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空荡荡,白茫茫的。
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声的孤独和寂寞回荡着。
野寅白墨慢慢睁眼,身上的痛楚和灼烧感都没有存在。
他又看见了不远处的心脏和锁链,只是余下的八根锁链锁住的心脏黑漆漆的,跳动的也不大欢快。
迈出一步,在这寂静的可怕的世界,周围突然出现了花草树木,是满是星空的月夜。
草木的沙沙声伴随着蝉鸣声一同响起。
是天堂吗?
他疾步走到水边,他还不能死,他得回去,他还没保护他们。
他还没亲手杀死那个叛徒。
水池里毫无波澜,倒映出白墨的脸。看见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白墨干笑出声来,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倒影的左眼。
仍旧是诡谲的模样。
眼角灰色的符文隐约泛起点金光,但很快又熄灭下去。
倒影的模样变了,同样脸的少年,神情完全不同。
倒影里的少年还是那样帅气清秀,眼睛更加有神,右眼颜色更浅,好像什么也没有似的。头上顶着一丛黑白相间的狼耳,脸也干净的很,神情冷漠,在看见白墨吃惊的望着自己时咧开嘴露出小小的虎牙,嘻嘻的笑了一下。
有点……玩世不恭的感觉。
“唔,遇到难题了吗?”
镜像白墨微微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镜像指了指自己左眼眼角的符文,而那符文正微微亮起金色的光芒。
“相信你自己,找到自我〖神格〗。”
“你懂的,渡过了黑夜,黎明终将到来。”
水波荡漾,镜像消失了,水里再次倒映出那有些脏的小脸。
白墨抚摸着眼尾,凹凸不平的仿佛被刻上的符文并没有亮起,那么自我又是什么?
“白墨君……白墨君……”
“野寅君!”
“白墨桑?白墨……”
“醒醒啊……你这个混蛋!”
远方突然传来很多人的声音,纷纷呼唤着他。
脑子突然好痛啊……白墨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皮,眼角有血泪滑落。
他们都等着自己呢……不能任由希尔帕斯这样肆意妄为……
我怎么能、我怎么敢辜负,这些炙热的希望啊!!!
他发出一声长啸,隐约间竟有了些狼嚎的意味。背后出现巨大的黑白毛色狼的虚影,气势一步步攀升,直到天地开始震动,那颗心脏再次浮现,激烈的跳动起来,与其说是跳动,更不如说是挣扎。其中一根锁链在这强烈的摧毁欲望下,应声而断!
极大的力量冲刷着他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被注满了能量并且变得活跃,那些痛苦再现,却渐渐的消失了,伤口也在愈合。
他承载着这常人无法承受之痛,带双眼睁开之时,符文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直接隐灭了整个世界。
周围的场景变成像素点渐渐飘散去,纯白的空间也被这强烈的光芒晃的闪动起来,然后如同蛋壳一般,从顶部蔓延开来裂痕,逐渐的咔嚓咔嚓碎裂。
看着那慢慢变长的裂缝,白墨积蓄力量一拳就打在了那裂缝上。
咔——
清脆的破碎声响响起,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那些呼唤声也真的出现在耳边。
醒来的一刹那,刺鼻的血腥味就令他皱起了眉头。
外面还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和咆哮,白墨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从头到脚被蒙上了白布,而白布上已经沾染了点点血迹。
他掀开白布,坐起来却看见了触目惊心的场景。
遍地,一眼望不到头,密密麻麻摆满了该白布的尸体,也有鬼杀队的,也有平民。
而白布上都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四周仍旧暗沉,在大雾中还能隐约看到许多搏杀的身影。
他惊骇的发现,这里已经被占领了大半,血流成河,骨积成山。而蝶屋就在不远处,正有几道身影拼命抵抗着逼近的怪物。
半空之中,希尔帕斯以胜利者的身份傲居与上方。
他腿部发力,看着遍地焦炭和尸骨焰火怒上心头,径直冲上天空,一手抽出骨鞭〖阿撒托斯〗,一手抽出〖阿波菲斯〗,大喝一声交替着斩出一个十字来。
“终末斩!!”
言简意赅,一斩了结一切。
世界再次归于沉寂。
接着,半空中爆出巨大的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痛,所有的动作都定在原地。
这是砍碎时间和空间的攻击!!!
剧烈的爆炸吹飞了方圆十里的任何物体,甚至细心的避开了蝶屋,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火光席卷了一切。
“希尔帕斯!你就跟着这些烈士的尸骨——”
二次爆炸轰隆隆的响起。
“——一起在烈火中焚尽,你这个〖伪神〗——下地狱去吧!!!!”
声嘶力竭的大吼响彻天地,接下来所有的声音都出现了,引得人耳鸣不止,强大的力量掀翻了三层土,几乎要颠倒天地。
“不对、为什么……你……不是死了吗?……被我…杀死……”
野寅白墨收刀玩了个漂亮的刀花,鞭子也甩回去,冷冷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希尔帕斯。
“至于为什么,你就在地狱里呆着,自己慢慢思考去吧。”
刀高高扬起,不同的是,并没有像上一次停止住,然后无力滑落,这一次它裹挟着锋利的风刃直直劈砍下来,不留一点余地。
“啊……”
高傲的〖伪神〗慢慢的嘶吼出来,嗓音沙哑,消散在空气里,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
白墨眼角和身上缠绕的符文渐渐散去,眼眸明亮,一尘不染的站在爆炸中心,看着那些分身随着本体的消逝而散去。
嘶……身上的一些重伤还是没好啊。
摸到了自己心脏的白墨如是想。
“结束了!”
他突兀的笑了,不管身上撕裂的疼痛。
“我们……胜利了。”
慢慢落在地上,白墨露出那种令人心安的微笑。
还好,九柱并没有死亡,只是大部分受了伤,需要治疗。
“白、白墨桑!”
匆匆跑来的炭治郎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哆嗦着低语道。
“您没死真的是太好了!”
要知道,那时希尔帕斯大笑着飞上天空,高调的宣布着,白墨已经死去的事实使在场的人无不惊讶的面露悲痛。
有尤其是他们,就像心口被攥住了一样,眼睛里也不自觉的溢出泪水,就连不死川实弥也是一样,咬着牙努力控制自己。
这几天煎熬的日子,他们轮流守着白墨的尸体,无法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他们希望这家伙还能再睁开眼睛,露出那样的笑容,恶趣味的和他们讲话。
可是那时候无论如何呼唤——都没有回应。
他真的死了。
而在幻境中的那些呼唤,就是来自这。
可以理解为,正是那些呼唤把他带了回来。
而如今,他又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怎么能使人不激动?
柱们一拥而上,紧紧的抱住了他在中间。血浸湿了每个人的衣服,但无人在意。
无论是因为什么而复活,只要还在就好。
就好。还在就好,这已经足矣。
“混蛋……我们等了你那么久……”
不死川的声音闷闷的,似乎带着点破碎的泣音。
“啊,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来迟了……”
白墨挠挠头,看见产屋敷耀哉被搀扶着走来。
对方显然已经知晓他复活的事,毕竟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大家都喜极而泣,奔走相告,而耀哉此刻身躯也止不住的颤抖着,是因为激动吧,他依稀看见那双常年无神的眼睛流下了泪水。
人群散开,那些还想要继续说点什么的,都被架着去医疗伤口了。
白墨笑笑,轻柔的动作把主公拥入怀中。
“辛苦了,白墨君。”
对方并不抗拒,脑袋抵在他刚刚愈合了皮肉的胸膛,认真的聆听着里面心脏的跳动。
“叫我白墨就好,主公大人~”
原本阴沉的天空,乌云散去,露出明亮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这一刻,云开天明,雾散花开,一切变得好了起来。