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荣轩闻言，总算是找到了自我，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轻声开口：“进来吧。”
下一秒，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是个女生看着和林折的年级相差不大。
她胆怯地做到办公桌的对面，手指间还攥着张鬼画符的黄符，估计和外面那群人一样，多少沾一点玄学。
“白主任，我来拿药。”
白荣轩没有与她过多的交流，而是重新拿出一张空白的病历单，在上面哗哗写几下，顺带将是先准备药包给她：
“把这个病历单拿给护士长，她会带你去做检查，药包的忌口和注意事项我都写在上面了，回去按照要求去做。”
“好的，谢谢您。”女生低垂着头，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许久过后，最终还是开口道：
“白主任，下午你还有时间吗？我想请你的给我做一次心理疏导，可以吗？”
林折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听得这么熟悉了。
原来是她当初躲在窗帘后面听那两个女人聊八卦的其中一个女生。
不过门口排队挂号的人都不知道绕这医院几圈，白荣轩能抽的时间？
怎么可……
“可以。到时候你直接到心理咨询中心来找我。”白荣轩淡淡飘出一句。
林折：“……”
能让一个处于百忙之中的男人挤出时间，无非就两种人。
一种，那是真爱，爱到骨子里，甚至为此放弃工作。
二种，那是利益，关系到自己的职业生涯，甚至是人生。
很显然，第一种绝对不是，那答案只有第二种。
就目前而言，能够真正吸引到白荣轩注意力的，只有冥辰时。
永生咒最少也要有三个人作为媒介，以此献祭。
副本玩家按照最少一人来算，加上惑砂，只剩下最后一人。
会是她吗？
……
等到林折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刚拐个路口就看见办公室里的那个女生，在医院后院的一座雕像面前，疑神疑鬼的不知道在作什么妖。
林折突然间来了兴趣，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能整出些啥。
沿着小路绕到那雕塑的后面，还没靠近就听见女生嘟嘟囔囔地说些她听不懂的。
这又是从哪里买来的9.9块教学？
林折盯着她看了三五分钟，哈欠都打了好几个，硬是没召唤出或者说整出些啥。
真搞行为意识啊？
眼见她还在坚持，林折看不下去了，直接披个黑色窗帘布走了出去。
女生有点散光，在路灯的光线下很难看清周围的环境。
她努力回想教学视频上的结印手势，目光凝视前方。
蓦地，一个身影从灯光的边缘处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身形，飘出的几缕发丝在光晕中微微闪烁着光泽。
一步两步，她从灯光下缓缓走出，仿佛从一个虚幻的世界踏入现实，带着一股神秘而迷人的气息。
女生目光游神，顷刻间脑海中的结印手势忘得一干二净。
“我、我我成，嗷——”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折‘奖赏’了个脑瓜崩。
“成功个啥啊，我看了你五分钟，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女生被打的猝不及防，碍于对方比她高出个半个头，气势方面瞬间弱了一截。
“谁鬼鬼祟祟了…”
女生捂着自己的脑门，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满含委屈。
有了前车之鉴，林折选择放弃用言语相劝，直接用实际行动证明。
“你这阵法的卦象摆的不对，阴阳失调，灵气乱窜，摆了也是浪费时间。”
林折看了眼，到底叹了口气：“算了，谁叫我是人美心善的林小折呢，好人做到底，借你的手一用，我教你。”
说着，她从阵法用到的一堆东西里面找出支勉强还能用的过去的毛笔。
“有纸吗？”
女生颤颤巍巍地将白主任开单的那张纸递了过去。
林折沾了点鲜血将毛笔垂直树立，握着她的手：“跟着我念哈。”
女生听不懂，但出于好奇还是点了点头。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圆。”
顷刻间，手中的毛笔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控制，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压缩，血雾从四面八方汹涌飘来，触目惊心。
几只异色蝴蝶在空中缓缓挥动着翅膀，带着股若有若无的墨香，最终停留在雕塑的顶端，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女生紧咬住下唇，眼神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异样。
“咔嚓——”
是指甲深深陷入墙壁里发出的声响。
“咔嚓、咔嚓、咔嚓——”
只见血雾中的优华缓缓爬上后院的雕像上，像个人型壁虎一样攀附在上面，直奔林折的方向而来。
直到停留在她们的头顶上，优华的头一个180°旋转，倒挂在路灯上，静静注视着下面瑟瑟发抖的女声，嘴角的裂口处涎下几丝粘稠的唾液。
滴答滴答。
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血水。
林折的脸面皱成一团，嫌弃的后退几步，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是不是在系统里面充了钱？出场方式换着来，还要以这种恶心人的方式……”
优华没搭理她，不知不觉中她似乎习惯了某人必会在她休息时候把她叫过来干活。
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缩在林折身后的瘦弱女生，语调冰冷像是质问：“你怎么到处沾花惹草？”
前有宿砚初，后有那两姐弟，现在又来个女生。
合着只有她逐渐失宠了呗，消失两年换来的只有你冰冷且花心的心肠。
林折语塞，这人到底在她消失的两年里看了些啥才会说出这种话：
“你别多想，我只是出于我的职业素养，给这个女生做个示范。”
哦，所以说，你的示范就是帮我拉过来给人家表演一个大变活鬼？
她刚巡查完医院楼层，正准备去蹭一楼大厅的智能电视看看歌剧，结果刚坐下遥控器都没拿到，就被带进了这个地方。
“还有三十分钟。”林折看着溯回表上的倒计时。
“什么三十分钟分钟？”女生还沉浸在眼前的这一幕，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看。
“这里是衍生副本，不是原生副本，衍生副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关闭，想要再次进来就必须要借助副本道具。”
“不对啊，我从进副本就一直在这里。”女生搓着双手，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副本……等等？
你不是副本NPC吗？
林折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这其中的关系有点复杂，她得好好捋捋。
就在她思考的瞬间，便看见对方从系统空间里调出一张银色的……人、设、卡、牌！
【玩家人设卡——荀芊芊的好友（编号805号）】
林折：“！”
你是编号805号，那原生副本的里的那个编号805号又是谁？
对方似乎看出了林折眼中的困惑和不解，耐心解释道：
“如果你在另外一个副本里看到另一个我，那可能是我的人偶，不过我现在感应不到它了，估计已经被毁掉了QAQ。”
“你哥是不是叫牧景？”林折打量着她，在她的人脉范围内，唯一对的上号的人偶一族。
女生微微睁大眼睛，嘴唇微张，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你怎么知道？”
呵呵，能不知道吗？
从我手上抢走的委托少说也有个五十起，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能不记得吗？
女生的目光在她和优华之间来回移动。
听哥哥说，行业内有位出了名的反面教材通灵师，就喜欢哄骗诡怪给她打工。
身旁时不时跟着位脾气暴躁的诡怪，闲着没事两人就在街上哄骗小孩。
这位看起来高高的穿着旗袍的被称为笔仙的女人，想必就是那位诡怪吧？
女生拿出手机点开她哥哥的聊天框，噼里啪过后，缓缓吐出句话：“你是叫……林折？”
林折回她一个微笑：“你哥跟你说什么？”
女生挠了挠头，眼神逐渐变得古怪：“我哥说你已经死了，叫我不要胡言乱语。”
林折：“……”
她默默掏出自己的手机，从黑名单里拉出牧景，而后使出自己骂对担的手速，连发N多条后，再次拖进黑名单。
后知后觉才发现，衍生副本里居然有信号了。
不管，骂爽了！
“呃……林折。”
林折正内心暗爽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只见女生举着个手机，小声说道：“我哥打了个视频，说见鬼了。”
林折无奈扶额，也不愿在这种小事上墨迹，果断挂断电话，单刀直入的切入正题：
“白荣轩，白主任是不是给你开了个病历单。最终的诊断方案是斩首？”
女生：“好像还写了什么临床诊断，合不合格……”
“嗯，这场副本里的所有玩家都有张病历单，被列入冥辰时的候选名单里面，而上面的最终诊断方案就是你们的死亡方式。”
女生点了点，表现得异常冷静，和刚刚的那副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明白，然后呢？”
“白荣轩需要足够多的冥辰时作为媒介，以此来实施永生咒。至少要三个人，如果我们不能够在副本关闭前阻止，不出意外的我们就要出意外。”
距离副本关闭的时间越短，两个副本之间的融合进程会加快，她已经能感受到的这个副本的难度在直线攀升。
出去找线索本就危机重重，再加上这个副本的故事线太过于扑朔迷弥，两个时间线的穿插，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可以自己一个人不计后果的奔赴死亡，因为她已经活过了一次，可江漾和江祺不行，他们是被卷入进来的，不能不计后果的去做无辜的赌博。
种种复杂的情绪堆叠在一起，不禁让林折变得烦躁起来。
“如果确定是死亡方式的话，那一定会有死亡的前提或者是规则？副本不会无缘无故的使用自己权能，它有一套筛选算法。”
女生分析着眼前的局势，说出自己的推测。
林折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询问优华，道：“你代替护士长值班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异样？”
优华印象深刻的就是给病人送药：
“这算吗？就是你在办公室撬锁，然后就收到主系统那边发的任务，给八楼的那批新来的病人送药。
那个药汁看得绿乎乎的，还冒着热气鼓着泡，不知道还以为给人投毒。”
林折回想起江漾过来找他们的时候，那个症状，该不会机会那杯药汁的副作用？
林折抿唇，摇摇头：“不，或许那杯药汁不是导致他们最终的死亡。”
他们所有人的病例从一开始就被主系统安排好了，只需要等到副本关闭即可，没必要特意安排一个NPC去给他们送药。
那就奇怪了，不是着急让他们死，那是什么？
林折思索着，恍然大悟般眨了下眼睛，死亡是最终结果，但不是过程的结果，那杯绿色的药汁只是起到一个催化和培养的作用。
实验体需要提纯才有资格成为媒介。
“所以说，你们现在有什么提议吗？”女生继续开口道。
林折的思路一时间被打断，抬起头来的认真的思索番，开口道：“关于那所学校你知道多少？”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名女生所持有的人设卡牌的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处于衍生副本的人设卡牌。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不受两个副本的融合影响，还能够一直待在这里。
林折意有所指的等待着她的回答，女生接收到她的视线，嘴角微微下撇，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她口中溢出，饱含着无尽的悲伤。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牧奚，那所学校曾是我的母校。三年前我是高二4班的班长，荀芊芊口中的那个女生叫惑砂。
她平时很少说话，在班级里面成绩很好，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也很看中她。
很幸运我们两个人是舍友，平日里一起上课吃饭。她很乐于跟我分享她家里面的事情，她有一个姐姐很爱她，每次都会偷偷从校园围栏的间隙里递吃的给我们。
本以为这样子下去也蛮好的，但高三那年，学校诡异事故频发，校领导花重金请了名道士过来。”
对对对，重金定金和尾款加起来不过1500块。
“那名小道士听闻后，做人也很爽快，果断出手平息了这件事。
不曾想这件事情刚过没一个星期，大批学生出现意识紊乱的现象，开始撕咬和攻击自己周围的同学。
校方以为是上次来的那个道士没处理干净，索性直接叫了好几个过来，杜绝后患。
那天来的人很多，我在楼上数了下基本上行业内的大佬都来了，哦！林折我也看见你了。”
林折：O.O怎么感觉怪羞耻的。
“教学楼被铁栏围住，学生们被限制在教学楼里，只能借着走廊围观。
人很多，现场很混乱，你推我我推你，我被挤到了楼梯口，迎面撞上了个穿着灰色衣褂，带着口罩的男人。
那人的眼神很可怕，我赶忙说了声对不起，随后那男人只是看了我一眼，转身便进走了校长办公室里。
我以为只是单纯的商量对策，谁知等到那男人出来的时候，校长把惑砂叫过去谈话，次日她就被开除了。
当初所有人乃至老师都很震惊，明明还差一年就可以毕业了……
我把这件事情和我哥说了，我哥他没做评价，只告诉一句话：这行的水很深，不要多管闲事。
我当时真的很难受，而惑砂经历这件事后像是人间消失，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
我偷溜进办公室里，找到了学生登记表，跑到他们家里，结果里面空无一人。
渐渐的周围的人也都忘记了她，只有我还记得……不好意思，我可能一点话多。”
林折玩弄着手腕上的红绳，没觉得有多的不耐烦，至少她知道了是谁给她扣的帽子。
真是同行见面，分外眼红啊，自己得不到就要毁掉。
“哦，我还想到，就是那个惑砂走了之后，学校里的怪事确实少了很多，但却多了一面镜子，那面镜子沉在湖地。
但不会在白天出现，只有在晚上站在学校北方的槐树下，借着月光才能看见。”
“是镶嵌着金边的镜子吗？”
“你怎么知道？”
她何止知道啊，她还见过呢，就在开局的河边，她还投喂了人溺尸。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副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