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密信可找到了?”

    “未曾,我派人将芸娘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都未找到密信。”

    韩丞眸子一沉,住处没有,信又会在哪?芸娘在京中六亲无靠,想起昨日在街巷中听到的议论,随后唤人前去暗中查探那为芸娘敲登闻鼓的二人底细。

    “相爷,那,阿五那边?”

    韩丞知道谢淮威逼利诱,阿五也不会出卖他,别庄内的证据被烧得干干净净,密信不知所踪,谢淮这边穷追猛打紧咬不放,另一边万家又在朝中蠢蠢欲动,目前局势可以说对他们很不利。

    眼下最要紧的已不是灭掉芸娘和杀手的口,而是应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危局。

    “阿五不会出卖我,倒是近日万怀那老狐狸不安分,多次联合谏官上奏,请求陛下立后,并佯称这是国之大事,催促陛下尽快决断,其真实意图却是为了让自己女儿登上后位,托公行私。”

    韩庆昨夜虽与韩莞在宫中闹了别扭,嘴上发横,撂下狠话,让韩莞以后就当没他这个父亲,心里终究有愧割舍不下这份亲情,万贵妃在宫中颇受陛下宠爱,在立后一事上,赢面很大,这时一旦行差踏错一步,便再无翻身之地:“相爷,还请您务必帮帮莞儿。”

    韩丞内心并不在意韩莞在宫里的死活,在他后期的筹划中,韩莞却是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他自然不会让万家的人有机可乘坐上后位,扰乱他的谋划,可韩莞太不听话了,屡次避而不见,是该让她学着听话些:“我可以帮你,但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诚意了。”

    沈皎在庭院中干坐了一早上,又取出密信细细看了一遍,确定当初写这封密信之人便是韩丞。

    韩丞乃当朝宰相,权势滔天,她们势单力薄,尚无法与之抗衡,眼下唯有韬晦待时,伺机而动。

    刚下过雨的天依旧寒意逼人,翠蕊将熬好的药付与沈皎,取下臂间的大氅,披在沈皎身上。

    沈皎喝完药,将密信小心收起。

    陆林拎着一袋粟米从屋外进来,迅速将门从里面阖上。

    “怎么了?”沈皎见陆林神色慌张,似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不好了,街巷四周突然出现了许多形迹可疑的人,这里似是被人盯上了。”

    “姑娘,这下该怎么办?”翠蕊忐忑道。

    两人都看向沈皎,等她拿主意。

    沈皎思忖一番,料想应是韩丞找不到密信,起了疑心,查到了她们头上,不慌不忙道:“韩丞应是查到了我们头上,这几日出去时谨慎些,尽量走后门。”

    后门顺着巷子往东边再走一段,便是主街,街上有禁卫巡逻,黑衣杀手再大胆,也不敢当街行凶。

    两人闻言点了点头。

    谢淮一早来到公廨,听衙差说,韩庆今日没来公廨应卯,循例遣人去府上询问。

    衙差道:“属下到了尚书府,府中管家说韩庆昨夜偶感风寒,让他差人来告假,他一时疏忽给忘记了。”

    “嗯,我知道了。”

    谢淮草草应付一声,没了韩庆使绊子,乐见其成,命人将从别庄带回来的两个箱子,抬入屋内,又仔细查找了一遍。

    箱子里面放着一些武器和日常用品,除去之前在别庄发现的砷青铜和后来找到的一张被烧毁的残缺不全的舆图,并未再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

    目前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证明韩丞就是此案的幕后主使,须得让韩丞自己露出破绽。

    谢淮吩咐衙差几句,随后来到狱中,撤走狱前的守卫,走进关押黑衣人的牢房,刻意将砷青铜和舆图置在显眼处。

    阿五费力睁开眼,以为谢淮又来审讯,正欲让谢淮别再白费口舌,瞥见桌上的砷青铜和舆图后,神色一慌。

    别庄内的来往书信虽被他命人销毁殆尽,但当时情况紧急不乏在处理证据手忙脚乱有所疏漏。

    舆图上标注了铜矿的具体位置,谢淮手中的残图,不知是其中的哪一部分。

    谢淮敏锐地捕捉到黑衣人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不紧不慢地敲打道:“这砷青铜是制造兵器的必需原料,极为希贵,每年开采移用兵部皆有详细备案。你的主子发现铜矿不上报,反而私下采掘,你说圣上若知道后会如何处置?”

    阿五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因谢淮这一番话愈加惴惴不安。

    谢淮的目的达到,转身离开。

    阿五夜间借机谎称身体不适,趁狱卒打开牢门前来查看之际,打晕狱卒越狱了。

    阿五刚一逃出狱,藏在暗处的衙差便带着人跟了上去。

    黑衣人担忧衙差发现追上来,避开人群,忍着身上的疼痛,步履蹒跚地逃入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衙差蹑足屏息,带着人衔尾相随拐进巷子,跟着黑衣人来到一处屋子前。

    “大人,要不要进去抓人?”一旁的衙差问道。

    “别急,先别轻举妄动。”

    几息后,面前的门打开,阿五和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从屋里出来,男子将门锁好,对身旁的阿五道:

    “您先去破庙,小人这就去相府禀报相爷。”

    阿五戴上斗笠反身向出城的方向走去。

    “快去禀报大人。”狱卒道。

    “是。”

    “后面怎的如此吵闹。”

    “听说是官差正在街上追捕越狱的逃犯呢。”

    黑衣人听着身后人的议论,赶忙出了城门。

    薄暮冥冥,沈皎和翠蕊见识过那些杀手的手段,今日谨慎地闭门不出,万幸有惊无险,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姑娘,属下从外面回来时,那些人已经离开了。”

    “这几日还是要多加小心。”杀手虽然离开,他们暂时安全,还不能放松警惕。

    “对了,姑娘,街上刚乱腾腾的,听说大理寺在追捕逃犯,应是与芸娘的案子有关。”

    沈皎满肚疑团,莫不是刺杀芸娘的杀手越狱了,转念一想,谢淮派人将狱前围得铁桶一般,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让逃犯逃出去。

    想起先前,谢淮去破庙抓捕芸娘时的情景,极有可能是在引蛇出洞,吩咐陆林:“你让人去打听下那逃犯的身份?”

    “是。”

    陆林走后,沈皎面上多了一丝沉重。

    “姑娘,谢世子如果抓到幕后凶手,这不是好事吗?”

    若真能将幕后主使绳之以法,自是好事,从这几次的相处中,谢淮外表虽看着冷漠,实际上并不难相处,虽说有芸娘表妹这个身份做遮掩,可他心机深沉,日后接触若不小心谨慎,一旦露出端倪,便会怀疑到她们头上。

    “是好事,但谢淮这人太过危险了些,和他打交道,须得时刻小心,不然让他起了疑心,我们的身份便会暴露。”

    衙差们见黑衣人进入破庙,隐匿身形躲在附近,等着幕后主使出现。

    半个时辰后,一个身形高大披着黑色斗篷蒙着面的人,孤身出现在了破庙外。

    “不准动。”

    众人一拥而上,亮出兵器,将从破庙走出的阿五和蒙面人团团围住。

    蒙面人被围住,不说话也不反抗。

    阿五看着周围的衙差,后知后觉才察觉出这一切都是谢淮的计谋,谢淮故意放他走,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将他们一网打尽。

    谢淮带着禁军赶到破庙,看着被围起来的两人,目光凛冽:“韩相,别来无恙。”

    蒙面人立在夜色中,闻言,扯下面上的黑布,掀开头上的帽子,嗤笑一声:“恐怕要让世子失望了。”

    借着月光,众人看清了蒙面人的相貌,来的是称病在家的韩庆,并不是韩丞。

    谢淮眼底漫出一抹讥嘲:“尚书大人,还真是忠心。”

    “世子殿下,老夫今日载到你手里,老夫认栽,但世子殿下私下查沈康的案子就不怕引火烧身吗?”韩丞语气阴冷,意有所指。

    朝中众人谁不知,沈康一案是景惠帝的逆鳞,当年不信王振一面之词,为沈康求情死谏的文臣武将不在少数,可景惠帝熟视无睹,将求情的人皆贬官流放下狱,用雷霆手段让众人闭了嘴,依旧下了杀沈康的旨意。

    “这便不劳韩大人费心了,韩大人现在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谢淮说完,让衙差将两人押回去。

    翌日晌午,沈皎写完信,放下笔,问道:

    “是那日在破庙的黑衣杀手?”

    “是,昨夜禁卫出城随着大理寺去城外捉拿逃犯,不止捉到了逃犯,而且还抓到了前去和黑衣杀手相会的幕后主使。”

    沈皎还以为被捉的是韩丞,心中诧异不已,随即一想,又觉不太可能,韩丞在官场浸淫多年,心机手段自然非比寻常  怎会这么轻易便被捉住。

    “幕后主使?可知抓到的人是谁?”

    “是韩庆。”

    韩丞如此急于让韩庆出去抵罪,应是谢淮掌握到了一定的证据,才逼得他不得不断尾求生。无论怎样,这对她们来说都不是坏事。

    沈皎收回思绪,将信装好交给翠蕊,让她去码头将报平安的信寄往凉州。

    随后让陆林去街上买来治伤的药和果子,坐着马车前去探望芸娘,到了狱前,恰巧碰到谢淮从狱中出来。

    抬眸瞥见谢淮白色的衣袖上血迹斑斑,一贯清冷的面上也沾上了几滴血渍,似刚从狱中审完犯人出来,看他看过来,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从容地福身行礼。

    “拜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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