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琢将手机递过来，上面赫然是别人发给他的聊天记录。
上面写：许澈安就是那个原配的闺女。
“！！”
陈琢冷静地说：“霸凌本身就是错的。”
然而覃樾看完，却低头说了一句，“小三的孩子就没有罪吗？”
三个人同时看向他。
蒋翎惊讶，陈琢好奇，霍隽微微皱眉。
最后霍隽道：“这是两码事，覃樾。”
“哦。”
四个人决定去会会那个许澈安。覃樾本来是拒绝的，但霍隽问他，“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蒋翎说：“霸凌是会上瘾的。”
他也听说过覃家的一些旧事，哪个有钱家里没些龃龉呢，而且都是一个小区的，多多少少都听到些。
涂佳佳在班里是个不太受人待见的人，性格软弱，大多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不说话的话，几乎没人能注意到她。
就是这样的人，被整整欺负了一年，被关在厕所里辱骂、诅咒，一次次的被扒光衣服，扯着头发说自己是小三的孩子，是恶心的，是下贱的。
覃樾被霍隽拽着走的。
手腕被紧紧扣住，怎么都挣脱不开，两人走在后面，听前面的蒋翎絮絮叨叨。
“哎陈琢，你有没有想起一个人？”蒋翎用手撑在头顶上方，遮住部分的阳光，这样他就可以去看陈琢的脸。
陈琢扯着他的胳膊，把手拖下来，问：“你是说宋祁安？”
“嗯啊。”
“觉得他和这个许澈安有点像，但...又不像。”蒋翎想了想，还是说：“毕竟有个温柔的人在他身边。”
蒋翎想着，嘿嘿的笑出声。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覃樾被抓的手腕疼，他瞪着霍隽，见还是不理他，覃樾只好放弃。
问道：“你们说的宋祁安是谁啊？”
蒋翎转过头一脸严肃，正经说：“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陈琢勾着蒋翎的脖子把人转正，无奈地说：“别听他瞎说，我们初中同学。”
覃樾哦哦两声，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他们现在往天台去，按照陈琢的情报，许澈安每次都会在大课间的时候，带着几个人跑到天台抽烟。
这栋楼是新建的，还没有开放过，天台一直都是上了锁的，一般也没人来。许澈安几个就直接把锁翘了，经常跑上来抽烟或者喝酒，又或者把欺负的人带到这儿来，喊再大声也没人能听见。
许澈安家里是有点小钱的，被养的无法无天。于是，再看见覃樾几人上来的时候，甚至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坐。
覃樾想上前去，被霍隽摁住。
蒋翎左右看了看，只好自己先上前询问。
“你们怎么在这？”
“看不见吗？”许澈安晃了晃手里还正在燃烧的烟，眼睛斜睨着蒋翎，漫不经心道。
蒋翎笑笑，“学生不可以抽烟。”
许澈安唇角一勾，从水泥砌的台子上跳下来，把烟头随意扔在脚下，踩灭。
“那又怎么了？”
“这是我的人身自由。”
许澈安已经走到蒋翎的面前，几个人都能闻见她身上浓重的烟味。
覃樾皱眉，不经意间挪动脚步，使自己离许澈安远一些。
“你们来干嘛？”许澈安问。
蒋翎无所谓摊手，“如你所见，我们来抽烟。”
许澈安嗤笑。
“以为我不知道呢？你们是为涂佳佳来的吧？”许澈安眼底露出一片讥讽之色。
许澈安往后退了几步，坐下。
掏出兜里的口红和小镜子，背对着他们开始补口红，一时静默无语。
霍隽先覃樾一步，问：“你欺负涂佳佳了？”
“当然。”许澈安站起身，挑眉，理所当然道：“谁叫她那么贱，跟她妈一样。小三的女儿，难道值得让人称颂吗？”
“可是涂佳佳并没有得罪你。”蒋翎说。
许澈安的表情很平静，甚至说的上是冷漠。
“可我妈一听到她的名字就会难受，一想起我爸做的那些事，她就会哭。所以我也不想看见她，看见她我就会觉得，我的爸爸曾经也是别人的爸爸，他做的那些恶心事，让我的家庭支离破碎。她还有脸活下来？她的存在就是明晃晃的昭示着我的家庭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况且她跳楼，不是因为她妈吗？”
许澈安说完就离开了。
跟在她身后的一大群人也晃荡着走了。
留下的四个人里，只有覃樾能感受到许澈安所说的意思，他理解了，并且他说：“我觉得她说的对。”
霍隽显得有些沉默。
蒋翎还想说什么却被陈琢拉住了，对他轻轻摇摇头。
这件事之后，霍隽和覃樾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微妙了，说不上来是什么，但距离总是有了。
覃樾不知道要怎么去打破，遇到不理解的题目时，霍隽也只是在纸上写好解题过程，并不会给他讲解。
蒋翎问陈琢，“他们俩怎么了？怪怪的。”
“闹别扭了。”
蒋翎不解，“因为啥呀？”
陈琢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做题：“谁知道呢？”
两人声音不大，但覃樾和霍隽都听见了。
覃樾的脸色不好，看了霍隽一眼，声音冷硬：“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霍隽看着他，淡淡地问。
“你出来。”
覃樾踢开椅子，从他身后走出去。
周围都静了，没人说话。
蒋翎喝了口水，问：“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有分寸。”
陈琢和霍隽眼神交汇，随即默契的别开。
霍隽叹口气，站起身去追覃樾。
下节课是体育，一般直接去体育场集合。覃樾心里有气，却还是往体育场去。
“霍隽，这些天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那你天天跟我甩脸色，我欠你钱了？”覃樾气得难受，心里都是火。
他们都清楚是因为那天的事，但他们谁又不愿意先开这个口，就硬挺着，不服输、不开口。
霍隽眼神犀利起来，眉毛蹙在一处，眼神凶戾。覃樾愣了一下，这好像才是那个霍隽，藏在礼貌面具后的真实的他。
“你......”覃樾后退一步，被霍隽掐着肘腕处拽进了旁边的器材室。“嘭”地一声，门被狠狠甩上。
霍隽双手撑着墙，将他困在自己与墙面中间。
“覃樾，这些天你都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许澈安说的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也应该这么报复你爸爸？”
“这样的感觉很刺激，对不对！”
覃樾脸色发白，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
是的，他想说。
霍隽一下就看到了覃樾的眼底，他就是这么想的。霍隽说：“欺负别人从而获得的快感会让人上瘾的，我不想让你变成那样。你觉得她说得对，可是这本身就是一种极端行为。”
“你要变成那样一个冷酷残忍的人吗？”
覃樾浑身战栗，站都站不稳，被霍隽搂住腰。覃樾撑着他的胳膊，他嗓音沙哑，问道：“那我呢？”
你该好好生活，阳光会洒满你的未来。
霍隽带着光亮的眸子直直落进覃樾的眼睛，
他说，用恨来支撑人生，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