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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瓶乍破水浆儿迸1

    那巴掌打得不是作妖的商汶水,打巴掌的人也不是瞿老爷或者瞿公子。前者红姥姥是觉得没必要跟个疯婆子计较,后者人瞿老爷也拉不下老脸去打一个小辈或是自己的宝贝疙瘩儿子,至于瞿公子,作为挑事儿的刺头他又有谁要打?能有人不打他就不错了。

    因而那挨巴掌的是瞿旗,打巴掌的是赭夏昨。

    瞿公子依旧没能逃过被打,即使他是宴会的正主儿。秀妹妹心力交瘁就差当场暴毙,也依旧没能拉住快疯了的红姥姥,于是响亮又清脆的一记耳光包含了红姥姥自听到向秀暗批时的憋屈到自家偶像被瞿老爷当众斥骂的不吭声最后神色黯然离去的委屈,这些种种压在她心口上的滔天|怒气一股脑全部倾注在这一巴掌上,舒心畅快地甩在了瞿公子的俊脸上。顺利拍飞了他高端洋气上档次的金丝边,成功让他的眼镜飞出更远的距离四分五裂的更为彻底,报废的很完美以至于不用再送去眼镜儿行进行修理。

    一番操作简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眉宇间英气飒飒,身边仿若有罡风炽烈,毫不留情面给予高傲尊贵的瞿公子沉重一击,让他获以牙齿磕嘴边儿飙出一行健康的红血为大礼,闹剧这才方休止。

    得亏得红姥姥没有做指甲的习惯,平儿也看不上那指甲长的赛锥子的审美,不然非得要五道血淋淋口子划毁容瞿旗。

    瞿公子面无表情地从胸前西装袋中掏出一只方帕————原本只是件装饰,谁料到还真派上了用场————他抹去嘴角的血渍,看也没看众人,迈着大步子抛下了身后还没缓过神儿来的亲爹和目瞪口呆的来客。正主儿走了宴会上的人总不能全赶走,瞿老爷定下心神借了话筒说了一番客套话,把这事儿给揭了过去。

    待他回了自己席位上,屁|股还没坐热便迎面走来一个青年,正是向秀。他的不远处跟着赭夏昨。瞿老爷显然也留意到了,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能对着向秀发脾架,最终憋得脸色铁青。

    “瞿叔叔,”没了瞿旗这个惹事精在场,向秀再度重拾起天真无邪,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灿烂,“夏昨她不太舒服,我就先送她回去了。虽然说这么早就走是真的不懂事,但毕竟嘛,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来日有时空,我定带着我家上好的补品来给您赔不是!瞿叔叔见谅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总不能再拦着,瞿老爷脸色缓和了些,重新挂上和善的表情:“行行行,赭家小女要不要紧啊?严重的话你带她去医院看看,你个男孩子多顾着她些,别只注意自己,”他拍了拍向秀的肩膀,“你也多吃点有营养的,你看你都快和女娃家的一样单薄了,别是你爹不给你吃的。”

    “没有没有,我爹可疼我了,吃饭往我碗里夹的都能堆成山,我根本吃不下!”向秀笑嘻嘻的抱怨,逗乐了瞿老爷,“我就是不长肉,吃再多也这副样儿......害,这能怪谁呢?总不能怪我吧!”他又开始插科打诨了。

    “嗯哪不怪你,去吧。赭家小女还在那儿等你呢。”瞿老爷乐呵呵的,一派祥和,看不出刚刚一丁点儿阴沉。

    向秀点点头,脸上笑容不变,心里云说这老头儿真会装,姓瞿的一家子怎么都这么会演,他真是怕了怕了。

    “常来找你二哥玩啊,他刚归国,多年都待在国外,这一回来恐怕一时半会儿不能适应,你们几个小辈带他多转转,和他亲近些。我啊,只要小旗平平安安的,我瞿某人可就感激不尽谢天谢地喽!”

    向秀颇有耐心的听他说话,看上去极具教养,非常乖巧:“好嘞!二哥他是我发小,我自然会和他多有亲近的,况且您老都发话了。”

    “那便这么定了?”

    “定了定了,你老放心哈。我走了啦!”

    “注意安全啊。”

    “您就把心给放回肚子里吧!”

    ·

    本来作为开场打头阵的茛四唱完了是有专门的好席位供休息的,但谁又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头阵不仅没打好,还差点把人家宴会给搞砸了————或者说已经搞砸了,才第一个节目,人家宴会的正主儿便被甩了一记耳光,只字不言的离了场。主角都不在了,这宴会还有什么意义?可不就是给搞砸了。

    所以这如今呐,就等茛四和他领过来的那一拨人马赶紧收拾铺盖滚蛋。刚找他厢房的路上碰着了柴老板,对方脸色也是不怎么漂亮,看到他恨不得将他剜了,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幽怨。

    也是把他给害惨了啊,茛四心里感叹。不知道闹了这么一出,对方到手的钱要被生生赔回去多少。

    “哟,这不是茛青衣嘛,哦不对!”他阴阳怪气的喊了茛四声,脸上表情五彩缤纷,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忙打自己嘴巴子,捏起嗓子小声尖叫,“不对不对啦,不是茛青衣了,是小茛了。”他扬起和善的笑容,“我可就站这儿等您呢,您怎么才来,我都等半天了,腿都站麻了,您这时间观念也太差了,真得改改了!”

    天天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今儿早上也早隔壁女明星一时辰到的茛公子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就是不说话。

    柴老板抽了抽嘴角,脸皮极厚地移开的和茛四相对的视线,固执坚持自己的观点。茛四无奈地笑了笑————柴老板真是实在人,什么都摆脸上。喜厌如此分明,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且当他是个好人吧,毕竟对方也就嘴上不依不饶打击下他,没了这么多钱总得让他过过嘴瘾。人不落井下石才是真的好。

    见茛四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儿,柴老板原本胖乎乎的故意崩紧的身子没忍住就松懈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朝茛四挥了挥手:“算了,做人留一线,我也不拿你取乐子,你估计接下来要比现在还不好受。你也别怪我...诶你说说你啊,刚刚台上逞个什么强啊!人老爷子都发话了,你非得为个破规矩得罪一个大人物!我柴某人做了大半辈子人了,还没见过你这么迂腐呆板的傻子,害,你说说你哦......可怎么办呢,这下子前程什么的全给糟蹋没了,蠢,太蠢了,简直愚不可及!”他一边数落茛四一边又心疼他这断送自己的好前程。

    茛四面上不显山露水,心里却乐开了花————瞧吧,他看人眼光还是可以的,柴老板是个好人。

    “老祖宗留下......”他想了想还是给自己辩驳了一句,却被柴老板故作面无表情的打断。

    “老祖宗留下个屁!可得了吧你,别祖宗长祖宗短挂嘴边儿上,你老祖宗早死几百年了,现在你的活祖宗就是那些大老板、是银元!给我把眼睛擦干净点儿,认准了亲爹是谁。”

    茛四低着头,看着挺认真地回应他的说教:“好,小茛定把眼睛擦干净的。”

    柴老板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瞪大眼睛看了他半晌,茛四觉得他这是看傻子的目光,果然,对方先败下阵来颓败开口:“真是个实诚人,这么听话,怎么没能死你啊......”他接二连三叹气。

    “走吧,领你去‘大杂烩’间,”柴老板跟蔫了的柿子没俩样儿,“还是那句话,‘你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惹的岔子就别嫌我刻薄不留情面,这时候我要是不做个表态,下个星期我这剧院就得关门倒台。”

    二人便行边说,良久那茛四都没回答。就在柴老板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时,他却猝不及防开了口。他说:“没怪你,你说的我都明白,”茛四朝他笑出声,随后郑重地对他说,“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升平哥。”

    柴老板本名柴升平。他愣了下,因为自他发达了别人都是柴老板柴老板地叫他、恭维他,他也就成了泡在钱眼子里的‘柴老板’,而非最初白手起家还未成功的‘柴肥肥’。他又唉声叹气小声自言自语:“你啊你...你懂个屁啊......害,可滚远些吧...你说说你...害,太可惜了。”他满眼复杂看了看笑容真挚的茛四,“东西是我给你收的,一件没落下,顺的还整齐。改时候你得回我这个人情,给我单独唱一曲儿!对了,戏台子就别想了!”

    “好。”

    “大杂烩”间离他原本那厢房其实不远,一会儿说话功夫就到了。一幕之隔,里面吵吵闹闹、磨肩擦肘,扑面而来一阵人肉味。柴老板突然神神秘秘凑近了他,悄声跟他说:“我收东西时可看了,给你的胭脂是原先那份没错儿,但是,我掀开盖儿瞧了眼里边儿不对劲了,”他四下张望了下,“那胭脂上面浇了层蜂蜜,怪腻人的,”他眼神怪异的看了眼茛四红肿的腮帮子,“你这应该是过敏,没甚大碍的,但是偏逢在唱戏的时候犯了怕是先前被人整了。你啊,平儿多注意着些你们戏班子里的人,你当他们是自己人,他们可未必把你当自己人。”

    蜂蜜?茛四蹙了蹙眉:“多谢。”怪不得他觉得那胭脂甜的不正常,相比他用过的最好的胭脂质地还要细腻许多,原来是浇了蜂蜜。他还以为是牌子问题。

    蜂蜜在现在可是个金贵物,能吃能用。寻常人家买不起的。倒是些身份大牌的人可以随手挥霍,其中用途不乏包括用蜂蜜擦脸美容。但是绝对没有听过说的在胭脂里浇蜂蜜,上脂时连着蜂蜜一块儿抹的,蜂蜜吹干了粘脸上伤肤质,那些个明星歌星不会做这么讨苦头的闲事儿。所以......

    “上些心吧。”柴老板再次叮嘱。

    茛四依旧是点头:“对了,过会儿挨我卸了衣妆到你那后厨去倒几盘子菜啊,出来前答应了帮子里一小孩儿,说这回回来要给他带山珍海味尝尝鲜的。”

    “你你你...我不才说了让你对班子里人上点心嘛,你都给我听哪儿去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啊,啊?”简直气煞他也,这什么奇葩人啊!

    “成么?”茛四又问了一次。

    “成成成!我钱都撒出去那么大把了,还缺这点儿剩下的边角料?”

    随后二人分道扬镳。

    茛四抬叫踏进了幕后,那哄闹的声音便随着他的到来而霎时消失,如同被人按下了消音键。

    “怎么了?你们忙你们的啊,愣着做甚?”茛四莫名其妙,开口提醒,一众像是吃了降智灵药的人这才恍惚着再度投入自个儿的工作,但是没人再开口说话。也没人乐意再乐颠颠不顾着没卸完的角线红脂凑他跟前咋呼着叫他“茛哥”,亦或是殷切送上暖手的皮袋子。

    茛四心中劝慰这也是应该的,他们心里估计怨着他、嘲着他、怜着他。怨他不识好歹,嘲他墙倒人推,怜他前途未卜。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了”。他以为的不在意、不需要,其实早在悄然之间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骤然间它们突然消失他又怎会习惯呢?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东西。

    人们对茛四的态度一如下台时一样,避之不及,唯恐殃及池鱼、引火烧身。

    人走的都差不多了。眼见着这除了茛四以外的最后一位也要跑出去,茛四终于音色清冷地喊住了对方:“祝小脚,你留一下。”

    祝小脚是个浑称,和“傻孩儿”差不多,都是因为特征鲜明而被人拿出来叫唤,叫久了就不唤原先的本名儿了。这位祝小脚就是方才那场戏中饰演“高力士”的丑角,也是先前通知茛四胭脂落住地儿了然后把浇了蜂蜜的胭脂盒子给他的人。

    这个大高个儿在被叫住后,肉眼可见僵在原地,这事儿和他没点儿关系傻子都不信。

    茛四叹了口气。

    祝小脚没回头,一个比茛四还要壮硕的汉子撞上了茛四声音却透着颤抖,他说着————茛哥,你就别逼我了。我也是迫不得已,要怪也只能怪你遇上了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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