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下午茶永远不开始?”
“只差一分钟了。”兔子拿出怀表示意。
“这一分钟永远不会转动吗?”
疯帽子笑笑:“只要参加下午茶的人都说真心话就可以解开这个奇怪的一分钟。”
江皎故意说道:“区区下午茶,不过一些蛋糕点心,有什么好吃的。”
疯帽子依旧静静地看他,笑容优雅。
江皎摸到自己变长的鼻子,咬唇,问:“疯帽子,难道你不想喝下午茶?”
“这是一个愉快的时间,爱丽丝小姐,你知道蟒蛇为什么像写字台吗?”
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江皎环视一圈这个奇怪的世界,喃喃:“这是我的梦,可我控制不了它。”
兔子说:“也许我们需要真心话。”
江皎默了片刻,望向耐心等待、盯着她笑的疯帽子:“先生,你怎么想呢?”
疯帽子摘下了他的帽子,把只有一只手大和长鼻子的她放到帽檐上,“爱丽丝只要□□丽丝就好,但如果你想改变,那么我永远会等待你。”
被抛飞的帽子落在了一棵大树上,长身的黑蟒盘旋其上,江皎抚摸过他的身体,觉得他一点也不像写字桌。
“爱丽丝小姐,为什么蟒蛇像写字桌?”黑蟒先生吐着蛇信子问她。
江皎摸了摸不剩疯帽子温度的帽子,跺脚:“我知道为什么了!”
蟒蛇把她送进矿洞中,坐上矿车,她发现矿洞没有钻石也没有金子,发现她刚刚得到的答案是错解。
矿工们见到一个闪闪发光的小人,尖叫着跑上前,用刺耳的声音说他们会为了她,把她送进最好的珠宝加工厂,打磨成最漂亮的模样。
江皎恼怒,砸出帽子里留下来的宝石,矿工一个个被击倒,那些落至地面的宝石变成狼和老虎,将他们撕碎吞噬。
出了矿洞,天光大明,她被疯帽子接回手中。
“我把你的宝石都浪费了。”
“能为你所用,不算浪费。”
江皎望见他脸上的长须,垂眸:“其实不是因为你。”
戴帽子的野兽牵她进入一座城堡:“是,或不是,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难道希望被我误解成一头无情的野兽?”
野兽歪头看她,“我很抱歉,但那也许确实有我的一份责任。”
江皎也歪了脑袋,去看他被诅咒后依然英俊的脸。
野兽先生,是个自卑的家伙。
“为什么蟒蛇像写字台?”
“因为我爱你,毫无道理。”
野兽、蟒蛇、疯帽子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一个模样温柔的秦殊。
江皎笑笑:“所以,答案是?”
秦殊不再坚持他莫须有的过错,回答:“矿工。”
阻止真心话的怪物,是矿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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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不是有事要忙吗?怎么还在家。”
秦殊把梳子递到她手上,“真的可以吗,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没有我在可以吗?”
江皎梳着梳着眼睛合上,迷迷糊糊:“可以,你快走,我要再睡一会儿。”
秦殊拧眉,担心她又说反话,只好留下几个看守纸人,匆匆赶回黑绳神社。
临走前又不安地嘱托一句:“要是觉得无聊,来神社找我。”
房门被压制到最小声地合上,确定他走了,江皎才从被子里钻出,满脸通红。
喏喏:“没有人告诉我,表白后相处会突然变得很尴尬啊。”
有一种家人变恋人的羞耻感,完全不知道怎么相处了。
神社吗……他去那忙什么?
初雪降临在新年的第一天,纯洁的雪景让欣悦的人们不住感叹,是神的恩赐,雪厚白松软,多一层白色屋顶,而道路的雪化得快,没有造成任何交通不便,只停留在绿化带上。
当叶的绿与雪的白交叉相衬 ,便成了一片新的美,人们忍不住向这棵披着白纱的大榕树一拜,许下心中愿望。
水通过舀柄流下,其中一流淌过手心,加热过后的水温暖舒适,这样飘雪的冬日,比起手,心更暖。
净手漱口后,就该去参拜,这之前,她遇到了一个熟人。
“江皎。”
安北原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哑口片刻,连忙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惠子也是,新年快乐。”惠子震惊地盯了她一会儿,忽然转身跑走。
不仅江皎疑惑,常年面瘫的安北原也醋紧了眉。
“你爸爸妈妈呢?”
“……我一个人来的。”
安北原惊觉自己说错了什么,邀请她去参拜转移话题,路上又遇到了汪梦萌。
她的出场方式有些特别,是从人群中窜出来的,不知哪个没素质的人推了她一把,但一回头,与江皎面面相觑,就把嘴里的脏话咽下去了。
汪梦萌警觉地瞥了一眼安北原,说笑着插进两人中间,顶开安北原。
“今天下雪但是一点都不冷呢,好像不需要靠太近吧,特别是男女之间,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关系,还是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比较好。”汪梦萌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她俨然已成为急江皎的毒唯。
安北原:……她是在说我吗。
“人很多,小心一点。”江皎拉了一把汪梦萌,她个子小,很容易走着走着就被人群冲散。
因为是新年的第一天,来参拜神社的人很多,尽管做了限制,还是难以抵挡人们对神明的敬仰之心。
“诶,你没有提前预约就进来了?”
“门口那个胖大叔超凶,我前面有个人想闯进来,被他一提溜扔出去了,那人长得又高又胖,哎呀倒也不该说胖,应该叫壮实吧,虎背熊腰的,可吓人了。”
排球主攻手安北原:“比我还高的那个人吗?”
江皎回想,倒觉得和汪梦萌描述的完全不一样,确实是高大,但跟她说话时眼睛都笑得眯起,反而很和蔼呢!
汪梦萌与她聊天,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这种奇妙的感觉一直延续到他们参拜完后遇到孟儒青。
“啊,江皎,新年快乐!”
稍后他才相继和其他两人祝贺。
他笑嘻嘻:“难道是特意来偶遇我吗,特地关注着我的朋友圈,知道我今天要来参拜。”
汪梦萌:“哈哈,完全没有耶~自作多情有个度吧。”
江皎突然开口:“原因之一。”
孟儒青和汪梦萌异口同声:“什么”
江皎目光挪移:“刷到了朋友圈,来神社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汪梦萌终于找到违和感,她突然发现,江皎说话变得特别直接,可能是还有些不习惯,平时小溪般动听清晰的声线有种被包裹的闷堵,时停时续,因为要思考,语速跟着变慢,像一只刚成精的兔子学说话。
江皎脸埋进围巾更深几分,受不了地大喊:“干嘛用那种眼神盯我啊,我、我这样说话就有那么奇怪吗……”话到尾声逐渐没了底气。
汪梦萌找到她耳朵的红,果不其然,却有人抢先她一步开口。
“挺好的,我听得懂。”
孟儒青思忖:“我觉得之前也很好啊,很可爱,没必要改嘛,怎样舒服怎样来。”
见两人都把话说完了,汪梦萌绞尽脑汁思考该赞同哪一方,再抬起头,发现三人已经走了。
“诶,等等我啊!”
写着100字样的硬币哐当入内,竹制的签筒摇动,片刻,掉下一根带号码的棒签。
“我的是小吉,不断努力会有好结果,是不是意味着我学业会进步呀。”
紧接着抽完的孟儒青大叫:“我靠,我的是大吉!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黑绳神社,本来要去另一个神社,但是家里人跟我说这边比较灵验。”
汪梦萌面无表情地嫉妒:“说不定神听到你的话就放弃帮你实现了。”
孟儒青洋洋得意,听不进去她的话:“看到没,交往上的结果是全都很好。”
看完安北原的中吉,汪梦萌脸上的嫉妒更深,默默走到江皎旁边求安慰。
“江皎,你抽的什么啊。”
彼时,江皎正在进行第五次抽签,汪梦萌余光瞄见桌上的四张纸,好奇地拿起一看,陷入沉默。
大凶
大凶
大凶
大凶
江皎拿着新抽出来的大凶,原地石化。
秦殊在旁边干着急,“快点啊,全都换成大吉,死签筒,怎么放了那么多大凶。”
狼脑无语地瘪嘴,但还是听从,只不过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人叫停。
哦不,是神。
“阎魔大人。”
听到狼脑的问候,秦殊的视线回转。
“黑蛇神新年快乐啊。”阎魔是个胖乎乎毛发旺盛的男人,一眼望上去不像掌管生死的无情神。
“今日怎么有空来串门?”秦殊客客气气地朝他礼貌一鞠。
“嘛,新年嘛,还是暂时先放放手上那些事,好不吉利的嘞,而且有鬼灯在嘛。”
“您到处闲逛也很不吉利。”
阎魔:“……”
“啊,这是你上次带来的妻子吧。”阎魔注意到他眼神一个劲往旁边瞟。
秦殊心不在焉地点头,一边使用神力让大吉的号码掉出,下一秒,签筒直接在所有人眼前裂开。
阎魔走到江皎身前,上下打量一番,拿起她抽过的签细细审查,然后对着秦殊豁然开朗:“你的妻子不出一年就会意外死亡。”
“……”窒息的死寂缠紧两神。
秦殊冷了脸:“阎魔。”
前一秒心系妻子的着急顿时化为眼底翻滚的戾气,犹如伺机而动的毒蛇,眨眼间就会飞射至敌人最脆弱的部位,一口气将毒液尽数注入。
阎魔汗如雨下,连忙摆手:“黑蛇神,你可别记恨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命运如此,你夫人到时候应该能投个好人家,不过,如果成为巫女,那就另当别论。”
“成为巫女的话,对你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吗,只有死了才能真正成为神明妻子嘛。”
阎魔不是喜欢恶作剧的神,看上去不靠谱,却不会把生死当玩笑。他说话,能信,但人常常不愿信。
秦殊压下孽火,字从牙关间挤出:“如果我要逆天改命呢?”
阎魔叹口气,摇头道:“我劝你不要这样做。”
得不到满意的答案,秦殊直接甩尾把他抽飞,狼脑见阎魔在天上化作一颗星星,为他默哀了一秒。
“主人,这边我来吧,您去陪夫人。”
再让秦殊待在这,狼脑担心整个神社都会被他掀翻,他们以暴制暴的名声在外,本就遭一部分人抵制,要是新年这天还不得安宁,信仰流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爸妈,那个就是哥哥喜欢的女孩子!”安和惠一脸兴奋。
安父安母双眼闪光,挤过人群,激动地抓住江皎的手:“你好!江皎同学,早就听过我家儿子提到你的名字!”
江皎藏起手里的大凶,结结巴巴:“呃,叔叔阿姨,你们好,新年快乐。”
安母:“哎呀,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我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呢。”
安父笑呵呵:“有没有兴趣做我们儿媳妇,我们家北原很疼人的。”
安北原不自在地红了脸,扯开那两人,回来摸着脑袋道歉:“对不起我——”
秦殊不知从哪冒出,含笑道::“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毕竟皎皎这辈子都不可能是你的女朋友。”
安北原恢复面瘫脸,真诚发问:“为什么?”
秦殊喜滋滋地挑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清清嗓子,可宣言还没走出牙关,江皎忽然捂住他的嘴,谄笑:“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快走吧,人越来越多了。”
秦殊余光瞥向她,嘴唇动了下,满腹疑惑,但没脱口。
为什么……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