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王靖宗的酒肆开得不大,但很快就声名远扬,中兴街议论最多的便是客来香酒肆。

    “那酒是真好喝,一壶下肚,一点没感觉,倒是精神,百倍十足。”

    “胡说,我才喝了一杯,就倒下了,哎,你说的沈家三公子和寇千户的好戏,我竟然错过了,可惜可惜。”

    “那是你酒量浅。”

    “错,实乃客来香中酒品不同,分为大中小三种,你喝的乃是小种品,我喝的乃是中品,而寇千户喝的,便是大种品。不同等级,醉人情况不同而已。”

    “原来如此,可为何要这般区分?”

    “我听豨掌柜的说,是为了照顾每个人。要不怎么说,客来香的酒好呢?以后我都不去别的家喝酒了,要喝酒,就去客来香。”

    “他家菜贵,酒价到还说得过去,你去喝酒,喊我一道。”

    中兴街各大酒肆茶楼,原本不将客来香酒肆放在眼里,然而,才过一日,这条街的酒客全部去了客来香,他们便开始瞩目观望。

    又过了一日,客来香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当初决定开酒肆,就想到还有一层好处,那便是,酒肆可以全天开业,不分用膳时侯,只要想喝酒,即便才日上三竿,也能忙里偷闲,来喝上一杯。

    整整一天,酒肆大堂几乎没有空桌,客源滚滚。

    晚间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獾奴等人全部累瘫了,没有桌椅,就靠墙席地而坐。

    王靖宗在柜台前拨弄盘珠,计算今日盈利,拨弄完了,嘴角一扯,道:“今日盈利二百二十两五百六十文。”

    今天的伙计不止獾奴叫的车友,花虎和麻犬也下了山,在后厨给花不谢帮忙,闻言,面露喜色。

    “这......这么多钱。”

    獾奴笑得咧嘴,“这还是折价的买卖,靠的是薄利多销,等后日,老子要只坐不干,只管数钱!”

    王靖宗瞅他一眼,爽快道:“行,后日起,这掌柜的让你来做。”

    獾奴似乎想起什么,一个翻身凑到柜台前,指着楼上,小声道:“那二位又醉了,真不管?”

    指的正是今日一早醒来继续拼酒,又继续醉倒的沈成之和寇戎。

    王靖宗眼眸微眯,道:“三公子要教训人,我们管不着。”

    沈三脾性大,沈宁溪引沈三去赤霞山,定是借了采荷畔之事,沈三知道寇戎欺负沈家女,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好好教训寇戎一顿。

    獾奴竖起大拇指,兀自躺回去哀伤。

    世家水这么浑,你还能有一片清池,我可就惨了,连河边都摸不着,只能望洋兴叹。

    想想上次见揽月姑娘,被心念之人毅然拒绝,心中更加绝望。

    夜已深,王靖宗将所有人赶回后面屋舍,亲自去楼上厢房,一间窄小的厢房里,两张架子床,沈寇二人一人霸躺一张。

    酷暑的夜晚,风里带着火,烧得二人满头大汗。

    王靖宗拎上来一桶水,朝着二人,“哗啦”一声,浇了个透心凉。

    “谁,谁!”沈成之率先乍起。

    “不要命的,拿命来!”寇戎不甘落后,手在身侧一摸,没有摸着惯用的刀。

    王靖宗刀扔他身上,道:“时候不早,二位既然醒了,就请赶紧回吧。”

    寇戎见是他,摸了一把脸,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话,忍了。

    沈成之眼里泛着不虞,王靖宗环臂靠墙,淡声道:“三公子连续两夜没回府,三少夫人已经第三次派人来寻了。”

    为了验证他的话,小厮在门板后探出头,瑟缩道:“郎君,少夫人说,您要是再不回去,她就去找四娘子过来了。”

    豨掌柜是四娘子的马夫,四娘子过来,还能直接让豨掌柜给送回去。

    王靖宗闻言,眉头一挑,怎么不早说?

    沈成之起身就走,路过门口时,用湿哒哒的纸扇点着王靖宗,恨恨道:“下次再找你算账。”

    寇戎见沈三走了,摸一把脸,也跟着准备离开,被王靖宗横臂拦住。

    王靖宗眼神清澈,嘴角微扬,道:“寇千户,谈一谈?”

    寇戎睨了一眼,道:“好。”

    王靖宗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在楼间窄道上的桌前坐下,宿醉酒醒,寇戎肚腹空余,有些不舒服,王靖宗倒了杯茶水给他,“寇千户,先润润嗓子。”

    寇戎没那么细腻,一杯茶水猛灌下肚,就像喝清水一样,却不料,口腔顿时苦涩蔓延。

    他连吐两口:“呸呸,你这什么茶?怎么这么苦?”

    王靖宗笑道:“不好意思,小店可以酿酒,却不能种茶,你就将就着吧。”

    没有可以买啊,酒水卖那么贵,还能缺买茶的钱?

    寇戎有心骂人,但没说,抬起眼眸,看向王靖宗,对方只是随意坐着,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轩昂气势,眼神锐意,看他的眼神,倒像是他的上级。

    寇戎看了稀奇,抬了脚,架在凳子上,下巴高抬,道:“找我何事?”

    王靖宗:“上次寇千户......”

    寇戎抬首制止,道:“你一声声寇千户,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像是嘲讽。

    但是,嘲讽什么呢?他又凭什么嘲讽?

    王靖宗从善如流,改口道:“寇大人。”

    寇戎面色不佳,略一思索,道:“我叫寇戎,你直接叫我名字。”

    地方一霸,叫他名字,不亏。

    王靖宗嘴角微扯,道:“你先前说要与我说事,说的是什么事?”

    寇戎:“现在记起来了?你当时为何要跑?”

    王靖宗语气讥讽,“你凶名在外,又意图不明,我们这些庶民自然要跑,难不成,等着被你抓?”

    寇戎喝:“我们以理服人,什么时候仗势欺人过?”

    王靖宗:“那你说说,你找我何意?”

    寇戎语塞,仔细回味,自己倒的确有那么点仗势欺人的意味。

    他回过神,摸了摸鼻子,替王靖宗续一杯茶水,问:“小兄弟,胆识不错,不知可有兴趣,跟着我混?”

    王靖宗嘴角微扬,环顾四周,问:“你觉得我这酒肆开得怎么样?”

    寇戎环顾四周,中肯道:“门店虽小,但五脏俱全,你善经营,不需三月,就可以再扩大一个门面。”

    王靖宗:“那你觉得,我凭什么跟着你?”

    寇戎明白了。

    听罢,他冷笑:“阿豨,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大概知道,没必要在这儿绕弯子。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手底下的人脉广,老少通吃,我需要你,你要是愿意跟我混,从今往后,这城内,就是你我说了算,酒肆你想开多大开多大,所有的银子,我分文不取。”

    这已经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王靖宗淡问:“王氏树大根深,背靠王氏好乘凉?”

    寇戎点头,“是这个意思。”

    然则,王靖宗却道:“不好意思,我一没兵二没权,只有几个愿意同生共死的弟兄,都是小本买卖,实在没脸靠上这么大棵树。”

    寇戎脸色变黑,“你当真不愿意投靠我?”

    王靖宗颔首:“你放心,我们也不敢招惹王氏,你用心想想,凡是遇到王氏,我们是不是绕着道走?”

    这个寇戎自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觉得此人是个人才。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寇戎猛灌一口茶,道:“成,只要你别惹到我手里。”说着,起身欲要离开。

    王靖宗起身相送:“你慢走。”

    寇戎啧了一声,回头看他,须臾,掏了掏耳朵,转身走了。

    酒肆大门终于关闭,朔日隐月,寇戎走出酒肆,脸色阴沉下来,在酒肆外蹲守一天的属下,从昏睡中惊醒,立刻跟上来。

    “头儿,他答应了吗?”

    寇戎心中存气,脚步如飞,“能这么容易答应就不是地头蛇了。”

    属下连忙安慰:“倒也是意料之中,头儿别急,大不了明个儿再来,不信他看不出诚意。”

    寇戎:“明儿不来了,爱他妈的去哪去哪。”

    见他放弃,属下暗中松了口气,道:“此人来路不明,若是随意招进军营,倒也是个麻烦。”

    寇戎点头,的确如此。

    路边漆黑,偶有商铺门前挂着一盏灯笼可以照明,二人行色匆匆,在地上拉出两道长影。

    忽然,长影一顿。

    属下:“头儿?”

    寇戎转头,疑问:“你说什么?他来路不明?”

    属下摸了摸后脑勺,道:“是啊,他姓甚名谁,我们都不知道。”

    寇戎眼前一亮,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吩咐道:“你明日就去查查他的底细,从根子上查。”

    属下一凛:“是。”

    -

    客来香名声大噪,沈宁溪深藏闺阁,却也略有耳闻,原因是,酒肆开张的第三日,沈夫人带着褚瑶去参加宴会,回来路上听人谈起,绕道去了客来香。

    尊贵的沈夫人自然不会去人多嘴杂的小酒肆,她吩咐人去酒肆中点了两个小酒以及几个下酒菜,带回了沈府。

    晚膳,大房一起用膳,沈宁溪来到厅堂,褚母和褚瑶还是做之前的位子,见到她,褚母笑脸相迎。

    但沈宁溪明显发觉,见到她,母亲脸色有些不自然。

    “四妹妹,这个下酒菜味道真是不错,你快来尝尝。”褚瑶笑靥如花,开心道。

    仅仅三日,她脸上的愁容、羞怯、懦弱,去了大半,取而代之,是明艳的笑容,大方,明亮。

    沈宁溪不动声色,须臾,灿然一笑,信步上前,“是在香满楼买的吗?可惜我需得留在家中绣嫁妆,否则今日也和你一道去吃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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