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

    又是一年秋,外祖母的病愈发严重,已经到了不能下床的地步。我每日都会在外祖母的房里待上几个时辰,每月都会去一趟十里之外的归元寺。

    我原本是不信佛的,但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我这种虚假的“信仰”,确实瞒不过任何一个有脾气的神灵。

    最后一个月,外祖母病入膏肓,日日咳血,每天最多只能醒半个时辰。她只是用那双慈爱的眼睛看着我,用最后的时间教导她可怜的孙女如何活着。

    这几年,外祖母一直有在教我如何打理府中事情,她对自己的病情了如指掌,知道没法再多陪我。

    外祖母问我可愿成亲,她有一好友的孙子品相皆佳,不过是个商人,未来不会有什么仕途。

    这次,我没再拒绝或是沉默。女子在这样的世道活着,本就艰难。现如今,我与外祖母相依为命,她一走,没人能护得了我。

    外祖母见我答应,笑了一会儿转而摇头叹息。她轻拍我的手:“我知晓你的性子,倘若……随从心意即是。”

    那时的我不明白外祖母为何要说这样一段话。

    这个时代的女子除了嫁人,还能有别的出路吗?

    瞿溪虽然有个好知府,百姓安居乐业,但流言蜚语却是不会少的。眼下嫁人,一是为了不落人口实,二是想到京城那些人恐怕将来不会重视我的婚姻,未雨绸缪。

    婚姻好像是女子唯一的出路了,哪怕我们同男子没什么两样,一样读书写字,甚至做得更好,做官立业的路子仍然走不通。

    我那知心好友去年也嫁了人,离开了瞿溪,有时会写几封书信寄来。

    我还记得她曾说想要做官。

    ……

    小桃不知怎的,最近出府次数少了许多。我说愿意为她做媒。她拒绝了我的提议,只是忧心忡忡,或是为我担忧。

    我最近心神不宁,连去附近的裁缝铺送刺绣都差点滚下楼梯,幸好有善人扶住了我。

    我当然也不会想起,今年苏景的信没有按时送来。

    到了最后几天,我甚至有些害怕去到外祖母的屋子,看着她痛苦的神色,听着她咳嗽的声音,每时每刻都如同有一把刀子在剜心。

    我连续几天都梦见,我和她一同离开世间。这是我埋在心底的愿望,但我又不可能留小桃一个人。

    有时,我竟然会有希望这日子过得快点的荒谬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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