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儿一个？”
黄安怔愣住，瞪圆了一双眼睛：“叶道友，非要卖个关子，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叶与阗挠了挠头：“那就先同姑娘讲坏消息吧——他命不久矣……哎黄安姑娘！”
黄安听完猛地一吸气，只觉头昏脑涨，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
霜降上前一步扶住她，看向叶与阗：“师兄，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还有得救！”他说。
“姑娘别晕，还有得救。他虽时日无多，接近油尽灯枯，但偏偏他……”叶与阗顿了一下，含糊道，“额，他体质特殊，将要进入回光返照，表面看起来会比先前更健康，灵力也能正常用了。”
黄安一把握住霜降的手臂，强撑道：“要如何才能救他。”
“这个，有点难啊。”叶与阗挠挠脖子，又挠挠脸，小声道，“光是炼制丹药，就要不少珍惜药材，飘魂草，灵幽莲……这些都是极贵重的药材，有了这些也只能续一段时间的命，最重要的还有……”
他说的每一种药材都需要大量的灵石，想要凑齐定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还只是能续命，不能根治。
随着他报菜名似的说出十几种药材，黄安的脸色竟出奇地静了下来。
叶与阗心底一悬。
完喽，一般人听到这么多草药，面上不是着急绝望，就是痛哭流涕，黄安姑娘什么表情都没了，这是心如死灰了呀！
他终于念完了草药名，忍不住安慰道：“黄安姑娘不必太急切，我们做医修的，平时都会攒点草药，我自己的私库里还剩几味，都可以拿出来。”
个鬼啊，他行医多年，病人有难以拿到的药材，他都自己填了。存草药的私库里比脸都干净，哪儿还有药材。
暮行闻言懒洋洋地嗤笑了一声。
霜降看着他的表情，倒是想起了什么。和刚来就直奔救人的叶与阗不一样，她进合欢宗时，可亲眼目睹了他们的财力。
珍贵宝物和灵石满地乱堆。
这边叶与阗一无所知，他前脚还一边安慰黄安，一边心里愁要花的灵石。后脚就被合欢宗的宝库闪瞎了眼。
满墙的草药应有尽有，放药的柜子有数百格子，按价格分类，罗列的清清楚楚，有些稀少的辨认不出的草药，就乱糟糟地放在架子上，随意标注了几个字，如某某宗某某人送。
叶与阗看呆了。
这跟白露城的灵草库相差无几了。
黄安道：“都是诸位同门的各个情人送的，阿九身体不好，里面有很大一批都是他相好们送的。这些年基本都是他在用，道友看看哪儿些能用上？”
叶与阗愣愣地呆滞许久，突然仰天大笑，声音经久不衰，震天般响亮。
霜降和暮行的站位一前一后，此时默契地揉了下耳朵。
也不怪他，一个医修乍然看到那么多珍惜药材，都是要兴奋一番的。这和一个买不起好剑的剑修误入宝地，发现里面全是天级灵剑，还附着高等剑灵有什么区别，大笑算正常的，就算是边笑边哭边大跳奔跑也是正常的。
很快，暮行就对着那些草药自言自语起来，眼睛里充斥着热烈的闪光。
大家站在旁边耐心地等待着。
“朱姑娘好像不是很激动？”
霜降原本在看墙上的一株灵花，闻言往后头看了一眼出声的人。
对方笑眯眯地，微微歪头瞧她，黑色穗子晃的扰人。
她回过身悠悠道：“我学艺不精，不比叶师兄博学多识。认不出众多草药。”
看不懂，认不出，就不知道其珍贵，自然不会多亢奋。
暮行便笑笑不说话了。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叶与阗总算镇定下来，脸上仍然眉飞色舞，笑容扬地十分夸张。
黄安问：“可还有缺的药材？叶道友尽管说。”
叶与阗摆摆手：“没有没有，这些草药够他续命到宗门大比了。“
“宗门大比？”黄安心又提了上来，“这么多灵药只能续命到宗门大比？”
霜降想了想崔盛九的身体。
他的主要问题不是病，而是伤，是许久之前受了重伤却没得到良好医治，遗落下来的伤病。
但他从哪儿受的这么重的伤？
总不能是在床上被情人打得吧。
作为醉生山的一份子，如此爆炸性的八卦，霜降从没听过此类风声，所以应当可以排除。
不过再一思索，这位九少爷的真实身份，怕是合欢宗都没人清楚，何谈醉生山。
后劲莫名一麻，又转过头，见暮行正紧紧盯着她。
霜降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那边叶与阗还在解释：“他，他体质特殊啊，我们城主在治别人，腾不出手，平常的医修疗不了他。我听闻宗门大比的魁首能获得一面治疗法镜，据说是什么上古宝物，肯定能救他。”
黄安一脸欲哭无泪。
“别别别，别急。我看出你那阿九修为强大，现下灵力都能正常使用，也不是全无胜算嘛。”叶与阗最看不得眼泪，模样瞧着比黄安都急。
*
等到叶与阗制好药，喂给崔盛九的时候，白露城的医修已经留了一月有余。
这些天霜降用着朱白和步敞眠两个身份交替行动，大致将这合欢宗摸清了个七七八八，也相继将醉生山常聊的传闻人物，认了个脸熟。
那位有名的凌长老，此时正揽着她的肩膀，豪气地要为她介绍修炼人选。
“小眠啊，修炼怎可懈怠，你天天窝在宗门怎么能行。同门之间双修进步太微弱，还是出宗去，我为你寻俊郎君。”
“长老，真的不用。”霜降无奈道。
“那怎么行，这么漂亮的脸蛋定能迷死那群蠢修士。”凌无窈说着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她，直接上手捏了捏她的脸，“你老实告诉长老，是不是先前的经历让你对修炼产生芥蒂了？”
先前的经历？
霜降一愣，脑海中回想起初见黄安时的声音。
“醉生山的八卦鬼，都传你被变态大宗主关起来做了专属禁/脔，好不容易逃出来，又在山洞里同人双修过度，脑子撞到了石头上，失去了记忆，连宗门怎么回都不记得了。”
“……”
霜降想起来了，艰难地道：“对，我经此一役，暂时不想修炼了。”
凌长老不听，非要带她出去，美其名曰，无论什么旧时回忆，都能被新欢抹去，如果抹不掉，那是新欢不够多。
事实上，霜降在合欢宗经历较为波折。
用朱白的身份还好，毕竟是从白露城来的客人。但步敞眠的身份就……
她去找黄安的路上，能碰到十几个合欢宗弟子问她要不要双修。
在拒绝多次之后，一些人居然搞起了色/诱。
比如她好好地走着，忽然就会被什么东西绊一跤，可仔细查看之后又没发现任何东西。几次之后，被绊一跤的，变成了在她身边走路的人，有男有女，他们会身体一歪，发出“啊”的惊呼，然后非常恰巧的，精准的倒在霜降怀里。
再含羞带怯地，或是不动声色地，又或是冒失匆忙地起身道谢，凹出他们最好看的角度，问她要不要双修。
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