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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瓷片

    玉落在床边坐着,等着那个男人进来。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太太给她说的话,她们之间做的约定。

    玉落将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叫了几声,她激动到现在就想到明天。

    我和太太,可算认识了?

    那么漂亮的人,玉落的脸通红。

    歪了歪头,自从下午被赏识后离开,她心里一直泛着淡淡的疑惑。

    一个官家的太太,会对刚入门的妾室这么好么?

    她摇摇头,但被人家说了好话,总要有回礼。

    她从小到大,学了一身狐媚子功夫。但唯独做糕点,是她最最被姐姐妹妹称道的长处。

    不知道太太爱不爱吃甜。

    玉落搭在床边的腿晃着,这一幕恰好被进门的老爷瞅见了。

    老爷笑了笑,像只小猫似的,讨人喜欢,百看不厌。

    玉落瞅见了对方,想起自己如要用厨房的话,是不是得告诉他啊。

    毕竟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可是老爷。

    她等到对方走近,就如倦鸟归巢般扑进对方怀里,掐着娇娇弱弱的嗓音,“老爷,您怎么才来见奴,奴都要等倦了。”

    玉落感觉搂着自己的手紧了紧,接着上方就传来不急不躁的嗓音。

    “怎么,这才一天,就想我了?”

    玉落在对方怀里,点了点头。

    她接着说,“老爷,奴不止会想您,还无聊的紧,一整天待在院子里,没有事做。”

    玉落嘟了嘟嘴,“那些女红之类的,我不会。琴棋书画也是个半吊子,奴还不认字。您聪明,帮奴想想,在家里,我还有什么事可做?”

    老爷点了点玉落的鼻尖,“你怕是早都想好要作甚,这是专门来给我下绊子的,嗯?”

    玉落低了头,羞涩的笑笑,拽着对方的袖子摇啊摇,“老爷聪明,奴比不上。奴也没什么要的,就是想用用厨房。”

    “奴家做糕点的手艺,怕是放到嬷嬷前也是要被夸的,您让奴试试,包管您满意。”

    男人爽朗的大笑,“这有什么?只是……”他笑了笑,将玉落的手捏了捏,“你现在……如何让我满意啊?”

    玉落羞恼地拍了拍对方,接着便跨坐在了男人的身上。

    与此同时,在正堂里,苏长空整了整衣袖,遮住了腕子上新增的伤。

    她面对着一地的狼藉,唇角勾了勾。

    完全不同于玉落面前的神态,她的眼中满是薄凉。

    “老爷去四姨娘房中了?”

    苏长空指使手底下的几个婢子打扫了地上的垃圾,廉价的瓷片碎了一地。

    收到底下人的答应。苏长空转过身,望向处于墙壁上的佛龛。

    观世音似乎永远带着悲悯,一双丹凤眼,向下看着,普渡着众生。

    苏长空从地上拾起一块沾了血的瓷片,轻轻地拉开佛龛下的抽屉,放了进去。

    里面有许多东西,无一不是血迹斑斑。便够了

    苏长空望着它们,笑了笑,点了点数。

    八十七件。

    啊,这只是今年半年的结果。

    她对着高高悬于墙上上的佛龛拜了拜。

    “菩萨保佑,您帮着信女看好这些孽,便够了。”

    那男人才离开,一如既往地发了一顿火。

    苏长空嫁进这个院子五年了,从十九岁到二十四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从差强人意变得暴躁易怒。

    而这暴躁的根源,在于自己的肚子。

    五年了,苏长空没有怀过孕。

    刚开始苏长空恪守着自己作为妻子为自己的丈夫延续后代的所谓义务。

    苏长空吃着粘稠苦涩的药,不论巷子中的妇科名手还是教堂中的浓眉大眼的西医都找进来看过。

    没有一点用。

    直到前年,一位从英吉利来的医生含蓄的对苏长空暗示。

    或许是老爷的问题。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自己的丈夫,在她身后四十多岁的男人脸色沉了下去。

    他拍了拍她的背,说怎会。

    苏长空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所以,当男人的巴掌第一次落在她的脸上时,苏长空是疑惑惊诧大于委屈的。

    那天晚上的夕阳是血红色的,苏长空知道了自己怀不上孩子不是自己的问题。

    但是她当初的一个问句换来了身上大大小小新旧交杂的伤疤。

    男人还要自己撑场子,她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完好的。

    苏长空在三年里冷眼看着男人在外一句又一句标榜着自己的自由民主,用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和无数的关系为自己在乱世中换来一个比一个更高的官职。

    那几句让他升官发财的话,成为了让苏长空被打骂的直接理由。

    男人扯着她的头发,用作嫁妆的簪子划破苏长空胸口的皮肤。

    骂着苏长空如果不问,他就不会知道这种丢脸的事。

    侮辱苏长空是不是和那个医生有私情,才作秀想把他害死。

    他用行动埋怨着苏长空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让他生不如死的事实。

    “你不会以为你这个贱人去过外国,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

    男人的嘴脸像从地狱来的修罗恶鬼,带来疼痛与辱骂。

    沾了血的簪子被重新扎进苏长空散乱的发髻里,令人作呕的温柔动作,昭示着今天暴行的尾声。

    簪子又被拔了出来。

    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动作。

    苏长空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头皮上传来尖锐的疼痛,她好像可以听到自己的头盖骨在被摩擦。

    钳制着自己下巴的手松开,苏长空几乎要脱力倒下去,但她还是强撑着给对方行了个礼。

    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苏长空瘫倒在地上,眼睛肿胀发痛,但她只是重新坐回梳妆镜前,避开头发,观察着新生的伤口。

    她轻笑了一声,嘲讽着男人的暴躁与易怒。

    “啪嗒”一颗晶莹的泪珠掉到了红木桌子上。

    还是痛的。

    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与泪水在面颊上交错。

    苏长空挽上了头发,俯下身子,轻巧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

    她端详了一下,顿觉有趣。

    死男人,三年到头来,竟然连一个贵重的物件都心中怜惜。

    他发怒,却又不真正生气。

    装作不理智的动作和语言,却没法掩盖住“不理智”时理智对于瓷器价值的估量。

    苏长空望向镜子,她不及一件略微贵重些的瓷器。

    但那又如何。

    在男人心中,女人的地位,向来是不牢固的。

    柔软潮湿的布料擦干净面颊上的血迹。

    她拉开抽屉,将瓷片放了进去。

    像这样的瓷片已经塞了半个柜子。

    数量有四百五十九个。

    青黛轻轻描过眉毛。

    苏长空不需要地位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钱财,管家的权利,才是最重要的。

    素色的簪子插进了头发。

    自己还需要更多。

    披上了素色的披肩,苏长空打开了门。

    外面的日头正好,下面站的是刚进门的四姨娘。

    嘴角泛起微笑。

    瞧,这是个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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