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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天子养老记

    少年天子沿着滂沱大雨从檐下走过,步履不急不缓地走进正德殿,他面色微红,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让身旁郭逢春看的心惊肉跳。

    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您看是否要传太医?”

    “传。”霍子恒摆了摆左手,仰靠在案牍之后的龙椅上,案上的香炉添着圣水痕香,香气宜人。琉璃长明灯亮如初阳,映着少年天子的脸庞愈发瑰丽夺目,霍子恒淡笑道:“老郭,着人把刘尚书,赵首辅,谭国公,六部管事的都给请过来,朕有事相商。”

    郭逢春知道陛下样貌旖丽,风光霁月,亦不敢多看,躬身回答:“是。”便踱步推出殿外。

    殿门被宫人合上,风雨雷霆皆被关在门外。

    大盛朝以玄色为尊,少年天子一身墨黑色的广袖长袍,十二旒冠冕被天子随手放置在雕花红木桌上,墨色如瀑的发丝倾泻而下,他拿起手边的奏折,唤道:“金甲卫何在?”

    他话音刚落,一道暗影便从无人之处突然出现,他身着暗色劲装,单膝跪在少年天子身前:“属下卫一,参见陛下。”

    霍子恒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下:“起吧,朕有一件事要交与你去办。”

    说罢,霍子恒将手里的密函交与卫一,让他独自去办,越快越好。

    金甲卫是皇帝专属的暗卫督查机构,执掌谕令,有代皇权行天子之职,从不轻易出现,一旦出现,便是有大事发生。如今林南王谋反,霍子恒觉得,他们是时候动一动了。

    盛夏初逢骤雨狂风,天气突变,霍子恒喝了药,发热的症状缓和了许多,他带病和众位大臣商讨了许久,期间在宫里吃了饭,直到夜上三更,众人才相继离去。

    霍子恒揉了揉眉心,准备就寝歇息,然而,却发现还有一人竟未曾离开,不由得惊讶起来:“谭老是还有何事要与朕说?”

    谭国公是武将,早年南征北战,为大盛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虽然卸甲归田,在天京安享晚年,看似手无兵权,实际却有二十万谭家军声名显赫,守在西南边陲,首领便是他的幼孙,谭慕云。

    刘典之所以提出派谭慕云派兵平叛,除了谭慕云年少有名,身经百战之外,更是他身后的谭家军,军纪严明,可以以一挡十,英勇无敌,必然可以剿灭叛贼。

    但是,被霍子恒以“荒唐”两个字给否决了。

    刘典不知道的是,当时霍子恒正在与脑中的系统说话,说得也并非是谭慕云的事,但霍子恒当时偏偏出了声,让众卿不敢再提及。

    就是在正德殿讨论何人可为先锋将领之人的时候,也无人再提起他。

    此时,谭国公单独留下了,想来是要说谭慕云的事情,谭慕云是谭国公家的幼孙,他生父早年在战场上血染沙场,以身为诱,使得边关大捷,本人却也战死沙场,之后便是谭慕云披巾挂帅,子承父业,年仅十二岁,便如有神助一般,取得西南边陲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常胜将军谭慕云的威名如同大盛战神。

    然而这样意气风发的潇洒少年,霍子恒却看到了谭慕云未来的悲惨命运。

    原世界中,少年天子确实也颁发了命谭慕云平叛的诏书,只不过,诏书并未送到谭慕云的手中,半路被林南王的人给截获了,谭慕云的援军迟迟未到,天子诏令频发,却始终不达西南。

    当时西南外域族频频挑衅,谭慕云一直在行军作战,直到空闲的时候才得知林南王谋反,天京几乎被灭。

    谭慕云带领十万谭家军出兵勤王,然而天京早已更朝换代。天下大势已去,一步晚步步晚,天子霍子恒死在难康,谭家不愿受降归顺林南王,谭国公被赐毒酒一杯,谭慕云深知自己无法改变什么,他除了背后的谭家军,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不能带着谭家军和他一起送命,但是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从此威名天下的少年将军,变成了一个无名无姓,无家无国的亡命之徒。他流浪天涯四海为家,天地为被,痛苦地活着,发誓要报仇,要皇帝的命,要林南王死无全尸。几乎是不要命的一次又一次地刺杀皇帝,明明知道不可能,他却依然在为这样一个不可能苦苦坚持。

    他从一个少年变成一个沧桑大叔,只用了不过几年时间。一曲黄粱酒,叹不尽悲欢离合。最后被韩那察觉抓住,凌迟处死。

    享年二十五岁。

    行刑当天下了一场春雨,他甚至没能看见当天的朝阳。

    三千六百刀,刀刀见血,却也不知道他当时疼不疼?

    已成为定局的事情,他究竟在坚持什么?

    他的死,只是韩那直上青云的踮脚石而已,无人在乎,世人只知道,那个天下第一名士,又帮当今圣上铲除了一个心腹大患,却也只是那人一生之中的一件小事罢了。

    谭慕云这三个字,好像只是在唇齿间停留片刻,就有种撕心裂肺的疼。

    谭国公话将少年天子的思绪拉了回来:“陛下,臣有一事想与陛下相商。”

    霍子恒让谭国公落座,轻叹:“谭老但说无妨。”

    “晚昭如今在西南已有数年,他也该回京述职了。副军参谋周戈最近屡立战功,亦可独当一面。他上个月奏报陛下论功刑赏,如今却迟迟未有消息,老臣想借此机会问问陛下是如何看待此事?”

    晚昭是谭慕云的字,谭国公好些年没有见到孙子了,想来也是着急了。

    霍子恒执茶的手微微一顿:“没有消息?武将升迁应是先奏入内阁和都督府,由内阁批红,内阁审核无误由吏部下达,如今已过一个月,流程再慢也应该有所章程,谭老的意思是说,这件事让内阁给压下了?”

    谭国公面露难色,他道:“老臣只是思念亲儿。”

    霍子恒缓缓叹了口气,如果他知道他和他的孙儿未来再无相见之日,死生相隔,不知会作何感想。

    霍子恒点点头:“谭老放心,朕会在离京之前处理好此事。”

    内阁如今分为两派,一派以赵首辅为主的保守派,一派以韩那为主的革新派,如今赵首辅逐渐放权,韩那又深的陛下看顾,隐隐要压过赵首辅一脉的势头,内阁几乎快要成了韩那的一言堂。

    谭国公并没明着说,当霍子恒又岂能不知他的言外之意。

    “老臣谢过陛下。”谭国公听闻就要拜礼。

    霍子恒有些乏了,免了谭国公的礼,让内侍送谭老出宫,未免再出现什么意外。

    外面雨大,不知何时能停,亦惹的人心惶惶,就如同天下动荡不安的局势。

    少年天子披着一件玄黑色的外袍,冷风吹过,衣摆飞扬。他伫立在窗前,凝视着雨打花未眠,广玉兰花被雨打落尘埃,泥泞满身,不堪一击。这花曾是树中仙,却转瞬间逝去零落成泥。

    “系统,如果朕没有寿终正寝,你当如何,你的能量该如何?”霍子恒突然问道。

    系统不会休眠,它一听见就就立刻回答,【宿主,如果您没有寿终正寝,系统回帮您自动重启,删档重新读档哒~】

    “重新读档的意思是?”

    【就是,你会重新活过来,重新开始走剧情,就像是再玩游戏,如果您没有通关结局,那么您就要从头开始,重新再来一局,直到通关。】

    “所以,如果朕如果没有通关,会经历无数种死法?无限的循环往复?”

    【是的宿主,您真的很聪明呢。】

    霍子恒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得道:“谢谢。”

    【不客气呢,宿主,为宿主答疑解惑是本系统的指责。】系统似乎开心极了,根本没有发现霍子恒的异常。

    所以,如果霍子恒没有打通结局,便会被困在这里,生生死死,像一张大网,一个囚笼。

    他的视线落到了桌子上架着的天子剑,伸出手一把将剑抓在手里,触手寒凉,冷如冰块。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剑拔出,一抹凌厉的寒意扑面而来,几乎是一瞬间,霍子恒就将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在赌,他赌系统说的话是真的,用自己的命。

    【宿主,你要干什么?】系统惊呼,眼看着宿主要自杀,它下意识地发出一抹电流,麻痹霍子恒的手肘。

    “叮”的一下,一枚细小的银针打在剑锋之上,天子剑咣当一下,脱手掉落在地上。

    一个暗卫跪在地上,声音都有些颤抖:“陛下,您……”

    为什么要轻生?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霍子恒看着跌落在地上的天子剑,思绪回归,理智回神,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理应不是如此莽撞之人才对。

    室内安静片刻,他对暗卫说,也是对系统说:“退下吧,朕不会再如此了。”

    暗卫将天子剑捡起,合上剑鞘,在天子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收了起来,神色凝重道:“陛下,臣替您保管天子剑,如果您有需要,再问臣要。”

    霍子恒并未看他,失神片刻才无奈地笑笑:“随你吧。”

    暗卫退下之后,系统才悄悄地冒出头来,它声音小小的,【宿主,您如果意外死亡的话,是很疼的,而且还会遭雷劈的呢。】

    他怕宿主不相信,又有轻生实验的念头,解释道:【因为重新读档需要能量,天道雷霆就会劈宿主,是我刚才放出的电流的千亿倍不止,很疼很疼的,比凌迟还要疼。】

    “朕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谁还想死呢?

    御驾亲征,征讨叛贼的兵马集结的很快。霍子恒带了京郊大营的十万亲兵,站在果州的城墙之上,迎着朝阳漫天的金色,似火焰烧红了半边的天。

    果州,是林南王行至天京的必经之地,是天京的门户,如果果州失守,那么离天京失守也就不远了。

    少年天子的马尾辫迎风飞扬,他身披铁甲戎装,手持弯弓,清润的桃花眼笑意盈盈,眼眸深处,却是无人察觉的狠戾。

    果州司马沈芥伫立在皇帝的身后,他看着少年天子挺拔俊朗的背影,心情复杂,不知道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叔侄相残,成王败寇。

    这一场战役,注定了林南王与皇帝,只能活一个。

    “沈芥,你说,朕做错了什么?林南王他为什么要谋反?朕不曾亏待于他,即便是我父皇,也曾对他厚爱有加,一个皇位有那么重要?”少年天子的声音涩涩的,似乎是真的不解,又似乎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沈芥,是一个很好的说话对象。

    沈芥,是盛德长公主的驸马,而盛德长公主霍秀兰,是霍子恒的嫡亲姑姑,只是可惜,天不假年,英年早逝。如果姑姑还再世,应该是个名声显赫的巾帼女将军。

    沈芥看着那一双眼,只觉得这个少年,仍是那个承欢膝下叫他姑父的孩童,他踌躇道:“陛下,做您应该做的事就好,不管对与不对,咱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不要回头,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人是很容易变得,林南王在封地久了,总是会有自己的想法。”

    霍子恒轻轻地笑了,他伸手抹去城墙上的灰尘:“小叔他曾经说过,要给朕保家卫国,他说他永远朕的臣,他永不会反。所以朕才放他离开天京,让他回了封地。不曾想过,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如今却是放虎归山,要反过来咬朕一口。”

    天子搭在城墙上的手微微收紧,白皙的手背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陛下,慈不掌兵。”沈芥看陛下的样子,不由得出声提醒。

    但又想到少年天子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确实和仁慈搭不上边,便没有再开口多言。

    “朕知道,沈芥,朕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他怎么敢呢?”他的声音越发的轻,最后隐在风里。

    大风狂舞,城头之上的旌旗飘扬。燕鸟从远方的裂缝处掠过天空,与霍子恒打了照面,又飞向世界尽头。

    沈芥叹了口气:“先皇还曾是太子时,成祖曾斥责先帝妇人之仁,陛下,可知道成祖说的是哪一件事吗?”

    “不曾知晓,朕自六岁登基,不曾见过祖爷爷,父皇从未提过,太傅首辅更是不可能与朕说父皇的事。”

    “成祖对先帝颇为严格,先帝生在天家,却从未受得父子之情,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成祖说,先是君,再是父。先帝心慈手软,有一年关东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朝廷播下赈灾金,却是牵扯出一起震撼古今的贪腐案,成祖让当时是太子的先帝全权负责。”

    “先帝宅心仁厚,不愿横尸遍野,当时的朝廷人才匮乏,先帝只重罚了首犯,从犯皆从轻发落。事情本应如此了结,但成祖当时发现了这案子和先帝有所牵扯,当下便不满先帝的隐瞒,差点就废了太子。成祖说,先帝妇人之仁,不堪大任。”

    “当时,林南王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因着这事,成祖已有打算立林南王为太子的心思了。只是……”

    沈芥将几十年前的案子娓娓道来,像是在讲故事。霍子恒看他没有再说下去,猜测着便替他说了下去:“只是立嫡立长,林南王不过一侧妃所生,无权无势,当时在朝的大人必然反对,所以,祖爷爷对这件事之后的处理,便是不了了之。”

    霍子恒又继续道:“那个汉东贪腐案,朕知道,只是不曾想,祖爷爷竟打算立小叔为储君。小叔知道这件事?”

    沈芥道:“应是知道的,不然先帝也不会将林南王一生都困于皇宫,不让其去封地就藩。”

    先帝宅心仁厚,若是在当时就杀了林南王,也不会出现如今之事。

    只是,成祖如此偏爱林南王,想来也是因为先帝仁慈,才将国之重器交与先帝,或可保林南王一生平安。

    只是,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林南王的野心依旧那么大。

    “他想回来,那便让他有来无回。”少年天子抬起弯弓,搭上箭矢,一只穿云箭破空而出,燕鸟被利箭击中,哀嚎一声,直直垂落在沙场之上。

    狼烟四起,金戈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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