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年轻时没有个轰轰烈烈的爱情,尤其是外表看着冷漠无情的剑修。最为外人津津乐道。
而守道宗的宗主,更是个赫赫有名的痴情种。
那宗主姓陈,天资卓越,年少成名,曾以一人敌数千,是修真界最有可能飞升的剑修。而他的师妹也是出类拔萃的天才,两人相处多年,早已互生情愫,感情甚好,谁看了都得夸一句郎才女貌。
令人叹息的是,在他们大婚的前三天,那位师妹突然人间蒸发了。
那时候还没有醉生山这样的情报型宗门,外界众说纷纭,有说是被妖族掳走了,也有说是她自己奉命去当了卧底,让妖族杀了,信息杂乱。
这新娘子没了,按理说应当取消婚礼。可那宗主偏就不同意,不知是心存几分师妹回来的渴望,还是其他什么,硬是举办了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
大婚当日,宗门上下张灯结彩,却难见笑脸,那鲜艳的红色竟也生出悲凉之意。
没人愿意参加新娘消失的婚礼。只有零星几个至交好友到了场。
新郎穿着喜服,和他们喝了一整晚的酒,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负责打扫的修士叫醒了他——在新娘先前的房间门外。
他挨着那扇门,呢喃了数个时辰。
那时新郎二十八岁,是守道宗主钦点的接班人,前途一片光明坦荡。却因此事,修为大跌,闭关了许多年。
出关后也未曾放弃,高山深水秘境妖族都去过,却没有结果,可他仍坚持到了今天。
这本来也是一段佳话。
但那其中一人鬼鬼祟祟地凑近,神秘道:“然而最近啊,这位剑宗宗主似乎有点情况。我有个认识的剑修看到,他偷偷从外面带回来了个貌美的女子。虽不知是不是早年的未婚妻,但他能将那女子带到宗门里,已是从未有过。”
另一人立刻起了兴致:“貌美的女子,难不成是合欢宗的?”
“这谁说得准。说不定他将那女子带回来,不是为了做情人,而是为了认她当二女儿呢?”男子笑得淫邪,“我方才话说实了,谁说他没带过貌美女子回宗,那位泼辣的主儿,不就是他带回来当‘女儿’的吗。这宗主玩得就是特别,嘴上说着是收义女,背地里谁知道呢。”
坊间对守道宗主收义女这件事议论纷纷,毕竟距他失去未婚妻已十多年,不少人认为他是和情人有了一腿,不得已将人带回宗,却为保持痴情的好听名声,不愿意给情人一个名分,便对外称作义女。
“嚯,没想到他看着光风霁月,清风道骨,竟是这样的下作小人。”
“害兄弟,那上宗门的宗主长老私底下可乱了。那哪是你我能想象的”他得意地喝了一口茶,未发现身后已有人近身,还要再说,“你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一道年轻女音咬牙切齿地道。
男子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茶和面前的桌子,转眼间被劈了个两瓣,木屑飞扬,有大块的碎木直接扎进了两人手臂上。
“义父于我救命之恩,你们嘴巴一张就添油加醋,颠倒黑白,胡说八道!”那红衣女子站在二人面前高声怒骂,“两个鼠辈,什么人都敢议论,也不看看你们有几条命好活!”
陈映朱拿出一条红鞭,也不管酒楼里的人,信手一甩,挥得虎虎生威,恶狠狠地道:“都别拦我,我打坏的所有东西,守道宗双倍偿还!今日我非要这两个不长眼的吃教训不可!”
两人让那木屑扎得哀嚎不止,互相抱着瑟瑟发抖,闻言都知道惹到了棘手人物,哪儿里还该反驳,急忙抱头鼠窜。
“哎呦姑奶奶别打了别打了!”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守道宗的人习以为常,各自找了个掩体。阵修则是立在另一边,冷眼旁观。
就在此时,包子带着醉生山弟子从门口路过。
与其他神采奕奕的宗门相比……甚至与街上的人相比,醉生山的人都显得十分突出。一群人仿佛被吸干精气的鬼魂,表情呆滞,双眼无神,那双腿仿佛不是在走路,而是在飘着移动。路人见了纷纷让出一条道,生怕沾染上那股“尸气”。
最近醉生山上下加紧练习,平日懒散的弟子接受了惨无人道的训练和高度,莫说喝茶谈天,连夜里睡觉都抱着书,梦里还在背口诀。
突然包子脚步一顿,往旁边的店里抻了抻头,像从龟壳中探出脑袋的王八:“貌似听到有人喊我们,师兄你听到没。”
“我好像也听到了……那不是守道宗大小姐吗,嚯,这是发生何事了,她不做剑修改当鞭修了?等下,她是在打人吗?旁边怎么还有阵修,她打得是阵修?”
一群弟子耳朵一动,整齐地静立一会儿,他们无神的双眼骤然一闪,里面爆发出了某种希望的光。一阵无形的生命感宛如石头擦火星,给每人灌了一斤提神散。
一听有八卦,这些人好像一下子换了状态,变得生机勃勃,精神焕发。
“来来来,这边看,别挤别挤。”
“谁啊,别顶我屁股,包子别动了,你他娘踩到我脚了。”
“哎呦这鞭子挥的,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这几桌盘子都碎一地了,那烧鸭还没吃完呢……哎不是,那是掌柜吧,他怎么还自己偷偷往里砸东西呢?”
“打得好像不是阵修,就是两个散修。”
“阵修排成一列看她打人,这画面太好玩了。”
“为什么就打起来了,那散修是不是在喊我们?”
陈映朱鞭子甩得毫不留手,她虽然不精通此道,可平日里也是提着剑练上百下,手臂力量不可小觑。
两人纵使已经极力躲避,还是被打的身上一道道破碎。
“姑奶奶,都是他们醉山鬼传的谣,不管我们事啊!我也只是听他们讲,冤有头债有主,您找他们,找他们吧。”
男子被打趴在地,一脸欲哭无泪,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犹如看到了救星,指着门外大喊道:“哎对,就是他们,我认识醉生山的校服,他们就在那,姑奶奶都是他们说的。”
被发现的醉生山弟子:“……”
他们此时全都挤在门口,一个叠一个的高,其实想不注意都难。
弟子们懵了一瞬,随后强装平静地从师兄弟们身上下来,分散呈一字排开。
包子离开队伍,向前一步正衣冠,装成大人模样,还没开口,却被一男子截胡。
“说的什么话,说的什么话!”那男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盲目地和他们站在了一边,凶神恶煞道,“醉生山的人我了解,他们只是嘴碎,但从不传谣!”
醉生山弟子:“啊?”
醉生山弟子陷入思考,大叫道。
“对!这兄弟说得对!我们从不传扬莫须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