在一阵欢笑声中忍着泪花提着桶子走了。

    沈建国和黄队长正私下讨论分田的事情,见秀秀红着眼走进家门,便不做声了。

    黄队长这些年老了不少,白发里夹着黑发,他走过去接桶子,问:

    “咋滴啦?”

    秀秀摇摇头,往厨房去了。

    柴火熏人,秀秀眼睛更痛了。

    沈建国进来帮秀秀生火。

    他轻松地说道:“茶花开了,下午去看吗?”

    秀秀摇了摇头。

    “去县里逛逛吗?听说有很多时新的东西。”

    秀秀还是摇头。

    “我们要不去趟邮局,看国华来信没?”

    秀秀被戳中了心事,不吭声。

    又是满怀希望的去,满是失落的回。

    回去路上,沈建国拿野花给秀秀编了个花环。

    秀秀拿着花环,微微出神。

    月亮出来了。她等的人呢?

    1976年的夏天,南方暴雨。山坳坳头顶的天,戳了个大窟窿,几天几夜的暴雨,吓得人心惶惶。

    好不容易雨停了,山塌了一截,堵住了去后山的路。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大队立马结集青壮年去挖通山路。

    沈建国忙得脚不着地。他现在大队的主力了。

    天变得太快,路还没挖好,特大暴雨轰隆一声,随着黑云就来了。原本就不堪重负的老山,加上这些年的砍伐,早就伤痕累累。

    大晚上的,远远听到有人在敲锣打鼓,喊“泥石流”,喊“救人”;声音混在雷雨中,显得苍白无力。

    黄队长和沈建国披上衣服就冲出了门。

    仲芳婶子和秀秀在家等啊,等啊,终于等到天鱼肚白的时候,雨停了。

    敲他家门的,是满生。

    “仲芳婶,秀秀,沈建国被黄队长送去医院啦!”

    沈建国为了救黄队长,被大石压坏了一条腿,从此只能跛着腿了。

    人家拿命救,要拿命还啊。

    秀秀自己扎着两个马尾,系上红头绳,说她愿意同建国好。

    她给温国华寄了最后一封信。

    “安好,勿念。”

    沈建国因着黄队长的关系,又救村民有功,成了副队长。他经常瘸着右腿,在山坳坳走家串巷,他都能讲一口流利的土话了。说得急时,还带点城里的口音。

    1977年深冬,雪落满大地。

    秀秀为了给半岁的奶娃娃找她小时候黄队长做的拨浪鼓,把黄队长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秀秀在一堆家伙中,发现了一沓信。

    最后一封信停留在1976年夏。

    秀秀哭得不能自已。

    信没有拆,秀秀把信一封封放进灶火里烧了。

    那是她所有的青春年少。

    火苗窜高了,映得她脸红扑扑的。

    她背起了《沁园春·雪》,背到“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时,哽咽了。

    她埋头痛哭,孩子在屋内哭得撕心裂肺,要喝奶。

    她匆匆抹泪,抱孩子去了。

    小九长吁一声,她意识到,现实的结局已经是最完美的了。

    每个人都得到了他年少时最想得到的东西。

    但是任务怎么办?她突然发现她已经走到了1977年冬。

    对了,陆遥。

    她在内心唤了声陆遥,还没两秒,陆遥便出现了。

    他今天穿了件纯白T恤。

    陆遥问小九何事。

    小九底气不足:“看得入迷,一下子走过头了。”

    小九也觉得奇怪,她一直跟着秀秀,一点也不累。好像就片刻的工夫,就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陆遥了然,问她:“现在咋办?”

    小九谄笑:“能不能回到1966年夏天,让秀秀去截邮递员的信,赶在泥石流前让山脚村民搬走。”

    “你是要我倒回时空,再来一次?”

    “有这个功能吗?”

    陆遥点头,手轻轻一挥,回到了1966年夏天。

    ————

    第二天,秀秀和沈建国大早上去邮局。

    赶在邮递员送信之前拦住了他,沈建国把邮递员架在一旁,秀秀翻了半天,拿到了温国华寄的信。

    秀秀抱着信,坐在门槛上看着月亮,泪流满面。

    她更刻苦读书了,并悄悄写了封回信,嘱咐沈建国跑到隔壁县去寄。

    那段时日,天天下雨。秀秀总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雨停了,她和沈建国去县里买书。

    一踏进县里,就听见广播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今晚有特大暴雨,请关好门窗,关灯关电,非必要不出门。

    沈建国想起了山腰的村民。之前山塌了一截,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路已经被堵死了,现在还没挖通呢。

    再来一场特大暴雨,这不是给山腰做了个立马决堤的水坝吗?

    两人书都不买了,赶紧跑回去。

    秀秀在公社用喇叭紧急通报,沈建国号召一伙人拿着家伙上山,强制让山上的村民带着家时钱财去公社过夜。

    老老少少,无不哭爹喊娘,打骂沈建国瞎来。

    当晚,水奔涌而下,冲进房屋,直奔山脚。

    1977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这一年12月,570万考生走进了考场。他们来自全国各地,他们中有的是知青,有的是贫下中农,有的是十三四岁少年,有的是三十六七岁的中年人。

    他们中有温国华、沈建国,和秀秀。

    1977年,秀秀第一次走出大山。

    画面停留在了大学门口,人来人往的人群里,温国华和秀秀遥遥相望。

    ————

    又回到了病房。

    老人眼角滑下一滴泪,小九脖子前微微发烫。她低头一看,一滴晶莹的眼泪嵌在水晶里,随后又隐了下去。

    嘀——嘀——

    显示仪上一条水平的直线,随即,只听见中年男子的放声大哭。

    小九感慨道:“你说黄队长没有藏那些信,会怎样?”

    陆遥:“没有如果。”

    小九腹议道:冷血啊冷血。

    随即小九惊讶地抬头:“你怎么在这?该不会是怕我跑了吧?”

    陆遥白了她一眼,一个挥手,小九又回到了九幽。

    九幽依旧皓月当空,只是烛龙不在。

    管理有待提高啊,小九心想,守门的还可以随随便便不在。

    “哟,执行任务回来啦。”

    小九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黑影飘了过来。

    黑影落在了小九跟前:“你就是小九吧。”

    小九看着这俩,一白一黑,莫不是传说中的黑白双煞?

    “你是?”小九友好道。

    “我是陆遥的好哥们,林听。”

    “你好,你好。”小九笑道。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出路嘛。

    “哟,刚来就得到一滴眼泪了。”

    林听直勾勾地盯着小九的脖子。明明什么也没有,小九却被他看得有些不适。

    原来被奶油小生惦记,也不是好事,小九心想。

    “要不陆遥做东,我们庆祝一番?”

    没等小九拒绝,林听便把小九招呼上九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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