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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回廊

    粹清让逸亭把雪媱先哄回去了,自己单独去找清玄。北山宫还在戒严中,三宫师长经过讨论后,决定提升警戒措施,他们回到莲华宫,启动了笼罩整个宫阙的镇邪大阵,暂时没有安排增加人员的守夜巡逻,以免引起恐慌。一边还是封锁了北山宫玕珏殿内一众相关人士,以确认魇魔还是不是潜伏在他们身上。

    清玄如今还在北山宫内轮流守夜,三人的尸身还躺在大殿中。步仙门的掌门空懋正在以聚灵术召唤三人的魂灵以询问原委,无论怎样似乎只有修达的三尸精魄回应召唤,修达的灵魂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了,这更让人想到三人究竟与妖魔有过什么干系?众人依然束手无策,尽力排查。

    清玄在玕珏殿外的亭子内歇息,看着弧外天空浓云压顶,雷鸣闪电的暴雨漭漭,忽然有种想要被冲刷一番的想法,好清一下心中的郁闷,今夜注定一夜无眠。

    忽然,耳廓处现出一只黄纸蝶来,传来了粹清的声音:“老弟!我知道现在北山宫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很感兴趣,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的话,那就回应我。”

    清玄吓了一跳,左右顾盼,警惕地背过身去,小声道:“真君也洞悉此事?”

    “大概的情况我都了然,现在让我看看,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现在身处北山宫不能随便走动,我要怎么告诉你?”

    “你不用动,就待在原处,打一盹的功夫就够了。”

    待那黄纸蝶说完,忽然飞舞起来,清玄下意识伸手去碰,见黄纸蝶轻轻地停在了自己的额间,他心领神会,另一只手斜支着头搁在石桌上,闭上眼,纸蝶随即渗了进去。

    再睁眼时,清玄被拽回到白日里站在玕珏殿内与诸宫派掌门长老聚于一堂时的情景。

    此时,七人以圆中香炉为圆心列席而坐,以圆顿为起始,成济、敬博、清玄、司诚、王锐、迭考轮次围坐。圆顿从怀中取出一罐丹药,轮流从他为起始两边各自分取下去。待众人都服下,眠音才抬手燃灯,点香起阵。

    须臾之后,黑暗中景象渐远渐近,遂从模糊中渐露芒光——眼前所见,天地在一片绿雾之中,分崩离析,上下颠倒,梦境所在,断垣残瓦飘浮在空中,破碎浮石、断裂的宫墙、支离的飞檐、百步梯……光怪陆离,没有任何常理可言,一个雾气霭霭又迷离怪诞的世界。

    清玄从虚空的云雾漩涡中掉落,头垂直差点撞到地上的刹那,戛然刹住,头只离凹凸不平的地面一指之距,他惊讶地顿了一下,遂即才一个鲤鱼翻身,像一尾鱼一样“嗒”地背部着地,扑起一层灰尘。

    他翻起身来,习惯性地双手掸了掸衣袍上的灰,把黛蓝色的飘带往后甩去,脚步浮浮,听到旁边相继掉落的同伴的叹气声,才转过头去看,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的守真宫敬博也从石面上爬起来,捶一捶自己的老身骨,发出不适的呻吟,那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他们的躯体遭受了真实的疼痛一般:“到达的方式也是离奇!”

    敬博所站立的一块石地与清玄所在成一个垂直的角度,敬博像横亘在空中,然而他的竹青色衣袍被牢牢地吸附着一点也垂不下来。

    “大家都还好吗?”御虚门的成济在敬博对面的悬石上,与步仙门的圆顿在一起,两人却像是倒悬在岩石上的蝙蝠似的,只是一只是白毛蝙蝠,另一只是湛黄的胖果蝠。

    “这小弟子的梦有毒似的,令人胃口不太好,如此的精神状态,真的不像没事发生!”圆顿调侃道,然后率先从岩石地上走到清玄的身边,如履平地,非常自然而然,他们虽然眼看着是倒悬的,但衣服却没有一丝翻转倒悬。

    “王锐呢?”清玄问道,“还有司诚跟迭考?”

    四人周围张望察看,但见远处已经被浓雾遮蔽,地上都是寸草不生的岩石地质,偶或破开几个冒着绿雾气泡的水池,水池与水池之间浑浊不见底的绿色河流缓慢地逶迤到远方,“梦境中的构成都与元神的思绪有关,我们要是这样寻道过去,可能就能遇上了。”圆顿对着也从横石信步过来的成济说道。

    “那就先行动再说!”成济说道。

    于是四人便顺着河流往前探去,那浓浆一样的绿水像一条路引似的,蜿蜒的巨蟒仿佛越走越往深处延伸,拓开迷雾。

    清玄忽然有所警觉,说时迟那时快,绿水翻腾涌动,高涨起来,遂即幻化成密集的鼠群涌上岸来,从脚底下流窜而过,偶或几只停下来,屁股坐地,身体的毛发像猕猴桃一般刺刺地起伏,两手缩在胸前,举起橄榄仁似的鼠头,胡子抖动四处张望,闻闻,嗅嗅,遂又一头栽进绿色的鼠流中,这些鼠类也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他们的存在一般,径直流过,看起来有那么点天真无邪的滑稽。

    四人都没有对这异象有什么特别惊慌失措的反应,然而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异色,这种骤变不同于常人对于“四害”的植根心灵的对污秽、疫病的恐惧,而是这些大种啮齿妖兽的出现,在修仙界通常意味着别样的含义。

    “这些东仓使者……?”成济不禁惊讶。

    “王锐的梦魇跟这些小东西有关?哼哼……?”圆顿轻快好奇地发出疑问。

    *(-)的内容是粹清跟清玄的颅内对话。

    -“东仓使者在此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粹清在清玄的颅内也即时发出疑问。

    -“东仓使者在修仙界,一般用于各种各样的试验,医术上的、经方上的,法术上的,还有齐民术等等的研究,因为其族群庞大易再生,且与人相类,故而有这样的用途。”清玄解释道。

    -“嗯。”

    -“难怪这石头边边堆着那么多骨头。”粹清调侃道。

    -清玄这才意识到,随之也透过这梦境的回播观察这片天地,方才并没有注意到四处散布的石堆旁边堆着许多不同生灵的枯骨,石堆也不似是自然形成的,那堆叠的外形看起来像一丘简陋的荒坟。他可能太习以为常了。方才他在梦中显然被别的东西吸引住注意力了,“真君真是观察入微。实在惭愧,活了这百余年,除了在镜子或者水中,未曾以这种角度看到完整的自己,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真是见笑了。”

    -“看这绿水也不像能倒映出你们的样子。”

    -“呃……嗯。”

    四人继续往前探去,环睹这浓云蔽日的境地,那些飘浮在空中断裂的浮石、云梯,都似是宫殿的一个破碎的部分,有些玉环型的轮状断石,截面上刻有八卦残余,显然是某个特殊用途的石基残缺的一部分。

    这一点被成济指出来了:“地基刻有八卦时辰的宫房,通常是炼丹房或者炼器房的必备组成,你看,那边的柱子,这边的鼎都似乎是丹炉的构件,还有秤台……。也不知道抱一宫里的建筑是不是也是这种结构。”

    这时敬博回想道:“司诚长老就是抱一宫仲丘园精覈(he2)炼器道的,仲丘园在此道上颇有精研,可说是业界翘楚的了。”

    “如此说来,这些弟子也应该是司诚长老的门生是吧,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成济琢磨道。

    才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前方崎岖山坳之处,残缺的凉亭,亭中有三人端坐在石桌椅上,三人均穿着黑纱素衣的弟子常服,正是王锐、柳河、修达三个抱一宫弟子。石圆桌上有一颗白色的球状絮物。众人凑近了看,但觉得对坐三人的影子傀儡有点儿怪异,他们都是狸子脸,像个青脸獠牙的半人半兽,身是人身,突然一闪,虚空中便爆发出响亮的声音。

    “这是违禁的事情,真的要做吗?”

    “……怎么就可以被劝退呢?不做的话,难道是不想结业了……”

    “这实在是冒险呀,我们又资质不够,如果出事的话,又该如何收拾?”

    “做事患得患失,瞻前顾后那么所有的事物都不会办到的!”

    “可是,这就需要师长的宝器,才能护我们的安全,怎么交代……”

    “不交代啊!我们定要蒙蔽师长,自己偷偷地做才行!……”

    仅是听声音的话,分不清谁是谁在说,可肯定的这就是一女二男的私人对话。

    “这是三尸精魄!”清玄说道。

    骤然之间,天穹间有闷雷闪电烁然于浓雾间。

    四人警戒地往四处观望,虚空中传来未明的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低沉且磁性,有种蛊惑人心的莫名的诱惑力,好像在环境中环绕,又好像从鼓膜中由心而发:“呵呵,我的客人来了,静候多时,既然来了,就在我的领域里酣睡,别再醒过来了!”

    天空立刻一道惊雷劈下,四人灵活地躲开,成济惊道:“是魇魔吗?”

    球状絮物作闪电链式爆破,随之此一隅的景观猝然作齑粉状轰然坍塌,变化成漂浮的鬼幡,席卷而来。

    四人赤手空拳招架鬼幡,鬼幡攻势略微笨重,袭击之处却如同利刃,与四人过招之时,凡擦身过处利刃吹毛断发、破开衣袍。但以四人的身手,数个来回,便将其击退。

    清玄警惕道:“难道司诚、跟迭考长老受到他们袭击了?”

    “那王锐呢?”成济不可置信地道。

    “王锐不就在这吗?”

    “……”

    “……王锐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四人面面相觑,都了然于心,三尸精魄中的‘踞'出现,乃是未到化境的修道人身死之后,魂飞魄散,留下来的执念,故而昭示着王锐已经在梦境中遇难了。

    气氛一度凝结。

    “咱们就赶快,如今魇魔已经梦中杀人,魇魔凶险,快找到其余两位长老,别让他们有切身的危险!”

    众人没想到魇魔在梦境中如斯厉害,哪怕外场有法阵镇压,任然自如。四人又循水道探去,不久,又见得另一处三尸精魄。

    此一隅为三人在丹房中进行炼化的场景,三人各自站在八卦图阵的基台上对着炉鼎施法,不知在炼制什么。三人不着常服,而是穿戴整齐的法衣,显然此际的炼化相当危险,必须法衣齐全,以抵挡凶险。

    然而诡异的是,三人非人貌,仍旧是青脸獠牙的狸子脸。

    球状絮状随之爆破。

    三人聚精会神,炉鼎中烟雾弥漫,骤然一人倒下,其余二人中断了仪式,惊道:“王锐!”

    “失败了吗?”

    然而炉鼎中骤然一团黑焰冲出,立刻便冲向了王锐,另二人震惊地往后退却,也抵挡不住被炉鼎中涌出的黑焰扑面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虚空中又是一阵阴阳怪气:“我的客人们,什么使尔等认为赤手空拳可以在我的领域击败我?又是什么使你们为几个小儿作些飞蛾扑火的营救?真有趣!不如让你们面对一下,人自作自受所制造出来的恐惧?”

    惊雷再度劈下,齑粉化为鬼幡再次来袭。

    四人比之方才更有默契,击退之后,但见一人伏在地面,黑纱白衣,成济立刻上前掺扶起,忙唤道:“迭考!迭考!醒过来!”一边用手拍拍他的脸。

    迭考从惺忪中醒来,艰难地道:“司诚、司诚追着魇魔到前方去也,我也被魇魔袭击了!”

    成济下意思地想要施法渡功疗愈迭考,却无从发力,才意识到他们在梦境中,一切无济于事。

    敬博也上前与成济二人搀扶起虚弱的迭考。

    圆顿冷眼旁观,话中有话地道:“你们有注意到他们的脸……还有这些回忆?”

    清玄一阵沉重的默然:“……”

    -“你推断出什么了?”粹清不懂此间一些物什的作用所引发的联想,但确定他们意会到些什么,发问道。

    -“他们的脸很像一种兽,名唤风狸、风生兽。风生兽似貂,分布在南泽大林木中,火烧不死,刀枪不入,……经过驯化的风狸温顺亲人、没有攻击性、忍耐力强,脏器又类人。所以是比东仓使者更上一层的研究用兽。”清玄徐徐道来。

    -“哦——”粹清了然叹道,“用来干嘛?”

    -“……用来做些更危险的试验。”

    -“……”

    -“……你往后看就知道了。”清玄涩然道。

    “事不宜迟,快去相助司诚,救人要紧!”成济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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