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东升西落,时间带走了外祖母,扔下我。
外祖母去世时,我正坐在一旁的楠木椅上做刺绣。因为近些年来一直从事这个,虽然技艺不能说多么精巧,但总归是熟练的。趁着提线的工夫,我偶尔会看看外祖母。
外祖母睁眼时见我看她总会笑着回我一声。
我抬眼望向她,她这会面带微笑,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我于是心里明白,外祖母离开我了。
出殡那天,府上久违地来了不少人。大多都是我不认识的长辈,也有少部分非亲非故的。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未曾谋面的夫婿也出现了。自我应许嫁娶之事后,外祖母就向她的好友寄出了书信。可几月过去,未有回音。而外祖母的病情却更加严重,我和她都没再提起这事,只是更加珍惜彼此的时间。
但我没想到书信没来,人却到了。
他叫徐燕归,燕是燕子而非大雁,归是归去的归。徐燕归着一身白丝绸,还戴有一枚红宝石做的耳饰,看上去非富即贵。纵使他似乎有意穿得朴素些,但或许是之前未曾到过如此偏僻之地,他的这身装束引起了注意。
说实话,看到他彬彬有礼,相貌翩翩,我挺诧异,甚至有点后悔答应了婚事。
因为来往的人很多,我和他并未有过多交流,打算在丧事办完后再与他讨论婚事。
丧事办完的第二天,瞿溪这个不大的地儿就都知道徐燕归是个俊郎、富有的男子了,本地未婚配的女子无不心动。
又过了十天,我与徐燕归终于在福来酒楼再次见面。
这次见面,他换了一身当地的衣裳,衣服是那种灰布制成的,粗糙简朴。
我知道徐燕归这么穿,估计是已经领会了瞿溪的热情,心下更是知道他是个聪明人。
我这次来,抱着被拒的心思。因此,我不施粉黛,也没戴什么首饰,只是换了身衣服,但换来换去倒是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素衣。
但与他交谈后,却发现他并不是来拒婚的。相反,徐燕归想要娶我,并且已经在准备聘礼了。
他先对我解释了这么久没有音信的原因,也叙述了个人情况和想要娶我的原因。
徐燕归是个商人,刚从西边回到家,一回来就知道了这门亲事。他已经快三十了,家里催得紧,也有了想要婚娶的打算。不过,因为商人的社会地位很低,他中意的选择并不多。
于是,他没有过多收拾,就赶来了瞿溪。来到瞿溪,徐燕归见过我之后,几方打听了解,认为我是个不错的婚配人选。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我低头思索,我若是嫁给他,首先是绝了京城那边利用我的念想;其次不管怎么说也算有了归处,等将这边事物打点好,我与小桃虽然要离开瞿溪,也只不过是换个住所;再次,商人重利轻别离,我也不需要和他相处太久,他肯定就又要出门。
想完这些,我抬头有些结巴地说:“若蒙公子……不弃
小女愿……以身相许
……结为秦晋……之好
共赴……白首之约。”
外祖母去世后,我说话就有了这个毛病。丧事那天,众人知晓我悲伤过度,自然不会与我过多交流。
不过,这下,我确实是感受到了不便,也有些忐忑徐燕归见到这样的我是否还愿意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