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黑衣男子还一无所知,为火壶表演驻足,看那金银火花在夜色中闪烁飞舞。那表演的人有节奏地震动两边火壶,气势磅礴,健壮手臂乍然抬高,腾出数万星光,金点热热闹闹地冒出来,又飞速消失。

    周围的群众一片叫好,鼓掌。男子也随大流拍了两下掌心,不知为何,晚风一吹,他分明没感受到冷,却无端窜出了几分凉意。

    他抬起头,准确无误地看向清风酒楼的二层包厢。

    包厢窗口没有人。

    男子收回视线,离开了看杂耍的人群,后面的壮汉立马就将他位子补掉,大声对表演叫好。

    走出人群没几步。手臂一紧,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成熟美丽的女子,兴冲冲地看着他,手劲奇大,抓的人生疼。

    下一瞬,他还没来及惊呼,脚下骤然腾空,被那女子带起,灵力化成脚下丝绸缎带,轻点几步,一跃而起,大庭广众之下,将人直接带走了。

    有人看到此事“嚯”了一声。

    “怎么回事,那修士怎么当街抢人。”

    他的同伴看了一眼,见怪不怪:“合欢宗的长老凌无窈,八成是看对眼了。”

    “原来如此,你眼睛倒挺尖,一眼就看出那是长老。”

    “可不吗,这怎么会认不出来呢。”同伴音修顶了顶腮,面无表情地道,“我是她上一个相好。”

    那人:“……哦”

    那你艳福不浅嘞。

    对于凌无窈当街抢人,霜降也倍感意外。

    不过几息之间,那底下的黑衣男子,已站在她面前。

    凌无窈爽快地功成身退,临走前还喜气洋洋地叮嘱:“你们在包厢里多喝点,多聊聊,酒不够了尽管找小二要,都算我头上。楼上有房间,喝完还能去上面歇一歇,嘿嘿。”

    说完就把门带上了。弟子的修炼无需再操心,她自己也要去物色双修对象了。

    包厢中,霜降依然自得地坐着喝酒。

    黑衣男子站着,低头看她,两相安静许久,他率先开了口:“姑娘……不解释一下?”

    霜降浅笑地抿一口酒:“解释?”

    “是啊,姑娘光天化日之下让人把我掳走,我来了,你却只在那喝美酒,一言不发。”

    他向来是个能坐不会站的,无论何种情况下都不会亏待了自己。男子环顾一圈,自然地坐在了凌无窈先前的位置道,“这难道不该解释一下吗。”

    霜降静静望着他,酒气晕染的眼睛深邃发亮,那目光既像蒙了一层醉意,又分外的清醒。

    男子与她对视,看着那眼神,过了许久,突然绽放出一个笑来,道:“哦我想起来了,方才那位似乎是大名鼎鼎的合欢宗长老,姑娘想必也是合欢宗弟子。那这把我当街抢过来,不会是……”说到这,他顿了顿,做了个害怕的神情。

    “不会是要捉我去修炼吧。”

    他肩背微缩,是个保护防范的动作,眼神里却满是笑意,全神贯注地瞧她反应,看不到一点儿害怕。

    霜降把喝空的酒杯不客气地搁置在桌上,发出闷闷的碰撞声。

    她脸上神色如常,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朵芍药花钗,放在桌子上,推向了对面。

    男子看了一眼,道:“姑娘送我花?”

    霜降:“……”

    她稍稍前倾,肘关节搭上桌子,她指尖拂过耳畔发丝,道:“这是你送我的。”

    男子:“?”

    男子:“我们之前见过吗?我怎么不记得我送了姑娘花钗……嘶,难不成姑娘是在暗示我?”

    他状似思考,收起神色郑重地道,“今日见面仓促,我实在难以提前准备。下次,下次再见,我定带着鲜花与首饰来。”

    瞧他还要再演,霜降不可见地叹口气:“我说你送我的,并非是花钗——而是上面的金福。”

    她学着男子的动作,拖住下巴,慢悠悠地道:“暮师兄,这金福是你撒的,那天的轿子也是你化成他模样,替他坐的吧。”

    真正的崔盛九因病弱,身上有一股很浓的药味。霜降对此类味道敏感,很轻易就能闻到。

    但轿子上的九少爷,她没有闻到任何药味。

    光是气味还能说是九少爷那天衣服熏了沉香,盖住了味道。

    但细细想来,崔盛九和黄安关系亲密,数年过去也就为她撒过一次金福。怎么就忽然给霜降破了例,让黄安吃了好一番飞醋,对那朵芍药花钗念念不忘。

    暮行看着她,慢慢挑起眉,笑了出来,那笑容像是解开了某种假面,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张脸,却展露出熟悉的神情。

    “步师妹好厉害,我这张面皮可做了好长时间,你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凭感觉罢了。”霜降一笑,“医修朱白的面皮,我师兄也做了好长时间。暮师兄又是如何勘破的?”

    暮行这人,平日里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干什么都漫不经心,偏偏对着霜降,会露出一种新奇又兴致勃勃的眼神。

    那眼神太过显眼,对黄安,对凌长老,他都不曾会这副模样。无论霜降贴了哪张脸皮,最先黏上来的就是那眼神。

    她就是再傻,也该知晓这件事。

    暮行知道她和朱白是同一个人,甚至可能知道她不是合欢宗弟子。

    不对,他是一定知道她是假的弟子。

    “也是凭感觉罢了。”暮行回答了她的问题,“一会儿冒充医修,一会儿扮合欢宗弟子,步师妹不怕我去找长老告发你?”

    霜降笑了,她笑得十分真心实意:“师兄在说什么呢,若不是你,我第一天怎么会顺利地进入合欢宗。”

    合欢宗的大阵能识别身份。她那天本不该顺利进入,可霜降偏就进去了。

    她思来想去了许久,那天唯一的异动,仍是只剩那朵花钗上的金福。

    “就是暮师兄带我进去的,你清楚大阵的功能,在金福上做了手脚,让我能蒙骗过去。”她笑意未淡,昳丽的面庞更添色彩,“可暮师兄与我素未谋面,为什么那天要帮我进合欢宗呢,嗯?”

    兴许是眼前的女子醉意渐涌,也可能是那张脸太过漂亮。

    那声“嗯”穿进暮行的耳朵里,无端显得软糯勾人。

    他眯起眼睛,注意到了她开合的嘴唇。

    霜降还在讲:“也许我们并非是素未谋面,我们见过一面,所以师兄认出了我,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所以帮助我。也许,暮师兄真的是我师兄。”

    师兄真的是师兄,不过不是合欢宗的师兄,而是醉生山的师兄。

    是那天在雷雨交加,在微弱烛火中,看着她低笑的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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