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个这样和我说的人。”覃樾渐渐有了力气，靠着墙壁缓着胸口的郁气。
霍隽定定地看着他。
气息互相纠缠。
过了一会儿，覃樾才推开他，自己靠着墙壁站稳。
他们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门外脚步声错综起伏，说话声也清晰地传进两人的耳中，覃樾心中大感不妙，连忙拽着霍隽躲进旁边篮球架子的窗帘后。
刚刚离远的身体这下又几乎贴在了一起，覃樾没有察觉，只是紧张地看着外面，霍隽头靠在身后的墙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霍隽：“躲什么？”
覃樾白了他一眼，不语。
“咔嚓”门锁打开的声音，十几个小伙子冲进来，拿器械的拿器械，拿篮球的拿篮球。没五分钟，哗啦一群人又热热闹闹地冲出去。
“呼......”覃樾撩开窗帘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了，这才走出去。
霍隽跟着走出来，他眼尾像是蹭到了什么，显得有些红。
“走吧，赶紧走。”覃樾回头看了一眼，扯着人袖子就走。
体育老师叫姚程，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向来崇尚‘三不管’，上课没十分钟，就宣布解散，自由活动。
做完集合体操的同学欢呼一声，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原地。
班长周波凑过来杵杵覃樾的胳膊，问：“要不要一起打球？”
覃樾和霍隽一起看他，面色如出一辙的冷淡。
周波一愣，随即生无可恋的捂脸：“你俩也太高冷了。”
霍隽眼角含笑，看着覃樾明显跃跃欲试的表情，他说：“打。”
周波欢呼一声，撞了一下覃樾，对他眨眨眼，抱着球跑开了。
这怎么这么高兴？
就见周波身边忽而围了许多人，周波伸手转了一圈，再收回来时，手里已经有了一圈的零钱。
“......”
周波道：“回头打完球请你们吃烤串。”
“......”
合着他们拿我俩打赌呢？覃樾和霍隽对视一眼，无语。
覃樾走到那边，也对周波伸手，“见者有份。”
“嗯......”周波气虚，从一沓零钱里掏出五十递给覃樾，慢吞吞道：“当事人是不允许参加的。”
覃樾冷笑。
“蒋翎和陈琢呢？他俩也可会了。”周波一想起这个事就气得慌。
蒋翎那玩意儿打篮球都不忘耍帅，结果不小心耍到了头，不仅输了，还进了医院。周波当场就掏了五百块钱给对面。
周波心疼的脸都绿了。
自那之后，周波很少跟蒋翎一起打球，生怕一个不小心赔个底掉。
这会儿还真不知道都跑哪里去了，覃樾找了一圈都没找见，只好放弃，对霍隽道：“你会打球吗？”
霍隽问：“为什么这么说？”
覃樾不置可否，凑近低声说：“你个天天扑在学习上的学神，有时间打球？”
霍隽笑了声，没说话。
周波见缝插针，“要不打个赌？”
“......”
这人怎么回事？他的爱好是和人打赌？
覃樾板着脸，问：“怎么赌？”
“赌你俩，谁赢咯？”周波摊手。
覃樾心里想的是，万一他输了，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要是不赌，校霸的面子可就就先丢了。
早知道就翘课了，不至于在这进退两难。
霍隽：“我赌。”
覃樾：“......”
好好好，现在不赌也得赌了。为了自己校霸的面子，插胳膊就上。
“赌注呢？”周波问。
覃樾把五十块钱还给周波，“就这个吧。”
周波点头。
霍隽却说：“那咱们俩之间再打个赌，怎么样？”
覃樾不解，“为什么？”
“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你不会坑我吧？”覃樾迟疑，打量霍隽的神色。
霍隽面色坦然。
覃樾：“行，没问题。”
“但前提是，你不能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霍隽勾唇，“好。”
覃樾突然就觉得从尾脊骨冒出一股凉风，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对。
他真的没坑自己？总觉得这人坏的很。覃樾回头看了一眼霍隽，霍隽坦然的很。
两人分了两个阵营，周波为了保证公平，自己没上，在旁边当起了裁判，还煞有其事的搞了个赔率。
姚程溜溜达达走过来，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好笑，转身去搞了把椅子，就坐那看。
周波顿时觉得背后冒冷汗。
“没事，你们玩你们的。我就看会儿。”姚程掏了掏口袋，摸出一张皱了吧唧的百元大钞，扔在周波的日记本上，抬抬下巴：“我赌霍隽。”
周波小声问：“输还是赢啊？”
“赢。”
周波：“......哦。”
之前霍隽并没有参加过这种集体活动，覃樾也是。一个专注学习，一个专注逃课，确实没心思打篮球。
不过覃樾一出手，周波就“哇”了一声。
身量修长的少年一跃而起，截住篮球，转而扔给同伴，落地后立刻冲向对方。在阳光下透着蓬勃的生命力。
姚程眼神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姚老师，你去哪儿？”周波分神去看姚程的脸色，看到一半，姚程起身了。
周波看着姚程的胳膊抬起来，无所谓道：“刚才覃樾没运动开，现在已经有些疲惫了。”
“走了。”
确实，覃樾很想赢，所以有些急躁。
但霍隽稳扎稳打，趁着覃樾被队友缠住，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覃樾的汗从额角流下，他撩起衣服擦了一把。和霍隽投过来的目光黏在一处，覃樾愣了一下，被旁边的队友撞了一下肩膀，才回过神。
“怎么了？”
“没事。”覃樾摇摇头。
比赛到了尾声，周波感慨：“姚老师猜的真准！”
覃樾那队以两分之差输给霍隽那队。周波过来收钱的时候，还顺势拖过来一箱矿泉水。
“百岁山，水中王者。”周波一边说，一边递给霍隽一瓶。
周围默契的“切”声一片，七手八脚的过来抢水，倒是把覃樾挤到霍隽身边。
霍隽将手中的水递给覃樾，声音带点喘，“喝这个吧。”
覃樾默。
他接过，霍隽回头又问周波要了一瓶。
“我赢了，记得答应我的一件事。”霍隽喝了一口水，缓了缓才说。
目光认真，看的覃樾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舔了舔湿润的嘴唇，低声说：“你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