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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和阿郎

    颜奎,越国祭祀世家颜家的独子。

    李昂瞻,越王次子。

    越国有一种祭祀仪式,名为二八祭,源自乐圣安淳子。相传安淳子弹奏乐曲时能沟通天地,问卜万事万物。越王虔诚,每每吉日动工,祭坛落成花了整整十六年。于是每过二八,越王便会大兴祭祀之事,向天问卦。

    十六年前,越王求问边疆战乱,没有人知道苍天回答了什么,众说纷纭间,越王让次子拜武侯为师的举动引来不少猜疑。尽管朝臣诸多不满,但越王依旧三缄其口,表示此乃天命。

    不知幸还是不幸,除了操练身强体壮的铁骑,这还是武侯几十年来第一次亲传武艺。小小的白狮子在院子里扎马步,汗水哗啦哗啦流。

    “你不累吗?”

    李昂瞻心下一惊,四处张望却不见人。

    “这儿呢,抬头。”

    那天艳阳高照,小豹子整个身体逆着光蹲在墙头,爪子里扬着什么东西,他眯眼看了半天也只是被太阳晃了心神,一头栽在地上。

    “哎哟!你怎么摔啦。”迷糊间,他感觉被扶起来,少年手足无措的身影在他朦胧视野下描出光的形状。

    挺美的。他想。要是嘴里没被塞东西就好了,蛮硌的。

    “你那个苹果快给我噎死了。”小狮子嫌弃地说。

    “一时慌张,拜托,那苹果可是我从木匠家偷摘来的,我才啃了三口!”小豹子不服。

    “所以你那是做什么?”他滑稽地蹲了个马步。

    “习武。”

    起初李昂瞻并不知道这只小豹子是哪家的崽,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王族的自命不凡警铃大作,告诉他不允许和庶民作乐。但两只小鬼又瞒得了多久呢?随着他武道入门,武侯教授越来越细致,终于还是逮住了翻墙偷学的某只。

    “赤豹?你是祭祀家的?”

    小豹子笑嘻嘻回他:“武侯大人好,爹爹让我在外不要自报家门。”

    李昂瞻这才明白小豹子代表着一个中立大家族。祭祀一家从来只服务于君王,改朝换代下明哲保身是根本——当然,也只有祭祀才能置之度外,无需站队。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武侯没有阻止小豹子偷学,甚至干脆抓来和小王子一起训练了。不过尽管只是下学后的小段时间偷跑来学武,小豹子依旧能和小狮子打得不相上下。

    “阿郎。”那时候小豹子还傻得冒泡,他第一次学到郎有男子的意思。李昂瞻一直不愿告诉他名字,他皱着眉想了一下午把这个名字告诉他。白狮子一身毛都炸起来,武侯在后头笑弯了腰。

    颜奎下学偷跑不是没被家里抓到过。某天下午颜父找过来一个劲儿给武侯道歉,武侯笑着说:“没事,这孩子很有武学天赋。”颜父却当没听见。

    小豹子还是被拎走了。此后三天李昂瞻再没见过那个总是手舞足蹈的身影。

    当然,也只是这三天。三天之后一只小豹子突然从墙头跃下来,爪子里攥着一颗苹果使劲摇晃。武侯一看到就乐了,问他前几天是不是被罚了。

    小豹子把苹果塞到小狮子爪子里,嘟囔说:“爹罚我一下学就跪祠堂,跪了三天。”

    这是颜家不愿淌争夺王位的浑水,李昂瞻只得一直瞒着他。他天天听着少年唤他“阿郎”,小脑瓜里一边期待颜奎知晓他身份后打包票鼎力支持他,一边又害怕颜奎会愤而转身离开,不再与他交好。

    直到那天颜奎突然问他:“你是不是没在私塾上学?”

    李昂瞻一愣。

    颜奎见他不答,继续问:“你跟武侯学武是要去打仗吗?”

    李昂瞻想起三弟最近似有动作:“是啊,楚国招兵买马,仗总是要来的。”

    “那我也参军,我保护你。”十二年时间足够让一个武学奇才和常人拉开极大的差距了。

    李昂瞻却笑:“别闹,君如是颜家独子,要继承祭祀衣钵的。”

    “我认真的,阿郎。”颜奎抓起他的手,“我宁愿陪着你。”

    李昂瞻一直不清楚颜奎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重的感情。虽然那个三两步爬上他墙头心尖的少年,是他在作为王族成长中唯一照进他四方天的光。但,总是他在接受颜奎的善意,也总是他一直瞒着对方什么都不说;他知道颜奎喜欢偷摘老木匠家的苹果,也知道颜奎喜欢爬上院子里的老槐树乘凉;他知道颜奎刚满十四那年,得了字叫君如,也知道颜奎偷偷学了家里的祭祀舞,说是成年之前家里不给教只能偷学。

    阿郎的君如还真是学什么都快。可是阿郎做过什么呢?只是安静听君如分享他的生活,只是在君如说到尽兴处偷捏他的肉爪子,甚至总是因为武技落后被君如帮衬......仅此而已。君如也还不知道阿郎姓甚名谁。

    他怕他后悔,于是他说:“不必了君如,战场上刀剑无眼,容不得你儿戏。”

    “儿戏?”颜奎稍显愣怔,但还是马上反驳,“怎么会呢,你知道我现在很强,我......”

    他突然抱住他,打断了他:“君如,你贵为颜家独子,我怎么敢拉你上战场。”

    “别让我罪无可赦。”

    那天之后,他的君如再没来过。这次却没有什么三天之后了。

    武侯问他:“拉颜家入伙的大好机会,你不后悔?“

    他笑:“怎么可能不后悔,我更怕他后悔。

    我后悔,我记他一辈子,他后悔,他恨我一辈子,能比么?

    武侯却摇头笑道:“你不了解他。”

    他朝武侯看去。武侯整个人迎着光,带着轻松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小子,等着看吧。”

    李昂瞻决定随军并不是随口一说。

    越王目前膝下三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三王子有心夺权。李昂瞻完全不在意,在他眼里,哥哥武学造诣极高,弟弟谋略之术极强,都能胜任那个位置,这本该是父王需要考虑的事情。可恰恰因为他不争不抢,双方党派都想来拉拢他。毕竟李昂瞻现在不只是李昂瞻,还有他背后的武侯。武侯是他能安稳维持中立的底牌,也是两家都想叼进嘴里的香饽饽。

    李昂瞻厌倦了两党争斗,决定随军出征与楚交战,彻底远离王位争夺。越王也表示赞同。

    于是一年后,随着楚国正式约战,李昂瞻踏上了随军的战车。

    当晚扎营后,李昂瞻想出来方便,却听见林里窸窸窣窣。他举剑靠近,却是两人在互搏。待看准了二人穿戴皆为越国铠甲,他径直上前制止:“营内禁止私斗,下不为例啊~”

    两人立即分开,其中一人认出了他,上前行礼道:“二王子,此人三番五次向我讨要参军名单,事关重大,我怎么可能交出去……”

    另一个人也赶紧上前行礼:“二王子,我只是想找一个人,绝无任何叛乱的想法。”

    李昂瞻摆手笑:“噢?你要找的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那人却是一愣,抬起头来,与他的王四目相对。

    “阿郎。”

    恍然间李昂瞻想起武侯说:“你不了解他。”

    “小子,等着看吧。”

    李昂瞻打死也想不到颜奎真的参军了。

    “你怎么跑到军队里来了?”确认那人已经回了营地,李昂瞻低喝。

    颜奎笑了,大跨步上前抱住了他。

    “问你话呢!”

    “阿郎,你果真是二王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现在可不是质询的好时候,某人的小马甲也掉了。

    “正好,等我当上将军,我护你周全。”

    颜奎生来便异于常人,惯用左手让他被视为不详。世人皆知颜家祖传乐器八仙的指法只由代代相传,却不知八仙另分左右手,这更是让颜奎的处境雪上加霜。索性通过后天训练,颜奎的右手得以像其他人一样灵活。

    但早期的习惯总有人看在眼里,尽管颜奎日后证明了右手的灵活,亲眼见过的人总是忠于脑中的印象。

    趋利避害,生物本能。

    “噢!”李昂瞻作了然状,“怪不得你总是和我比赛左手夹豆子。现在看来,你定是故意放水,然后在我胜券在握时反超。”

    颜奎尬住。

    “这便是为何我总是输,武侯肯定也看出来了吧,居然不告诉我。”

    虽然颜父颜母总说,成年之后就教他祭祀之舞,可真等到他及冠,却再没人提起。除了弹奏八仙,家里竟再没传过他祭祀相关的任何事。口口声声要他继承衣钵好似都是玩笑。

    没有人认同他,甚至父母。

    “嘿!伙计,我可从没嫌过你。”

    颜奎笑眯眯:“你不是问我为啥参军么?”

    噢!李昂瞻狠狠揉了把脸。

    他只当他的君如心思单纯,自己一直对身份讳莫如深都不曾起疑,没想到却是他傻得可爱被利用了。如今想来,凭他的衣着,就算没入人海,也是鹤立鸡群,如何不叫人起疑?反倒是他第一次出宫,连从衣冠看人都不知,着了一只小豹子的道。

    “等等,你今年才刚及冠吧。”

    “那又如何?自那天你呵止我之后,我在家安分守己,爹娘依旧不愿教我问卜之术。”

    他对祭祀或许没有感情,但本该属于他却求而不得的,总是让人心痒。

    “那君如是想扬名立万咯?”

    “当然,阿郎也是为了杀敌凯旋的吧?”

    阿郎眨眨眼,哑然失笑:“算是吧。”

    没被扒光,看来也不算惨败。不急,君如和阿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磨合。

    二王子的随军时光不再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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