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去拎着伤药,和商雨霁面面相觑,见她冷着脸,他心口钝钝地疼:“阿霁……”
他脸上身上实在没一块好肉,商雨霁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你之前是怎样做的?”
“擦拭后抹些伤药,第二日伤口就会恢复。”江溪去坐在掂了软垫的躺椅上,怯生生抬起湿润的狐狸眼,似在求饶。
除了破了口的伤,大部分淤青在休息后会恢复好,简而言之,是一具很耐打的躯壳。
话说,这反而更像某种文的主角设定,无论怎么做都不会坏的,恢复力极高的身体。
再加上绝佳的柔韧性和天姿国色的容颜,虽然推测她看的实际是本权谋文,但很难不说江溪去没有误导她的认知。
她拿起温热的湿帕轻轻抹过青肿处,江溪去从抬眼后就没收回视线,直直盯着瞧。
阿霁还愿意碰他,阿霁没有生气。
想到这,他原先瑟缩的神情放松来,唇角下意识扬起笑,却扯到嘴边的伤口,疼得他倒吸气。
他这般呆愣看笑了商雨霁,见她笑了,他跟着想笑,又扯到伤口。
商雨霁抹起一块药膏:“记吃不记打。”
她能生什么气,练武本来就会受伤,起码他知道,受了伤要去医馆拿药治伤。
“下次伤着了,和我说声。”
“嗯……”
“当然,能不受伤还是尽量不受伤,毕竟我也是会心疼的。”
听到疼,江溪去连忙道:“心不要疼!”
知晓他是误会了她的话,商雨霁笑出了声:“哈哈……”
“嘿……嘶——”
指腹晕开微凉的药膏,距离太近,苦涩的药味全然被她的气息覆盖,明明与曾经一般无二的上药,却在悄然间变了滋味。
脸上的伤上好了药,还差身上的,商雨霁烫着巾帕,又指着他的衣裳:“脱了。”
江溪去毫不犹豫地脱下一件件衣裳,渐渐的,露出宛如剥皮的莲子,隐藏其下白嫩的莲芯。
门窗关得严实,把寒风阻隔在窗外,屋内燃烧的炭火噼啪作响,江溪去没感觉到寒冷。
甚至当她的视线一点点掠过袒.露的肌肤,他隐约觉得热意从内翻涌,烫到她看过的地方。
商雨霁则在感慨,这人练了半年的武,没把自己练成项飞那般人高马大,反倒皮肉更紧致有力,线条不似往常的柔软,看着流畅不少。
有些人天生怎么练都是纤细,没准他的体质也是如此。
似乎是她的眼神太过炙热,烫得他不由得轻颤。
江溪去吞吐道:“阿,阿霁……?”
商雨霁收回巡视的目光,一脸认真擦拭伤口,青紫遍布在雪白的肤上,过于惨烈的对比,少了一丝可怜,却生出几分凄惨的艳,叫人更想在这张画布上描绘。
触碰到的肌肤光滑细腻,不像寻常练武人的粗糙,商雨霁过于仔细涂抹药膏,等她抬起头来时,方意识到掌下如雪的肤不知何时染上粉意。
如同粉白相间的荷花,颤巍巍于微风轻抚中盛开。
“阿霁……好奇怪,呜,我好难受……”
一声似痛非痛,迷离黏糊的哀求钻入耳畔,声音的主人面色泛红,眉头轻蹙,鼻尖透出细密的汗,唇瓣被咬得通红,一滴晶莹的泪从琉璃的狐狸眼中落下,划过同样绯红的痣。
比起梨花带雨的可怜,更像乞求雨露的缠绵。
他顺着商雨霁站在一侧的方向,将头贴在她的腰腹处,商雨霁怕不小心压到伤口,没有动弹。
“呜,我知道,错了……阿霁不要,欺负我。”
黏腻的嗓音和糟糕的话语,他简直是在污人清白。
不得不说,他的身子好敏感啊……
不对,事情好像搞砸了。
“我没有欺负你。”商雨霁努力避开他的伤处,揉着他依靠自己腰间,而送到手边的发顶,试图安抚下怀中变得不太正经的人。
“好奇怪,唔……阿霁摸我比他们打我,还难受……”
一头埋进她怀里的人到处乱蹭,隔着衣裳,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可是还想让阿霁摸……”
商雨霁尝试着止住混乱的场面:“是同心蛊发作了?要不要躺下休息会?”
两位老大夫说过蛊虫在冬季不会太活跃,寒冬时分,大多蛊虫会陷入冬眠状态,但难说敷药时是不是刺激到了它。
“那阿霁陪我一起休息吗?”
她很佩服对方迎难而上的勇气,可自己身为他的刺激源,还是选择放弃:“不要,你自己睡。”
因为他把脸贴在她腰间,商雨霁也不知道他的神情,只见他抓住她抚摸着脑袋的手,一点点往下带,直到又碰到细腻的触感,江溪去闷声道:
“那我也不休息了,阿霁……你再摸摸我吧。”
商雨霁视线下移,他的衣裳褪至腰腹,层层堆叠,往下的腿应该也有伤处,不过看来,她已经不适合再待在屋内了。
抬起他紧贴着腰间的脑袋,商雨霁把人往后推开:“腿上的伤,你自己敷,我先出去。”
那双楚楚可怜的眼带着几分哀怨望着她,商雨霁转身就走,徒留下仿佛经历云雨一场,满面春意的人独守空房。
她跑出了房门,借寒风吹走脸上燥意。
敷药对双方而言可都是个难捱的活计。
看来得取消以后的帮忙上药打算了。
正想着事,屋内传来声声泣绝的叫唤,带着难耐的哭泣,甜腻勾人地叫着她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也烫得商雨霁耳热。
江溪去,你完啦!
“砰”地一声,房门开启又闭合。
出去的人又回来了。
方才歪七倒八依靠在躺椅上的人弓起腰背,未着寸缕的背因弯曲露出漂亮的脊骨,把自己缩成一团,跪伏在躺椅上嗅着残留气息的人听到动静,侧过那张绯红到艳绝的脸,眼泪自顾自落下,他愣着唤道:“阿霁?”
刚出去一会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商雨霁无奈道:“不是让你敷腿上的伤吗?”
“……阿霁……”
哐当一声,躺椅上的人一个不稳跌落在地,手脚并用爬到她的腿边,勉强挂在腰部的衣裳散乱,堪堪遮住部分。
有如藤蔓的双手缠绕上她的腿,偏生她又不能强制撕开他,这人可一点没有自己浑身是伤的意识:“你还有伤,先起来。”
不断的啜泣伴随着抽噎:“阿霁,不要丢下我……呜呜,不要,一个人……”
他越说,商雨霁越想掩面。
最终,她破罐子破摔,指着躺椅:“你坐上去,要不然我以后都不会理你!”
“呜!”
不可以!
生怕阿霁真的会不理他,江溪去连爬带滚,又回到了躺椅上。
江溪去不知所措坐着,眼里的泪没有停歇,吧嗒落着。
商雨霁靠近,给他披上毯子保暖,再直接上手解下摇摇欲坠的腰带,腰带一松,勉强挂着的衣裳没了限制,散了一地。
“都脱了,你自己敷,我不走!”
听到她不走,江溪去喜笑颜开,任由长睫上挂着泪珠,吭哧吭哧努力动作。
匆匆扫过,匀称颀长,骨肉亭匀,不愧是能长在他身上的腿。
商雨霁坐在躺椅的一侧,将将闭上眼睛,想着他该给自己敷药,不想有人靠近,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
“阿霁……它,它下不去?”
要不然猜猜她为什么要夺门而出。
及时止损,但是失败。
闭着眼,商雨霁摸出袖袋里手帕,根据声音的方向甩了过去:“自己处理,手帕不用还给我了。”
带着熟悉香气的手帕甩到江溪去的脸上,他双手捧过,埋进帕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他才从手帕里抬头,疑惑道:“阿霁,我要怎么处理?”
商雨霁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肩膀压上一片重量,他将脑袋抵在她的肩上蹭了蹭:“是要拿手帕包裹着,然后——等——再——那样就可以——了吗?”
最直接的语言适配最朴素的禁声词。
“说,你哪里学来的?”她一急,忘记闭上眼,摁住他的臂膀问到。
一对视上,商雨霁顿时松了口气。
这干净纯粹的眼,确实还是她那个单纯的江溪去。
比起内容的含义,他更像是在重复书中的话。
江溪去答道:“师父给我的话本里,有写主人公中了药,然后通过——和——共赴——解完药,还加深了情意。”
她犹豫了会,怀疑到,这话本,是正经话本吧?
能救当下燃眉之急,勉强算它是个好话本。
“算了,你就按书里写的来吧。”商雨霁阖眼,依靠在躺椅上,如同一只失去梦想的鱼,没了光彩。
江溪去脑袋贴着她的肩,弓身苦干,为了不弄脏阿霁送的手帕,他要留着收藏起来,便决定拿自己的处理。
一开始不得其法,体内的烦躁搅动,他蹙眉,直到哼唧着叫唤身侧人的名字,方才顺利起来。
鼻尖是苦涩的药膏和浓烈的昙花香,耳侧响起婉转的呼唤,阖上眼,其余感官存在感的增强,竟让她想逃离此地。
真真是一场荒唐的,难捱的折磨。
她再也不会给他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