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

    夜晚的风缓缓地吹着,待他们安置完已经到了深夜,分手后各回各家。

    夜半,琼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月光从窗外钻到室内,淡白色莹光洒在她烦躁的面庞上,她睁开双眼盯着这个世界的月亮,黑夜中一张明亮的圆盘挂在天上,看上去和上一世没有任何区别。

    琼韧把胳膊盖到眼上,挡着月亮的光芒,企图进入睡眠,然而月光好像感应到了般越发明亮。

    「唰——」

    她皱着眉头起来拉起了窗帘,屋内顿时暗了下来,昏暗的环境中看不清琼韧脸上的神情,她摸黑坐到凳子上,背微微地弓着,用手支撑着自己的头。

    我为什么会重生呢?为什么在面对这样事情仍然无法保持冷静?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改变呢,唉,我也不想对自己失望的但是从结果来看我所有的所作所为都对世界来说都没有任何改变,那我做的真的有意义吗?世界好像也不缺一个我。

    琼韧的眼睛中黑暗中微微发亮,她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或者说,她在犹豫,这条路真的是对的吗?没人能给她答案。

    琼韧想了想,叹了口气出门走到顶楼上打算去吹吹风。

    待她上了楼,在天台上看见了一样没睡的陈肆恒,她披了一件薄薄的毯子,短发被风微微吹起,站在不远处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柔柔的月光撒在她身上更添了一丝神秘。

    陈肆恒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但她没回头,因为她在想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决定她未来的事情。

    琼韧走到她旁边,双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目光也眺望着远方。她们沉默着,风静静地从两人的身旁擦过。

    “你怎么没睡?”陈肆恒打破了沉默,但她的目光仍然落在前方。

    琼韧转头望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不是也没睡?”

    “我睡不着,我有事想不明白。”陈肆恒绿色眼眸中充满了疑惑和迷茫。

    琼韧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唉,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陈肆恒搂了搂身上的毛毯,准备打道回府,在她转身的时候琼韧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都没说完我怎么懂?你有什么心事你说吧,反正我在这又没认识的人,还怕我透露给别人吗?”

    陈肆恒望着她的眼睛,叹了口气问“你对以后有什么想法吗?我对未来的想法跟我妈的不同,她希望我能安定下来,嫁人有个小家然后稳定生活。但我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她扭头望着翻滚的大海,怕被琼韧看见她失态的一面。她今天晚上因为这件事跟母亲吵了一架,重提的时候内心的委屈像胃酸一样遏制不住地翻涌着,泪花瞬间涌入眼眶。

    好在琼韧没注意到她的神情,陈肆恒趁她不注意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这,你们双方对你未来的方向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也正常。毕竟你们位置不一样看的角度也不一样。”她搭上陈肆恒的肩膀,安慰性地拍了拍。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要那样的生活吗?”

    “你要想说我就听。”

    “我父亲是一位军人。”琼韧毫无波澜地看着她“他已经因为战争去世了,我妈不想让我走上他的道路,她只想让我平安生活。”

    “可是,我总觉得我父亲的死有蹊跷,我想出去看个明白,我也不想让我短暂的生命困在这小小的地方,我需要到更广阔的地方去,只有那样我才感觉我真的自由。”

    “那你想出去有两个原因是吧?一个是想查你父亲的死,另一个是想获得自由。”

    琼韧望着她的眼睛,平静地陈述了一遍她的话。

    “对,但是我母亲强烈反对,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换你你会怎么做呢?”她像踢皮球一样把问题抛给了琼韧。

    琼韧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抱歉,我没办法站在你的处境上考虑问题,我是已经死过的人,我比较重视活着的人,所以可能会选择留下来吧。”

    “那自由对你来说是什么呢?”陈肆恒望着前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嗯…自由啊,我觉得我一直都很自由,因为我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没人能替我做选择做安排。”琼韧低头补充着“我觉得自由这东西太虚无缥缈了,当你真正拥有自由的时候,你不一定能担负起背后的责任。”

    陈肆恒转头望着她,见琼韧没有解释的欲望便自顾自地说“你那种可选择的自由只能算自由的一种,人身自由和精神自由,你都有但是有时候你又都没有。就好比今天发生的事情,你有拒绝事情发生的权力吗?”

    琼韧沉默着没有接腔,她一个人站在风中略显单薄,脸庞被吹乱的头发盖着,看不清她眼中的神情,她敛了敛眼眸,心里明白了陈肆恒的意思。

    “就像你说的,拥有自由不一定能承担背后的责任,那拒绝的责任也未必能承担。我想要的是有能力去选择,有能力去承担,我想要这种自由。”

    陈肆恒转身张开双臂,迎着风感受风的呼吸,眼中闪烁着希翼和向往。

    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微风敲打着叶子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扑通扑通—’

    琼韧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借着月光,她好像看见了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她上前一步把陈肆恒从栏杆那里拉了下来,又拿毛毯把她裹好,低着头问了一句“有意义吗?你觉得?”

    陈肆恒微微睁大了双眼,有点惊讶琼韧这么问她。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答案,那么你顺着这个答案走下去有意义吗?”琼韧凑近撩起她的短刘海帮她别到耳后,望着她的眼睛探究地问道。

    “走下去就能见到意义,如果原地踏步地空想那就毫无意义。”

    “那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又该怎么办?如果有很多人为你的目标付出代价怎么办?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陈肆恒猛推了她一把,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冷眼望着她“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比较积极昂扬的人,没想到遇到一点困难就让你停下了步伐。”

    琼韧被推地踉跄了几步后,稳住了身形,没有再动。陈肆恒又上前把人拉起来和她对视着,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一个充满忧郁,一个充满迷茫。

    琼韧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还未出声便被风吹散了。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陈肆恒把耳朵凑过去想听个清楚。

    “我说!那就去做!想明白了那就行动,坚定地朝着自己想去的方向行动,不要被任何人动摇!”琼韧轻轻地推着她的脑袋大声地回应着,眼中的忧郁已经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燃起的火苗。

    陈肆恒微笑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说了句让琼韧目瞪口呆的话“那我们把李鹤栋干掉吧。”

    “什…什么?”

    “我说,我们把李鹤栋干掉!”陈肆恒坚定地看向琼韧。

    “等等,这跟你说的自由有什么关系呢?李鹤栋跟你要走的路有什么关系?”琼韧想不明白,为什么陈肆恒思路这么跳跃,刚说着奔向自由又急转直下准备杀人。

    “李鹤栋威胁了所有人的安全,他是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是他我妈根本不会这么担惊受怕非让我安定下来。”

    琼韧听明白了,低头沉思着,原来陈肆恒把李鹤栋当成了自己追寻自由的绊脚石,但她看的还是不够远,一个人的自由受限又岂是另一个人单独的功劳?如果真的要追寻她想要的自由,那么她要走的路应该跟我是一样的,不对,好像不一样。

    “喂!要不要干啊?你在想什么?”陈肆恒推了推她的肩膀,把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在想,我们怎么杀了他。”即使我们的路不一样但是目的差不多,李鹤栋威胁了黑色渔场的稳定性,也变相的威胁到了陈肆恒想追求的自由。只要把他干掉了,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剩下的远大的目标,走一步看一步吧,琼韧这样想到。

    陈肆恒激动地眼睛发亮,连忙搬了两个凳子按着琼韧坐下,准备从长计议。

    琼韧好笑地看着她“你干嘛?准备今天晚上就计划完明天就杀了他啊?”

    “不是,先计划着嘛。”

    “那我们要告诉他们吗?”琼韧把自己的头发别到耳后淡淡地问着。

    “不打算,我们两个干。”

    “你真是猛啊,行!那就我们两个干!那我们两个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吧,从长计议,你今天先把黑色渔场的背景都说一下让我有个大概。然后我回去分析一下李鹤栋的位置,算算把他拔了以后应该推谁稳定这里。”

    “推我吧。”陈肆恒大言不惭地说。

    “你?你都没成年谁会听你的?”

    琼韧眼睛笑得弯弯地,微微上扬的嘴角丝毫不掩饰对陈肆恒的嘲讽。

    陈肆恒平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跟她开玩笑的心思。

    琼韧收敛了笑意,眼睛渐渐沉了下去,嘴巴也抿成了一条线“不行,你要那个位置干嘛?你以为拿到那个位置就自由了吗?你……”

    “我自有打算。”陈肆恒打断了她的话。

    琼韧被她软硬不吃的语气呛了一下,微微皱着眉,正要摆出一副教育的姿态来。

    陈肆恒看见她这副样子赶紧摆了摆手说“别教育我了,我真的有打算。”

    “那你准备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吗?你要想好,你如果被推到那个位置上,这里的所有人都将是你的责任。如果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我不会帮你干掉李鹤栋。我不会推第二个李鹤栋上台。”琼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

    琼韧又打断她的话“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继续走上辈子的道路。我就直接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的目标就是让社会回到原来的状态,稳定和平的发展。我只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我计划完毕了我就要上路了。”

    陈肆恒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你最好不是那种登上权力地位只享受不担责的人。”琼韧右手摸着陈肆恒的脸又抬起了她的下巴,她的眼中一片冷静。“要不然,你就跟李鹤栋没什么两样了。不要成为你最讨厌的人,否则你的下场跟他可能一样。”

    陈肆恒握着她的手,感受她在风中被吹得微凉的手温,用自己的手温暖着。她仰着头看着琼韧“我不会,你放心吧。我也不要那个位置了,等把他干掉了再推个人上台,我要和你一起上路。”

    “我们的路不一样,不必追随我的。你只管朝着你的方向去就行。”琼韧微微发力想把手抽回去。

    “不,我想明白了,自由只是个悖论,只要我感受到了我就自由,我感受不到就不自由。就像风筝一样,只有在空中挣断绳子的那一刻顺着风飞起来的时候才能算自由,剩下的不管是被人用绳子乘着风把风筝送上天还是绳子断裂从天空中掉在地上,对于风筝来说都不自由。我不可能因为那短暂的一刻让我至于无法飞翔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

    “我跟着你,我才能挣断绳子乘着风的时间长一些。”

    “那你挣断绳子以后还是会掉下去的。”

    “所以我跟着你,你就是我的风。”

    琼韧沉默地看了她许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我倒希望你是海燕,而不只是毫无生命的风筝,把希望寄托到外界迟早会完蛋的。”

    陈肆恒咧嘴一笑“那我就做海燕。别担心,我们的路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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