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天

    半夜下了场大雨,夹带着轰隆的雷电声。

    池泞在凌晨时醒了一次,朦胧间看见了窗外一闪而过的闪电,眼睛的刺痛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室内昏黑无光,宿舍却仅有他一人。

    他几乎是惊醒的。

    手机里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Yeah】:还没醒呢?

    【Yeah】:现在醒了没?

    【Yeah】:我给你带了早餐,放你抽屉里了

    贺咎言连发好几条,还有两个未接电话。

    池泞一直有个在枕边放个闹钟的习惯,早上闹钟没响个三四回是起不来的。今天的闹钟十分不巧,罢工了,导致他睁开眼瞄到时针指到七点的时候,舍管已经开始检查宿舍内务了。

    他把被子卷成一堆丟到床尾,在满嘴牙膏沫的时候看见舍管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了一声招呼。

    现在距离上第一节课还有十五分钟,勉强还来得及。昨晚的酒精还在他体内未完全消化,额头有些发热。

    洗漱过后,池泞按照一中的内务整理要求,规规矩矩地整理好床上的东西,距离上课还有不到八分钟。

    偏偏综合楼跟宿舍楼离得最远,池泞得掐紧时间下楼梯,火速跑回教室。

    昨夜的雨下得太大,楼梯上的水渍没干透,还能看出些凌乱的鞋印。

    池泞下着楼梯,仅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脚踝就在下一秒以九十度角扭到台阶上,一刹那的刺痛,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旁边的栏杆,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站稳,右脚脚踝处传来的痛感让他不得不减慢速度。

    池泞几乎跟老师同一时间进到教室,时焱扫了他一眼,便让他先回到座位上。

    时焱捧着一沓试卷,从容道:“大家安静一下啊,今早第一第二节原本是物理老师的课,他有事请假了,嘱托我把这一份试卷交到你们手里。下了第二节课,课代表收齐试卷,放到物理老师的办公桌上。”

    今天天气阴沉,瞌睡分子在教室里不断运动,因此也没多少人表达出对试卷的不满。

    池泞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老天造孽。

    试卷发到他手里,随手在桌面捞一支笔,摁着试卷写下自己的名字才发现——这支笔漏墨。

    池泞倒吸一口凉气,重新拿了一支笔答题。

    两节课时间过去了,池泞勉强写完最后一问,还带有些不确定的因素,跟着感觉写的,他默默在草稿本上写下了这一题扣去的分数,痛心。

    考试前那支漏墨的笔被他丢进桌耳挂的垃圾袋了,漏的墨不仅沾到了手指上,还有些墨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在了校服上。

    他从桌肚抽出两张纸,擦去了手指上的墨水,再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用洗手液反复搓洗两遍。他舀了一手水泼到脸上,现在感觉灵魂才入体。

    今天诸事不顺,特别疲惫。

    池泞甩干手上的水珠,回到教室里继续看宛如天书般的数学习题。

    他恍惚间记起了贺咎言给他买早餐的事,把手伸进抽屉里,摸到了一杯温热的豆浆。

    池泞困得睁不开眼,咬着吸管又把额头磕到桌子上。

    身后突然出现个人,指尖勾着他的发丝绕了两圈,凑近到耳边,轻悄悄地说:“时焱来啦。”

    害得池泞一惊,猛地抬起头,撞到那人的鼻梁骨。贺咎言吃痛叫了一声:“我去,你反应这么大啊?”

    池泞一幅我早知道是你的模样,无所谓地继续喝自己的豆浆:“你那点小伎俩我还是一清二楚的。”

    贺咎言观察入微,盯着对方微微泛红的脸颊:“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闻言,池泞用指节触上自己的脸颊,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猜测道:“可能刚在趴桌子上睡了一会儿,闷着了。”

    他一天都没打起什么精神头,贺咎言将信将疑,靠前了几步,用手背去探他的额头。

    贺咎言皱眉:“你额头有点烫。”

    池泞淡淡地“哦”了一声,只觉得浑身无力,脚踝处的痛感却是越来越清晰了,表面上不显,他感觉那处可能开始肿胀起来了。

    他出乎对方意料地问:“你有没有跌打药酒或者治扭伤的药?”

    贺咎言大眼瞪小眼:“你现在在烧脑子,问什么跌打扭伤药水?烧到脚上了?”

    池泞半掩盖似的捂着右脚脚踝,觉得有点丢人:“没什么,今早匆匆忙忙太急,扭了一下,不严重,能跑能跳。”

    显然,贺咎言表示不信:“能跑能跳还找药水?伤成什么样了让哥哥看看。”说着就要挽起他的裤脚。

    池泞拦住他的手:“别,一会儿又疼起来了。”

    景谈不咸不淡地往他这瞥了一眼,情绪很淡,一言不发,跟昨晚在校门口冷若冰霜的模样无缝连接。

    同时,池泞心虚地补了一句:“所以像我们年轻人啊,还是得远离酒精,一旦上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从今往后,我怕是再也与酒精无缘了。”

    这话倒有点认错后悔的意思,景谈浅浅勾了一下唇,一秒之后还是那幅矜骄傲冷的样子。

    贺咎言短暂“啊”了一句,随后道:“其实……也对。昨晚我还想劝劝你,喝完一瓶就算了,谁敢想你还有勇气开第二瓶。”

    池泞捂着脸,愧疚地表示,一时兴起,实力不足,今天算是败下阵来。

    贺咎言记着他脚踝上的伤,听他瘪完气之后,黑着脸去找人帮他从校医处拿瓶跌打药酒。

    池泞低烧应该是没有休息好,加上昨晚喝了点酒,不太适应,吹了吹风,便一幅有些恹恹的模样。

    班上有些同学备了退烧贴,贺咎言念着他顶着昏沉的脑袋不太好受,也找人借了退烧贴,趁其不注意,练手感似的“啪”一声甩到池泞的额头上。

    池泞抬头看他一眼:“……”

    贺咎言失笑,出手帮他贴正了有点歪的退烧贴。

    他细细欣赏了一下:“虽然看着有点幼稚,但好在有脸撑着,就这么上课吧,老师一看你头上贴的什么,估计也能理解你为什么肆无忌惮地趴桌子上睡觉了。”

    池泞这会脑袋有些晕,贺咎言说的话没有听清,倒头就睡。

    贺咎言感叹:“还是年轻好啊,到哪都能睡,强者无畏环境。”

    上课铃打响,肖文玥风风火火拎着试卷就进了教室,没有前奏,不拖泥带水:“来来来,看着昨天月考那份题啊。听力跳过咱不讲,来看看笔试第一题,考你们什么?冠词。记着了啊,笔试第一大题的分咱们能拿的就拿,不能的也尽量给我拿下。”

    肖文玥忘我地讲着新鲜出炉的月考题,讲完第二大题,停顿了一下,环视一周,搜寻人来回答问题,她这才看见没有抬过头的池泞。

    她想着这次该让池泞长长记性,以往有学生要睡觉,也不会在她面前这么明目张胆,撑个手势做做秀还是有的,可这池泞明摆了就是睡了大半节课。

    肖文玥放轻了脚步声,来到池泞桌旁,敲他桌子。

    池泞伸手顺平了头发上翘起来的几根头发,抬起头,肖文玥的脸离他不过半米远。

    池泞面无表情地跟她对视,语气却是无比诚恳:“抱歉,我没听到的部分,一定会补回来的。”

    肖文玥倒有几分人情味,看见他额头上的退烧贴,便能得知其中缘故,摆手道:“算了算了,不找你答题了,先允许你休息这一节,下课不舒服就找你们班主任请假。”

    下课后,池泞倒是没有找时焱请假,精神了点,翻出那张错过听讲的月考试卷。

    景谈的英语试卷还没对答案,但昨天一考完,便有些得知内情的老师传出,南青一中高二有个全对的,除了作文扣一两分,需要填的写的都满分,这次联考英语单科第一是稳了的。

    池泞估摸着这人肯定是景谈没跑,搜遍整个南青一中,都找不出这样一位神人,除了景谈,再无其他人选。

    池泞旁边是空位,就是他原本的座位,可半空中还有台破损的风扇,至今未修理,没人敢在刀口上撞。

    他扫了一大圈,能借张试卷对答案的人少之又少,扭伤了脚,不太想走动,后面坐着的是A班遗珠,不熟悉。

    最合适的人选,应该只有池泞身旁毫无争议的年级第一了。他摆着一张要笑不笑的脸,伸手:“借你的英语试卷给我过目一下,可以吗?”

    景谈的试卷都是夹放在一堆,方便易找,把那张没什么字迹的试卷递过去。

    池泞的红笔都拿好了,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对方字迹简洁,勾勾画画的,有时候同一道题圈两个答案,打一个勾在一旁,很扰乱视线。

    景谈解释,考试时为了缩短时间,打个标记是最省时间的方式,圈出两个答案,是因为题目有点坑人,在两秒之内没能选出答案而做的记号。打勾才是自己最后的选择。

    池泞似懂非懂,一道道改下去。

    英语不是他的长项,但他没想到竟能取得满山红,开篇就已经丢了两分。

    他缩着气往下改,每个字母都看清楚了才敢下笔。其实这过程有点煎熬,心乱如麻地直面应对分数。

    池泞改完最后一题,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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